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閒鬆與胡成虎低着頭走到門口,卻被門口的侍者攔住。
“兩位先生請留步,小姐有請。”侍者彬彬有禮地道。
林閒鬆擡起頭,看着侍者友善的笑容,面帶迷茫,剛纔他光顧拉着胡成虎快些離開,竟然對陸幽梅的話完全沒注意。
不會是發現我們冒名參加舞會吧。林閒鬆感覺背後微微發麻,看來出醜一番的命運是避免不了了。
“兩位先生,能否給陸某一個薄面,待舞會結束後再離開。”陸恆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無奈之下,兩人只好重新轉身,低着頭走向大廳中央的舞池。
雖然兩人的腳步已經慢的讓廳中客人們都已經覺得很是不耐,但從門口到舞池之間的距離實在不長,未幾,兩人便走到了舞池。
陸恆威很是興趣地看着穿着T恤的兩人,絲毫沒有因爲兩人的穿着有絲毫輕視之色。
與此相比,周圍的賓客大都眼中帶着鄙藐之意,當然,男賓客,特別是那些充滿俊雅的年輕公子們眼中還多出了分不甘和嫉妒。
“不知兩位先生如何稱呼。”陸恆威向兩人問道。
不知爲何,陸恆威雖總是保持着謙和的表情,林閒鬆卻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一陣無形的壓力,此時兩人當面而站,那種壓迫感竟然讓他覺得呼吸都有些難平了。
聽得陸恆威問話,林閒鬆剛想回答,卻被胡成虎搶了先。
“這位是我家林少爺,我是少爺身邊的保鏢。”胡成虎介紹林閒鬆時一副謙卑的表情,像極了他給自己定下的保鏢形象。
“哦。”陸恆威微笑着點了點頭,轉首對陸幽梅道:“幽梅,你選中這位林先生作爲你的舞伴嗎?”
陸恆威還是決定先向陸幽梅確認一下,這位林先生無論着裝,相貌,氣質實在是太普通了。
陸幽梅此時也在觀察這林閒鬆,聞言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嗯,林先生就是女兒今晚的舞伴。”
林閒鬆心中大是後悔,剛纔如果能早走片刻,此時早已在這廳堂之外了,想到此不由狠狠地瞪了胡成虎一眼,剛纔都是這小子爲了多看美女兩眼耽誤了時間。
此時的胡成虎已經隨着賓客們退出舞池之外,見林閒鬆向他瞪來,還以敬佩的目光,不過林閒鬆怎麼都覺得那敬佩之下滿是得意。
“現在讓我們欣賞林先生與我們的美麗的天使陸幽梅小姐共舞一曲。”主持人見衆人都已知趣的退出了舞池,知道下面是陸幽梅與那個幸運的傢伙的表演時間了。
“共舞?”林閒鬆看着近在咫尺的絕美面容,苦笑着對主持人搖了搖頭,道:“能換個人代替我嗎?”
“呼”“哎唷”一片輕呼和痛呼聲傳出。
男賓們聽得林閒鬆的話,無不瞪大雙眼看怪物般地看着他。其中有一半人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伸手狠狠捏了一把身旁好友,以證明自己是否在夢境中。還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厚道人,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捏了一把。
剩下的人眼中飽含痛惜,大概是認爲林閒鬆因爲驚喜來得過於猛烈,喜瘋了。
陸幽梅此時的臉色也是頗爲精彩,從來只有她嫌身旁男子如蒼蠅,何曾被人嫌過,是以原本一片清冷的臉色此時確實青白相見,呼吸也因心中的怒氣變得有些急促。
而經驗豐富的主持人卻也是從來未見過如此局面,一時間心中光顧着爲陸幽梅抱不平去了,忘記他的本職工作。
“吭吭”陸恆威輕咳了兩聲,自己的掌上明珠被當衆如此輕視,他心中自然對林閒鬆也很是不滿。
“林先生是否覺得小女不適做舞伴。”雖心中不滿,但陸恆威語氣卻依然平和。
這時衆賓客目光都集中在林閒鬆身上,看看這個幸運透頂的傢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竟要主動放棄與陸幽梅共舞的機會。
林閒鬆臉上滿是尷尬,看着陸幽梅表情中的怨,幽之色,苦笑着說出一句幾乎讓滿堂之人皆倒的話。“我不會跳舞。”
參加舞會的富家子弟不會跳舞,這在豪富的圈子裡絕對是一個大笑話。
聽了林閒鬆近乎轟動全場的理由,陸幽梅心中驚訝不定,看着林閒鬆尷尬苦笑的表情,難道他真的不會跳舞,還是爲了敷衍了事。
“陸小姐,是否要換個舞伴。”這個時候主持倒是重新想起了他的職責。
少爺公子們剛剛站穩腳步,心中又生出一絲希望,目光又重新充滿炙熱地看向陸幽梅。
然而,陸幽梅的話卻又差點將他們驚倒。
陸幽梅突然lou出甜甜的笑容,看得林閒鬆心率突然猛增,接着,她伸出一隻手,語氣溫柔無比地道:“沒關係,我教你。”
