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燕與碧柳回到鎮遠候府,細細地與溫彩、梁氏講了皇陵那邊的事。
樑婆子道:“稟大\奶奶,樑家大房的小太太與巧媒婆來了。”
溫彩抿嘴一笑,這幾日她也聽樑婆子、汪嬸子說過,近來梁氏正出面與樑小太太商議樑秋霜與溫檀的婚事,四姨娘更是熱心地跑前跑後。
梁氏笑道:“快請進來。”
巧媒婆人未到,聲兒先到了,笑語盈人,“溫大\奶奶喜添貴子,我還沒恭賀溫大\奶奶呢,而今溫樑兩家的喜事可是一樁接一樁呢。”
梁氏對碧桃道:“把十七小姐、十八爺和四姨奶奶都請來。斛”
碧桃飛野似地吩咐了跑腿小廝,不多會兒,三人都到了。
樑小太太道:“老太太特意去了春暉聖母廟,請了主持師太合了八字,說溫十八爺與秋霜最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是百年難遇的良緣,老太太心疼你體弱,特意讓我過來一趟,把兩個孩子的親事給訂下。”
樑秋霜早前算是庶女,可樑小太太擡了平妻位分,如今便是嫡女,而父親樑和裕在江南任知州,兄長樑秋陽更是今科狀元郎,也是要入仕,算是正經的官家小姐。
梁氏笑道:“既然祖母合了八字,我就不再重合。四姨娘,你看呢?”
四姨娘對這婚事最是滿意得緊,連聲道:“我瞧着也是一段好良緣。”
梁氏令樑婆子取了一對紫玉掛佩,是一對活靈活現的大雁,雄的給了溫檀,雌的送給了樑小太太,又鄭重地交換了二人的庚帖,就算是替他們訂下這門親事。
巧媒婆又說了一堆吉祥話。
梁氏打賞了巧媒婆。
巧媒婆道:“近來還有幾樁親事,我先告辭,恭喜溫十八爺!”
溫檀抿嘴笑着,憶起樑秋霜的嬌俏模樣就覺得歡喜,心裡暗道:現在許有人覺得他配不上樑秋霜,但他一定會用心讀書,早得功名,待那時就配得她了。
梁氏對溫綠道:“十七妹,吩咐廚房備桌酒席。”
樑小太太忙道:“家裡還有一些事,今兒不在鎮遠候府留飯了。原是早上就該來的,上午吳太太登門拜訪老太太,就給耽擱了。今兒是個訂親的吉日,用了午飯就趕來。”
四姨娘笑道:“親家太太難得來一趟,用了晚飯再回去。”
“不了,不了,我與你家大\奶奶說說話,一會兒就回去。”
幾人明瞭,溫綠藉故要回去做針線,四姨娘又說要給溫綠打下手,雙雙告辭。
溫檀抱拳離去。
梁氏斥退了左右,只餘了樑婆子在身邊服侍,輕聲道:“小娘有事但說無妨。”
“前些日子,瑞王府派巧媒婆去提親,好在春暉聖母廟的住持師太說秋陽與五郡主八字不合,巧媒婆把話遞到那邊,瑞王妃早前是不信的,又特意尋人合了回八字,也說是不合,這才作罷。
今兒我問了巧媒婆,說瑞王爺瞧中了探花郎蘇蘭生,兩家已經合了八字,最是段良緣,已擇日訂親。瑞王爺招蘇蘭生爲郡馬的消息,許過兩日就要傳出來。
瑞王府特意與蘇家去了家書,邀請蘇老爺、蘇太太入京替二人完婚。”
梁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最擔心五郡主逼婚。如此一來,倒省了她心頭的一件麻煩事,從長遠來看,樑秋陽娶瑞王府五郡主有諸多好處,但樑家是書香門第,祖輩教養兒女又重氣節,以樑秋陽的性子,既然選擇了吳小姐,怕是不會再對旁人動心。
溫彩隱隱覺得許多人的命運與前世並無二樣,五郡主前世嫁的就是一個俊美的探花郎,只是她憶不起此人的姓名,而今聽他們一說,好似就是這蘇蘭生。對於與她命運相關的人,一些事她記得很清楚,對於一些無干的,皆是朦朧一片。
樑小太太道:“今兒上午,吳小姐與秋陽的婚事就正式訂下了。吳太太還挑了幾個吉日,老太太挑中了八月初十。”
梁氏憶起年幼時的點滴,依稀還記得自己帶着剛呀呀學話的樑秋陽玩耍的情形,一轉眼她嫁人生子,連樑秋陽也到了娶親的齡。“真快啊,現在連秋陽都要成親了。”
樑小太太笑道:“可不,秋霜都訂親了呢。”
樑家二房、三房最是看重溫檀,現在訂親的卻是大房的樑秋霜,兩房人說了幾日酸話,被樑老太太聽見後,請了兩房老爺、太太過去問話,又訓斥了一頓,兩房人再沒了異樣。畢竟他們不敢開罪梁氏,還指望着梁氏、溫青夫婦幫襯一把,好讓他們的兒女謀一門好親事。
樑小太太直坐到近酉時分,也沒見到溫青,面露詫色:“大姑爺近來公務繁忙?”
