暴雨初下,街上已少人影。
這裡是三明永定
乾燥的空氣被一洗而盡,嗆人的泥土氣息在城市中蔓延,夜幕已經變得一片模糊,暴雨下得酣暢淋漓,而兩個人影正在街上行走,雨水打在他們所執的傘上,迸碎着,濺入已被大水漫延着的道路上。
法斯菲正漠然地看着前方的雨幕,雨水打溼她的長統襪,濺溼了她的裙角,小巧的鞋子早已是水中鯉魚,隨着法斯菲的節奏,上下跳躍遊動着。
吉古奧滿臉都是鬱悶,他的皮靴可不如法斯菲的水晶鞋,一溼就麻煩了,吉古奧一路走着,嘴裡冒出的都是哀嘆,街角處偶爾有店鋪還開着,吉古奧看見一間就想進去一間,但沒經法斯菲的同意,他是不敢自作主張的,雖然他是哥哥,但還是聽妹妹的話居多。
“哎呀呀,妹妹,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們又不是獵狗,怎麼能在這人海之中找到血魂之眼的寄宿體呢,”吉古奧嚷道。
法斯菲冷視吉古奧一眼,吉古奧就覺得自己撞上了冰山,忙歪過腦袋吹口哨。
法斯菲仰頭看着這滂沱大雨,銀眸中流露出少許的哀愁,雨絲遮眼,她忙低下了頭,她止住了腳步,看了眼吉古奧,問道:“哥哥,你肚子餓了嗎?”
吉古奧直點頭,一個下午都在這城市上亂晃,早在幾個小時前,吉古奧的肚子就在咕咕亂叫了,只是一直不敢和法斯菲說,現在都已經是入夜了,至少有十九點了。
法斯菲走向了一家麪館,吉古奧臉上的鬱悶瞬間消失,像個孩子般狂奔而去。
法斯菲要了一碗刀削麪,而吉古奧要了三碗!
店主看着這兩個外國人,感覺特別的有趣,不僅僅是外表,連那一口流利的漢語也是他覺得有趣的原因。
店鋪不大,只擺了五張桌子,而且由於天氣的原因,除了法斯菲和吉古奧之外就沒有其他客人了,店主五十歲左右,頭上戴着白帽,滿臉的皺紋使得他更顯慈祥,他一邊咬着煙一邊揉着麪糰,菸灰少許混入了麪糰。
法斯菲望着窗外的暴雨,說道:“爸媽死的時候,天氣也是這樣的。”
吉古奧忙開解道:“妹妹,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啦,既然活着,就應該好好生活啊。”
桌上的一個瓶子出現幾道裂痕,吉古奧睜大了眼睛。
法斯菲理了理被雨水弄溼的銀髮,輕輕一甩,一種異樣的誘惑傳向四周,輕薄的雙脣上是一處閃亮的紅嫩,細長的睫毛微彎,銀眸中是一片的冰冷。
吉古奧知道他這個妹妹不好惹,也知道剛剛自己說錯話了,他忙陪笑道:“哎呀呀,妹妹,我知道錯了,不要生氣,把這麪館毀了就不好了,我們現在是來吃東西的,不是砸館子的。”
法斯菲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是希望你不要忘記了他們的仇。”
“我哪會呀,”吉古奧忙附和道。
法斯菲不多言語,思想已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阿爾貝茲倫家族本是歐洲最大的暗夜家族,也就是活動於黑暗中的一族,被稱爲暗夜守護一族,統領了歐洲所有的暗夜家族,他們暗中控制着多個大國的各項運轉,族長就被稱爲暗夜帝王,無論是誰,若想在歐洲的政壇、經濟領域等立足之地,那必定與阿爾貝茲倫家族有着親密關係,從幾百年前開始到現在,阿爾貝茲倫家族是何等的繁榮!
而就在十年前,一個自稱是魔主的人向阿爾貝茲倫現任族長魯洛斯?李?阿爾貝茲倫發起了挑戰,賭注竟然是阿爾貝茲倫家族的臣服,魯洛斯本來就很衝動,被魔主一刺激就什麼也不管,答應了挑戰。
最後的結局是魯洛斯的慘敗,羞於敗戰,魯洛斯自刎,他的妻子也上吊自殺。
而魔主最後只要魯洛斯的女兒法斯菲和兒子吉古奧成爲逆輪的執行者,這樣就可以放過阿爾貝茲倫一族。
族長一死,所有的控制權都落到了大長老的手上,經過一個小時的討論,法斯菲和吉古奧就成了執行者,並被魔主帶回總壇進行訓練。
魔主看重的不是阿爾貝茲倫家族,而是具有純正血統的法斯菲和吉古奧,只有他們纔可以召喚出死神鐮刀!
