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猛的話,軍營裡的商家、百姓、各族高層,大都記住了,但記住了歸記住了,對於這些東西,他們並不在意,殺‘雞’給猴看,以前朝廷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情,盡多殺上百十人,這些人命,觸動不了在場的大多數人。
這次被強請到永昌,這些人也能安之若素,無非是陪着朝廷看熱鬧而已,以後該怎麼做還得怎麼做。但楊三爺所屬的督標,伙食和軍紀都相當的不錯,與雲南的綠營區別很大,但願楊家人,能鎮住滇西的各族吧!
無論是商人還是百姓,都不喜歡戰‘亂’,滇西連年征伐,最苦的不是那些死人,而是他們這些活着的,朝廷的稅賦,活口的糧食,百姓掙扎在生死線上,商人也是一樣。
世道越‘亂’,路上的強人也就越多,現在的雲南,刀手也成了一個最賺錢的職業,而做買賣一去不回的,在場的商人和走馬幫的,哪個說起來都是一堆堆、一羣羣的。
楊家在滇西的莊子,也派來了不少人,一是送糧食,二是裹挾着滇西各族的頭腦,來永昌看戲。一天一夜的時間,永昌城下就聚集了上萬人。
“再去喊一遍,城內的永昌哨練,不把沈振達等重犯擒下‘交’到軍營,一律定爲叛賊,能找着家口的一律抄家滅族。
派五百人去金‘雞’村,但凡家裡有子弟參加哨練的,一律給我拖到永昌城下。”
天‘蒙’‘蒙’亮的時候,督標的人手在楊猛的命令之下,就開始了圍城勸降,可城內除了‘亂’罵之聲,再也沒了其他的迴應。
日出之時,金‘雞’村的數千老少,被拖到了永昌城下,這下沈振達也急了眼,這些日子在永昌城內享福。他把自己的家口也給忘了,而金‘雞’村老弱之中,打頭的就是沈氏一族的人。
“告訴他們,半個時辰!老子就給他們半個時辰,願意降的剁去小指。丟了兵器在城內等着。不然闔族皆誅!”
楊猛的一道道命令,不僅傳給了永昌城內的哨練,也傳給觀戰的萬餘人。經歷的事情多了,分辨能力也就高了許多。
在場的回回變臉的最多,楊三爺這是要玩真的,這架勢,真是打算滅‘門’啊!
半個時辰的喊叫,終於有了結果,永昌城頭上的人越來越多,有了幾個帶頭剁掉小指的,許多人都開始照辦。無數的刀槍劍戟都被從城頭上丟了下來,任沈振達的親信,如何打罵,都驅不散蹲在城頭上的哨練了。
“進城之後,剁去小指的一概不殺,其他人。還是那句話,執兇器者殺無赦!留下五百人,處理金‘雞’村的老弱,讓那些斷指的指認,一旦確認了是練匪的家人。就地斬殺!
進城之後,包庇練匪者,與練匪同罪,老子的軍令,一定要傳遍全城。”
楊猛說話的功夫,一隊隊同樣揹着大刀的滇西民團,也聚在了永昌城下,這就是楊猛訓練了一年之多的滇西新兵,喊他們過來不是參戰的,這五千新兵,就是爲了向滇西各族展現實力的,而行刑也是他們的職責之一。
半個時辰之後,永昌的城‘門’依舊沒有動靜,看來這場殺戮是不得不爲了。
“破城!”
臼炮不能直‘射’,但永昌的城‘門’太大,四‘門’臼炮架在遠處,還是能擊中城‘門’的,三輪炮響之後,絲毫沒有防備的永昌城‘門’就被開‘花’彈炸了個粉碎。
“殺!”
楊猛一聲令下,觀戰的人羣之中,就有人癱坐到了地上,至於爲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回回士紳、各地遊商、各寨寨主,隨我進城!”
一百多尖兵護着楊猛,他們身後是個千餘人的觀戰隊伍,一行人跟着督標的腳步就進了城。
城‘門’口已經成了血‘肉’屠場,除了滿地的碎屍,和汩汩而流的血漿,活着的只有豎着手掌上只有四根手指的哨練了,城‘門’口的血腥嚇呆了所有人,除了楊猛所屬的一百多尖兵,多數人是吐着進城的。
城牆背面的排水槽,淌下來的也是血漿,以哨爲單位的督標,正在城牆的周邊屠殺着永昌的哨練,從督標進城到現在,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永昌城牆周圍就伏屍千人。
觀戰的衆人,也開始不斷的背誦,楊猛昨天說的話,這楊家是要來真的了。
半天的功夫,永昌城裡彷彿下了一場血雨,城牆被染紅了,鋪着石板的街道被染紅了,一條條水渠裡流的不在是清水,而是帶着腥臭味的血水。
半天之內,永昌成了血‘肉’煉獄,一具具無頭屍,倒伏在街道兩邊,偌大的永昌城內,除了喊殺聲和觀戰團誦讀楊猛軍令的聲音,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
永昌城現在就是哨練們的地獄,督標的人手,一邊殺人,一邊喊着‘包庇練匪者同罪!’,原本哨練們能隨意闖入的民宅,也成了龍潭虎‘穴’,一具具被砸的不成樣子的屍體,也頻頻出現在一些宅子的‘門’口。
督標們清理出一條街道,楊猛就會帶着觀戰團,參觀一條街道,這次殺戮,楊猛也希望是在雲南的最後一場大規模的屠殺,永昌的慘象,必須讓這些人傳遍雲南的山山水水。
回漢之間的矛盾,各族山民之間的矛盾,雲南百姓與朝廷之間的矛盾,以後都不能通過械鬥來解決,這樣才能讓時間來沖淡一切,不然只要有械鬥,這些矛盾就不會消停。
正午時分,喊殺聲停了下來,五六千永昌哨練,剁去小指降了的不過兩千,剩下的包括沈振達、金‘混’秋、張時重在內,生擒的不過百餘人,其他的都成了永昌城內的伏屍。
“帶着降了練匪出去認人,凡是沒人認領的金‘雞’村老弱‘婦’孺,一律斬殺!”