梁氏道:“北地各衛軍所新招一批新兵入伍,近來都關入了北軍都督府管轄的新兵營,候爺正忙着訓練新兵。”
去歲,兵部上呈奏摺說各地衛軍所的兵丁有一半年老體弱,又到了新老替換之時。皇帝恩准,去冬就在各地招募新兵,現在各地新兵入京,由五軍都督府進行兵訓,待半
年兵訓結束,再分派各地衛軍所替下年老體弱的老兵。
溫青視訓練新兵爲大事,近來更是早出晚歸,衙門的事他得辦,還得督促練兵之事。
五軍都督府在新兵訓練後,會進行一次盛大的新兵大比武,由五軍大都督主持。各軍都督府對此事很是看重此事,若獲榮第一名,他日從兵部、戶部領取軍餉時也會受到優待。這對他們來說,不僅是名次更關係各軍利益的大事。若哪軍得到最後一名,不僅會被人笑話,而且在撥付餉銀時也會被兵部、戶部剋扣兩成。
汪三毛一路飛奔,含着笑容站在外頭:“大\奶奶,候爺讓小的來傳話,他今晚去溫家大房用飯,不回來吃了,請您和雍王妃不要等他。”
梁氏微微凝眉。溫青最煩溫家大房,上次溫子羣要娶宋氏,他人未出門,就與汪三毛留下了話,“巳時二刻,你就說衙門有急事,着我趕緊回去。”之後,溫青剛坐在溫府小房上房,汪三毛一傳話,他起身就走,從他進入到離開連屁股都沒坐熱。
對梁氏來說,溫青絕不是單純的莽夫,他也會玩心眼心機,而且越玩越得心應手。溫青偶爾想不到應對招式時,就會與梁氏說,梁氏很喜歡這種被丈夫看重的機會,每每在背後給溫青出幾招,溫青聽後經常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誇梁氏是他的背後軍師。
梁氏此刻心裡琢磨着,回頭想個什麼法子把溫青給叫回來,溫青因爲杜氏當年含恨而終,一直對溫子羣心有怨恨,父子倆若是議事,說不上三句就會爭執起來。
汪三毛只當梁氏擔心,忙道:“二老爺今兒散朝後去衙門喚的候爺,有二老爺陪着,大\奶奶不必擔心。”
梁氏聽說溫子林也去了,方纔鬆了口氣。溫子林可是很維護溫青兄妹的,就以早前溫子羣咄咄逼人的事來說,便是溫子林請動了溫氏族裡的長輩,狠聲訓斥了溫子羣一回,溫子羣纔不敢爲難溫青,否則現下鎮遠候府的日子也不會如此清靜和睦。
溫子羣馬上就要去衡州赴任,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面,溫子羣不在京城,他們的日子也能過得自在些。
梁氏道:“三毛,你且去溫家大房候着,小心服侍着候爺,勸他少吃些酒,明早還要朝會、坐衙,不敢誤了公差。”
汪三毛笑着應聲“是”,一雙滑溜溜的眼睛在碧柳身上直打轉,碧柳一陣氣惱,臉上又紅又白,梁氏會意,她早就瞧出來汪三毛對碧柳有意思,“大/奶奶,小的告退!”