對於法斯菲和吉古奧的臣服,魔主是軟硬皆施。最後,魔主和他們定下了一條契約:法斯菲和吉古奧必須無限制接受並完成任務,法斯菲和吉古奧有權力向魔主發起挑戰,但必須打敗九界層執行者御劍命!
這十年,法斯菲和吉古奧完成了上百個任務,卻沒能與魔主交上手,甚至連九界層的執行者御劍命也未見過。
那場惡戰,法斯菲從來不想回憶,她記住的只有漫天飛舞着的鮮血,魔主的實力是她前所未見的,她和吉古奧只能跪在地上看着那一切,那天,彷彿是世界末日!
“刀削麪好了,這是你的,這是這位小姐的,”店主樂呵呵地端來了刀削麪。
法斯菲從記憶裡走出,拿起筷子就開始進餐。
吉古奧看着身前的三碗刀削麪,幹吞着口水,捧起碗就開始狼吞虎嚥。與吉古奧相比,法斯菲的吃法顯然非常的斯文。
店主見外面雨又大又急,順手拉了把椅子坐在了他們旁邊,店主點燃香菸,說道:“你們是哪裡來的?這裡又沒什麼名勝古蹟,有讓你們值得逗留的地方嗎?”
法斯菲不語,依舊不緊不慢地吃着刀削麪。
一碗刀削麪已經跑入吉古奧的腹中,他擦了擦嘴角的面汁,說道:“哎呀呀,我們就是喜歡到處跑啦,你別少見多怪,你這面真不錯。”
被吉古奧一誇,店主就更來勁了,他翹起二郎腿就說道:“你不知道,我這和麪的方法是祖傳的,在這裡堪稱一絕,可以和廣東的酥皮蓮蓉包、上海的三鮮小餛飩、北京的油潑面、西安的秦鎮涼皮、南京的糖粥藕相提並論的啦,你別瞧我這館子小,但非常的地道,吃過的人都會來吃第二次的,還有啊,我跟你說,我這裡祖上還接待過乾隆皇帝,”店主一臉的神秘,說道,“他還親手爲這店鋪,哎,不能說是這店鋪,是爲祖上時開的店鋪題詞,你們在這等着,我這就去裡屋拿給你們看,”說完,店主就起身跑向裡屋,店主其實另有打算,他覺得這兩個外國人肯定出身不凡,如果那題詞能被他們肯定,說不定可以賣個大價錢!
“這店主真逗,”吉古奧說道。
法斯菲銀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約過兩分鐘,店主就捧着一個黑色的盒子跑了出來,他將盒子往桌上一放,就說道:“裡面就裝這乾隆的題詞,如果兩位對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感興趣,那這題詞可不能錯過,是一代皇帝所寫的。”說完,他就掏出口袋的鑰匙準備打開盒子。
吉古奧已經吃完兩碗刀削麪,他摸了摸肚子,有點飽意,但要填飽肚子還得三碗下肚,他邊捧起第三碗刀削麪,邊盯着那個盒子。
法斯菲放下了筷子,銀眸微睜,一股寒氣迷漫開,與法斯菲生活了十八年,吉古奧對於這種感覺最爲敏感,他擡起頭,見法斯菲手裡已經握着那把死神鐮刀。
“法斯菲!”吉古奧叫道。
法斯菲閉上眼睛,手起刀落,店主的頭顱滾過桌子掉落在地上,無頭的屍體倒在桌上,一股鮮血直噴而出,染紅了那所謂的題詞,灌滿了吉古奧手裡的第三碗刀削麪。
吉古奧皺起眉頭,說道:“妹妹,我面還沒有吃完呢。”
法斯菲拋開死神鐮刀,淡黃色光輝一過,死神鐮刀就滑進了空間裂縫中,吉古奧和法斯菲都是如此,喜歡將武器放在另一個空間。
“你還可以吃的,”法斯菲冰冷冷地說道。
吉古奧看着血紅一片的刀削麪,哀嘆道:“這…這可是世間難得的極品麪條。”
“吃飽了就走了,”說着,法斯菲起身就走。
傷心歸傷心,吉古奧還是擱下了碗筷,拿起雨傘就跟上了法斯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