楊猛一聲號令,永昌城外又是千餘人殞命,這還是楊猛打了折扣的,不然死的人會更多。
“沈振達,屠回之事由你父子而起,如今你沈氏斷了香火,金‘雞’村半數被屠。你感覺如何呢?”
“楊三傻子你殺了這麼多人,老天自會收了你,爺爺敗了又怎樣,但爺爺殺夠本了。”
“好!你現在還死不了,但也活不好。一個千刀萬剮的結局也是定了的。不過在此之前你還要受些苦頭的,你以爲這斷頭一刀如此好挨啊?
拖下去,好好料理他們。”
但凡這些人能收斂一下。自己也不用背上這麼多的血債,殺人盈野的感覺可不怎麼好。
不大的時間,又是一隊人被解了過來。
“三爺,羅天池一家,恆文一家被解到。”
正主來了,羅天池已經被褫職了,還是永不復用,沒想到這老貨竟然也留在了永昌。
“羅天池大人,久仰了!拖下去埋了吧!
恆文大人。作何感想呢?”
羅天池該死,這恆文也好不到那裡去,沒有這兩位的放縱,永昌之事、滇西之事,不會如此糜爛。
“你是誰?羅天池是士紳,你隨意殺戮。我要到朝廷告你,老子是旗人,你能奈我何?”
恆文是要犯,要‘交’給林老虎的,現在還不能殺。但以後殺不殺,還是他楊猛說的算。
“呵呵……好!不愧是八旗的爺們,夠囂張!老子楊猛,雲南府人稱滇地呆霸王,能奈你何?過不了幾天就見分曉,先把他的家人,‘弄’出去埋了!”
“天殺的呆霸王,老子是旗人,你滅我滿‘門’就是造反,你等着……”
“老子等着送你上路!”
刑不上大夫,觀戰團的衆人,看着羅天池、恆文被拖走,心裡也滿是寒氣,以後在雲南行事,可要小心了。
“接下來就是七把香會,你們要好好看看他們的結局,好好約束你們的族人,什麼事兒不該幹,你們幹了,結果就和七把香會一樣。
傳令!讓永昌城內七把香會所屬,自行搗毀香壇,簽下以後不再信奉的文書,以後再犯者滅‘門’。七把香會的死硬,一律滅‘門’!
以後這七把香會就是禁教,信奉者滅‘門’、傳播者滅‘門’!直接在永昌地界給我傳下去,雲南的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只要是香會,一律取締。信奉者、死硬者,照着七把香會辦理!”
整個下午,永昌城內都在砸香壇、燒神像、殺信徒,整個永昌城,都被籠罩在煙霧和血腥味之中了。
傍晚時分,貴州兵才姍姍來遲,永昌死的人太多,就地掩埋就怕引起瘟疫,焚屍的火焰燒了整整一夜,而楊家送糧食的莊農佃戶,也在永昌忙活了一夜。
清晨時分,楊猛帶着魏芷晴走在永昌的石板路上,這座城這幾年經歷了太多,帶着煙火‘色’的大宅子,被焚成焦土的縣衙,石板上怎麼也洗刷不掉的鐵鏽‘色’,但願這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雲南舉起剿匪的屠刀吧!
近萬人,八九成的人罪不至死,但留着他們對楊家是個威脅,對雲南的百姓也是個威脅,不殺他們雲南以後死的人更多。
殺人對楊猛來說是平常事,但要求一個心安理得,這雖說有些無恥,但對楊猛來說是個平衡自己的方法,自己能保持心態平衡,也就夠了。
一戶戶早起的人家,也開始打水沖刷‘門’前的石板路了,這條街上住的都是小富之家,沈振達控制了永昌的糧食,在這場叛‘亂’之中,最倒黴的就是他們,家裡的錢物,被高價糧搜刮一空,以後能不能吃上飯還難說呢!
雖說昨夜,昆明的楊三爺一家給了一擔糧食,但以後該怎麼辦,也是永昌多數百姓擔憂的問題。
沈振達搜刮來的財富,已經被楊猛運回了滇西的武莊,永昌支持沈振達的大戶們,也全部被抄了家,除了回回的產業,永昌半數的土地和房產,都劃歸到了楊家名下,發戰‘亂’財,也是條致富的捷徑。
楊猛不歸還這些東西,也是有目的得,裹挾永昌的百姓,爲楊家做事,吃着楊家的飯,掙着楊家的銀子,這次永昌殺戮‘陰’影,就會很快淡去,反正餓不死他們就是了。
世間大恐懼,昆明楊三爺。這句話之後也在整個雲南流傳,藏邊一帶,也給了楊猛一個稱呼‘吉傑多吉’,楊家三爺,被上師點化,在藏邊的茶商中流傳甚廣。
這個也是當年楊士勤散播出去的,有了上師的垂青,楊家與藏.民做起生意,也方便了許多。藏邊茶商,給楊猛的這個稱呼,也是有些情誼在裡面的,不然還不知道是個什麼魔王呢?
吉傑多吉,是藏.民對大威德畏怖金剛的稱呼,有了這個稱呼,楊家行走藏邊一帶,也會順暢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