說要告退,他卻直往碧柳身邊移,從懷裡摸着一對銀鐲子來。
碧柳只不接,嘟着嘴,更是氣得狠了,汪三毛到底想幹什麼?當着大/奶奶、雍王妃的面與她示好,這不是明擺着告訴所有人:他對她有意思。
汪三毛嘻笑着道:“碧柳,聽說明兒是你壽辰,這是我送你的,值不了幾個錢。”
碧柳揚着頭:不要,就是不要。
碧桃見狀,笑道:“汪三毛,你什麼時候這麼有心了?上個月我過壽,你怎沒送我壽禮。”
這幾個月,汪三毛一見到碧柳就笑得諂媚,連骨頭都軟了似的。
碧柳沒給他好臉色,他偏往碧柳跟前湊。
碧柳一跺腳,扭頭就離去,離開時羞紅着臉嚷道:“奶奶,汪三毛在外頭越發學壞了,我要告訴汪管家去,讓汪管家好好教訓他。”
碧桃早前還揣着心思,一心想跟了溫青做侍妾,自打梁氏升了碧柳做大丫頭,而碧桃依舊是一等丫頭,她連進內室的資格都沒有,之後一冷靜,行事倒妥帖沉穩了一些。
樑婆子又私下找過碧桃說話“往後離候爺遠些,沒的把大爺們都勾/引壞了。你莫忘了,你賣身契還在大/奶奶手頭捏着呢,將來都是要放出去配人的一天,大/奶奶想把你配什麼人,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候爺迎娶奶奶前就表了態,他這輩子屋裡不設通房、不納妾室,奶奶也是歡喜的,你想壞了他們夫妻情分,老孃就先把你弄出去配個乞丐。”
無論樑婆子說的那些話是真心還是假意,碧桃自那以後還真收斂了不少。
汪三毛捧着銀鐲,去追碧柳。
樑婆子笑看着梁氏。
梁氏道:“碧柳多大了?”
“奶奶,十八了。”
“是該配人了,這丫頭大了就得配出去。”
早前的忍冬配的是汪管家的兒子汪大寶,如今孩子都能喊爹孃了。
梁氏對碧柳相處日久,如今說要配出去還真捨不得,“奶孃,回頭你在府裡看看,都有哪些年輕、踏實的後生,多挑幾個來,讓碧柳自兒個選,她是我身邊的人,我不能委屈她。”
瞧着今兒這樣子,碧柳不喜歡汪三毛,倒是汪三毛厚着臉皮直往碧柳跟前湊。
樑婆子應聲“是”。
有丫頭送來了煲好的排骨湯,樑婆子盛了一大碗,讓人送給了四少爺的奶孃。
樑婆子絮絮叨叨地道:“大老爺、小太太要去衡州,奶奶,我們是不是提前
預備些他們路上的吃食、盤纏?”
“讓大廚房做些點心,再備上四五日吃的滷食,另外再讓大管家預備五十兩零碎……”
溫子羣要離京,但這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不能讓外人鑿了溫青的脊樑骨。
溫彩道:“二房的阿緋要成親,嫂嫂準備添多少箱籠?”
添箱籠,是指姻親給女方添置嫁妝的俗稱,但也有的男方娶妻,因幾家感情深厚也會添上些聘禮,或添置些新房裡的擺設,從牀罩、被褥到房裡的花瓶擺件不等,只看各人心意。
樑婆子接過話道:“前幾日,奶奶便與候爺商量過,候爺說要添六擡。”
溫青是個實襯人,他說六擡,怕是旁人家的十擡的量。
溫彩抿了一下嘴,吃了兩口排骨湯,優雅地帕子拭了一下嘴角,道:“我出閣的時候,二叔二嬸給我添了十擡,我這回也添十擡。”
溫彩是出閣的姑奶奶,怎好讓她越過了溫青。
梁氏凝了一下,立時明白了溫彩的意思,忙道:“我們添十二擡?”