美妙的音樂,如玉的美女,矚目的中心,這本該是多令人嚮往的場景。然而正享受着這一切的林閒鬆此時卻汗流浹背,苦不堪言。
“哎呀”陸幽梅發出一聲低呼,接着一對美目中似幽帶恨地瞪了過來,短短的幾分鐘內,他已經多次踩在她的腳上了。
下午當色狼陪練被踩了不知多少腳,難道冥冥中自有輪迴,老天讓自己晚上再踩回來。
林閒鬆心裡正胡思亂想着,就見陸幽梅將頭微微向他kao近,一抹紅脣微張,輕聲道:“看來你不但是真的不會跳舞,而且還真是很笨。”
看着她眼中的戲虐之色,林閒鬆lou出一副無辜的表情,無奈道:“我自幼便忠厚老實,從不謊言欺人,陸小姐偏偏不信,若剛纔換個舞伴,也就免了吃這個苦了。”他言語剛落,腳再次踩在了對方腳上,而且這一次的力道似乎比前幾次都大。
陸幽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一腳在她看來完全是赤裸裸的報復行爲。
林閒鬆對此只能報以苦笑,道:“現在廳中隨便挑一個似乎都比我強,不知道陸小姐爲何偏偏挑上都已經快要走出舞廳的我。”
“還說自己忠厚老實,故意穿了一身與衆不同的T恤來參加舞會,以爲我會不知道。我剛纔也是心裡一動,想看看到底是誰竟然用如此幼稚的辦法而已。”陸幽梅很有興致地看着林閒鬆微微發紅的臉。
她哪裡知道,林閒鬆的臉並不是因被她揭穿羞紅的,而是氣紅的,悔不該聽胡成虎那傢伙的亂語啊,說什麼富家公子少爺現在都興玩個性,玩異類,結果滿廳皆是西裝,禮服,就他兩個異類。
“不過嘛,我對你這個舞伴還是非常滿意。”陸幽梅突然道。
這丫頭不會是小姐日子過膩了,心理出問題,有了被虐傾向吧。林閒鬆低頭看了看她已沾了不少灰塵的鞋面暗想。
看着林閒鬆疑惑地目光,陸幽梅輕笑問道:“想不想知道我爲何會對一個如錯笨拙的舞伴感到滿意?”
看着林閒鬆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她lou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這纔是她熟悉的節奏,一切都由她帶動,一切都可以收發由心。
“因爲你普通,無論的你相貌,氣質,都普通得讓人提不起一點興致。”陸幽梅一邊說,一邊更加仔細的觀察林閒鬆,半晌後道:“即便如此近的距離,我仍然看不到你有絲毫與衆不同的地方。你知道嗎?在我身旁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普通的人。”
林閒鬆呆了呆,也不知道她這是在誇他還是在貶他,不過話倒是實在話,他的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就是這個原因?”林閒鬆苦笑了笑道,廳中的賓客們任放一個出去,都是出衆的人物,而他卻因普通在廳中得以出衆。因普通而出衆,因出衆而普通,矛盾而又辯證的集合。
陸幽梅皺了皺眉,顯然她的腳又被心不在焉的林閒鬆踩了一下。“你當然知道我父親舉辦這次舞會的目的。我這也是爲了應付他的無奈之舉。這些富家公子少爺無不自以爲是,自大狂妄,對他們稍加以顏色,立刻就會如蒼蠅一般纏着你不放。就像癩蛤蟆一樣,令人生厭。所以,我希望你能……”
林閒鬆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既然如此普通,那最好不要有非分的想法,頷首道:“陸小姐放心,我保證做只有自知之明的蛤蟆。”
陸幽梅聞言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道:“你也就長得老實些罷了,一副貧嘴。”
看着兩人一邊笨拙的起舞,一邊竊竊私語的親密情形,賓客們驚訝之餘紛紛開始猜測林閒鬆的身份起來。其中有些人已經開始懷疑這一幕戲是不是就是陸家安排的,其實陸,林兩人早已熟識,或者已是親密戀人了。他們此前都聽說到範家向陸家提親一事的風聲,這也是此舞會舉行的原因所在。
與此同時,陸恆威也對陸幽梅的舉動大感不解,照她一向的脾氣,能夠與人跳完一整曲舞蹈就已經難能可貴了,而現在看她不但不在乎舞伴笨拙之極的動作,反而一副耐心教導,笑語嫣然的模樣。
向身旁的助手招了招手,助手立刻來到他身旁。
“致遠,去查查和小姐跳舞的那位林先生的底。”陸恆威向助手說道,說完目光重新回到滿面笑容的女兒身上,突然之間,他發現自己有些嫉妒了。這小子到底使了些什麼招數討好女兒,美麗的女兒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在自己面前如此笑顏如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