溫彩勾脣笑道:“嫂嫂有二叔給我添禮的清單,照着那個來,數量上適當增添一些。”
姑嫂二人會意。
梁氏明白溫彩的意思:不好給溫緋添得太厚,但也不能太薄。
添得太厚,這後頭的堂弟、堂妹不少,還有族裡的族弟、族妹,但因他們與溫子林感情好,自然是要往厚裡添。又聽說大房的溫玄與週二小姐訂下了吉日,也定在五月,一前一後,以梁氏的行事爲人,雖說溫玄與溫青相處不睦,還是會添箱籠。
當日溫青娶梁氏過門,是溫彩和董氏操辦的。
今年最易婚娶,溫家有兩樁喜事,溫玄成親、溫緋成親。溫緋因今科大考成績名列前茅,算是喜上加喜。
相較於溫家二房,溫家大房蒙上了一層陰影,全沒有溫子羣復仕之喜,取而代之是何氏母子的落漠。
溫墨明白,溫子羣這次不會帶他們去任上,溫子羣不在京城,他們兄弟便失去了“官宦子弟”的光環。
他不安地望着何氏,好不甘心,他明明是嫡子,是溫子羣曾最寄予厚望的兒子,可現在溫子羣要撇下他們獨自帶着新太太去任上吃香喝辣、過風光體面的日子。
衡州知州,在衡州溫子羣就是老大、就是土皇帝,對他來說,就意味白花花的銀子。
溫玄急道:“二哥,我們不能就這樣認輸,爹要帶小太太、三姨娘母子去任上,爲甚不帶我們?”
多少年來,陪着溫子羣一起生活的是何氏母子,可現在溫子羣要丟下他們。
何氏問何婆子:“小房那邊怎樣了?”
何婆子頓首答道:“聽說二老爺、候爺入府了,小太太在小房那邊備了酒宴。”
溫子林來了?這該死的溫子林,就是他背裡使了花樣,把宋氏說給了溫子羣,兄弟倆一丘之貉,瞞着她,近了婚期她才知道溫子羣要娶新人的事。而溫子羣居然言詞咄咄地說“你不是嫡妻,我爲甚要告訴你?”現在,她是真正的嫡妻,過去那些年她享受的可是嫡妻般的尊崇。
溫墨靈機一動,道:“娘,我們去小房,二叔和大哥都在,憑什麼帶小太太去任上卻不帶你,你可是與爹共同患難的。”
何氏也明白,去地方自有去地方的好處,雖說俸祿還是那麼多,可地方各縣的孝敬可不少。
溫玄催促道:“娘,你還猶豫什麼,你得鬧,無論使什麼法子,也要讓爹帶上你和我。大哥已經成親了,可我還沒成親……”
溫墨反問道:“你能去得,爲甚我不能去?你沒成親,這吉日可是訂在五月的,你既然去得,我自然也去得。”
何氏啐道:“那老東西還沒答應帶你們,你們倆就先吵了,有本事說動老東西帶你們去。”
母子三人面面相窺,很快,彼此會意,氣勢洶洶地奔往小房。
小房花廳。擺着八仙桌,桌上十幾道精緻的菜餚,美酒飄香,宋氏笑語盈盈,優雅得體地靜坐在側,時不時張羅着陪嫁丫頭蓄酒。
(注:北府爲小房宋氏居住,這裡曾經住着溫家二房,溫子林搬走後就空下來了。南府爲中房何氏居住。)
溫子林道:“衡州是個好地方,那兒有衡山,聽聞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大哥還是一州之主……”
溫子羣心裡暗道:那地方好,你去,誰不知道你現在比我還體面,朝廷是白給了你一個立大功的機會,只要這差事辦好了,前途無量。
溫青含着笑,“恭喜父親謀得實缺。”
溫子羣鼻子擠出一聲“嗯”,自然不會說這實缺不好,“還是雍王殿下好,讓我自己挑的地方呢,唉,此去甚遠,我最放不下的就是順娘,你說你這當大哥的事務繁重,哪有心思管她。順娘這孩子孝順……”
能不說溫彩的好話麼,要不是溫彩幫忙,他就被下放到黔州那種窮山惡水之地,光
是想想溫子羣就一陣惡寒。
他近來常常想,要是那天他去求溫彩、雍王時,何氏沒有鬧出那出,或許他去的地方就會更好。溫子羣狠狠地想:那可惡的何氏,壞了他的好事啊。
正想着,只聽外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喲,這是吃什麼呢,遠遠兒地又是酒香、又是菜香的,我們府裡怕是過年才能這麼豐盛吧。”
宋氏挑了挑眉,正要發作,陪嫁婆子道:“太太,奴婢阻了,中太太偏要撞進來。”她摸着自己的臉頰。
宋氏眼珠子一轉,立時在陪嫁婆子臉上看到了紅指印,臉上泛起了莫名的笑意就帶了冰冷:“我說姐姐,我未過門前,大老爺、二老爺可事先說好的,溫府一府兩分,你在中房過你的日子,我在小房過自己的日子。我沒去中房爲難姐姐,姐姐也不能來小房鬧,爲了撞進來,你還打我的陪嫁婆子,姐姐,這是哪家的規矩啊?”
何氏搖曳着腰姿,讓婆子搬了個錦杌,一屁股落座在八仙桌前,嘴裡道:“再添三副碗筷。”
宋氏卻倏然起身,盯着宋婆子的臉,厲聲問道:“誰打的你?”
宋婆子看看何氏,又瞧了瞧溫玄。
宋氏立時明瞭,嬌呼一聲“大老爺”,扮出咽咽哭聲,“你可得給我做主,昨兒回孃家,你可是答應我母親、兄長,說會疼我、敬我的。我嫁到溫家才幾日,我的陪房就被人打了,這哪裡是打陪房,這分明就是打我啊。”末了,她又道:“大老爺今兒不給我做主,我就回孃家,請我母親、兄長來給我做主。”
驚動了宋都督,這事就鬧大了,光是宋都督那幾個兒子,哪個不是護短了,還不得把溫府給攪得亂七八糟。
溫子羣原想在離開前與溫子林好好話別,與溫青再說說話,卻被何氏攪了好好的酒宴,氣惱地指着溫墨、溫玄兄弟倆:“是不是你們打了小太太的陪房?”
溫墨囁嚅地看着溫玄,“爹,這可不關我的事。”
不是他,自然就是溫玄了。
溫子羣一急,揚手就是“啪!啪!”兩記耳光,“混賬東西,你小娘的陪房豈是你能打的?”
父親打他了,還是因爲他打了那惡婆子一巴掌而打他,從小到大,這是沒有的事。父親不再疼他們了,居然因一個下人而讓他下不來。
溫玄又惱又怒,直勾勾地盯着溫子羣,然後目光又落在一邊故作哭音,卻不見掉一滴眼淚,眼裡更有狠毒的光芒:想與我鬥,你們還嫩了點。
溫子羣“啪——”的一聲又是一記耳光,這一次打得更重,“畜牲,你這是什麼眼神兒,那是你小娘,你用這種眼神瞧她什麼意思?這些年,你讀的書都到狗肚子裡了,連尊卑都不分。”
何氏先是沒反應過來,見溫子羣再打溫玄,立時嚎哭起來,一轉身將溫玄護在身後,“老東西,你今兒要打死阿玄,就先打死我!嗚嗚,你現在是有了新人忘舊人,這二十多年的情分你全都忘了嗎?你帶這個狐/媚子去任上,卻不帶我們母子,你……”
溫子羣振臂一喝:“惡婦,你敢多說一句,今兒就休了你。要不是你在雍王府胡鬧,我就謀到京城的實缺了,都是你這惡婦胡言八語,開罪了雍王,惹得順娘都不敢替我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