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艦現在還算是長遠之事,十艘的數量,對楊猛來說遠遠的不夠,加上個零,或許能讓他狂喜一番,但如今,十艘或許自保都難,並沒有什麼值得慶賀的。
當務之急卻是林吉李三人的北伐軍,對大清來說,法蘭西不是威脅,真正能在海上威脅大清的,只有英吉利一家而已。
港島這處所在惱人的很,屯兵、屯糧、艦港,都可以安排在這裡,英吉利有了這個前哨基地,也就有了與大清朝廷大規模開戰的基礎。
沒了印度,英吉利還有米利堅這個半敵半友的夥伴,望廈條約涉及了米利堅的利益,英美兩國在對待大清的立場上,也算是同仇敵愾。
一旦有了米利堅的糧食供給,大規模開戰,對英吉利來說還不算是不能承受之重,港島如今成了海上的一個心腹大患。
讓朝廷派兵攻打,怕是朝廷那幫人沒這個膽氣,已經窮途末路的林吉李,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林吉李的人馬都是兩廣人,到那邊作戰的話,有着先天的優勢。
楊猛也不求這批人能奪回港島,他們能讓港島不得安寧,就是最好的結果。
“泰辰,撤出林吉李那批人的事兒,謀劃的如何了?”
因爲五十位鐵甲艦而眉頭緊皺的丁泰辰,沒反應過來,愣愣的望了三爺一眼,滿臉都是疑惑的表情。
“老子問你,林吉李的事情做的如何了?這鐵甲艦是個慢工細活的玩意兒,發愁有個屁用。抓緊去做就是了!
實在建造不出來。老子還能宰了你嗎?”
在鐵甲艦這事兒上。楊猛也能理解丁泰辰的難處,但難處歸難處,有些事兒,還是必須要做的。
“哦……差不多了,近些年收來的一些戰艦,都被咱們修繕了一下,當做商船來用,如今林李二人還剩了七千餘人。二十艘船足夠了,擠一擠的話,十艘也能湊活。
福良在廣州演練了一下,七千人登船,麻利一些的話,大半夜就能出海,只要有個陰雨天,咱們這邊隨時可以動手。”
收攝了一下精神,這幾年的時間,沒跟着三爺做事。加上廣州那邊的雜事太多,丁泰辰也有些跟不上楊猛的思路了。
“嗯……練過就好。出二十艘船,帶上一部分新軍,若是這林李的人馬想要反水,直接把他們沉在海里就是!
這是輿圖,廣東的新安和歸善,就是老子要安插林李人馬的地方。”
拿出了廣東的地圖,楊猛在臨近港島的新安和歸善,緩緩的劃了一個大圈。
“三爺,林李的人馬劃入新軍嗎?”
兩廣的地形,丁泰辰很熟悉,一看新安和歸善的地理,他就知道這次的目標是港島。
“不!依舊打着太平軍的名號!劃入新軍,這事兒就要算在老子頭上了,讓林李打着太平軍的名號,往港島那邊使勁,最近你給他們安排一批海船,新安與歸善附近的港汊衆多,找個水淺的所在安置他們。
劃撥三千影子和新軍,給兩人補足一萬人,槍械就用褐貝絲和英吉利的臼炮,讓福良幫着林李訓練一下人手。
同時劃撥五千新軍,監視林李的人馬,若這林李想要反水的話,處理掉他們,讓新軍打着太平軍的名號,襲擾港島。
這次你回去之後,糧食、船隻、槍械都預備好之後,就去靜海接人吧!儘量做得隱密一些,船上掛英吉利的國旗,在林吉李一事兒上,老子還要作一篇文章。”
林吉李的北伐軍,能活到現在的,基本也算是些亡命徒了,有了這批人,加上新軍和影子,戰力也是相當可觀的,一萬人的隊伍,對如今的港島來說,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一旦林李帶人突上港島,英吉利的麻煩纔算是剛剛開始。
“三爺,用林李兩人穩妥嗎?太平軍信的就是洋教,別把他們送到港島之後,這些人再跟了洋人爲虎作倀。”
丁泰辰的擔心,也不是無的放矢,林李是什麼東西,楊猛也沒親身的接觸過,看來,控制林李還需要一些暗手的。
“嗯!說的也是,我不是讓福良準備掠一些洋女人嗎?就在港島下手,男的殺光、女的劫走,來上這麼幾次,彼此就是死敵了。
讓福良控制一下殺戮的人數,絕不能太少,不然這仇怨還是可以化解的。”
大清的百姓,對大清的朝廷,尤其是南方的百姓,對大清的朝廷,還真是沒多少歸屬感,當年庚子一役,洋人的艦船,打的官軍哭爹喊娘,沿河的老百姓,卻在岸邊看熱鬧,一是這官軍不得人心,二一個人心麻木也是原因之一。
丁泰辰的擔心不無道理,英吉利對殖民地的政策,也是經過實踐驗證的,弄不好那邊還真有說服林李二人的本事呢!
“知道了!三爺,廣州那邊還有別的安排嗎?”
“近期以糧食和金銀的交易爲主,狠狠的打壓英吉利人,大力的扶持德意志。
記者,你知道是什麼物件麼?”
英法是世仇也是鐵桿,能在歐洲做盟友的只剩德意志一國了,這一國雖說也不算好鳥,但他們對歐洲的野心,遠大於對大清的野心,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只要這次不打敗仗,不籤合約,那大清與德意志就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
做國際文章,英法明顯是不會站在大清的立場上的,德意志麼!有待發掘。
“知道,西洋寫報紙的人。”
“喲……這事兒倒是奇了,你怎麼知道他們的?”
“雲煙!近些年不少洋人都說雲煙害人,廣州那邊就有不少的洋報記者。”
“這是好事兒,我記得前明有個皇帝好食煙土。在這事兒上做做文章。雲煙是前明宮廷所傳。大清皇宮秘藥,康熙、乾隆二帝長壽的秘訣。
長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雲煙乃清宮秘傳,等閒之人接觸不到。”
雲煙這爛攤子,總要有人來揹負的,新生的雲南顯然不是個好對象,沒落、破敗的大清朝,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無非以現在閉塞的信息渠道。好些事情,都會消散在歷史長河之中,待到朝廷將雲煙配方,送給列強之後,這事兒也就有了首尾。
“這些事情,我會讓明湖搭把手的。
三爺,你數年未回雲南了,近期是不是該回去看一看了?
老爺子那邊雖然不說什麼,但對您還是記掛的很的!”
自打太平軍起事,楊猛率軍進駐廣西之後。好多年都沒回雲南了,雖說外出做官。十幾年不回原籍也是常事,但對楊家老爺子來說,老三是塊心頭肉,多年不見想念的緊。
“嗯!近期吧!河道工程即將竣工,巡視河道的時候,我藉機回去一趟。”
對楊猛來說,如今這爭權奪利,就是一場極爲好玩的遊戲,這幾年他有些沉浸其中了,這次回雲南,他還有件事要辦,西山炮塔之上的蒂凡尼,也該用一用了,與洋人交涉的時候,多個洋女人做秘書,也是倍有面子的事兒。
“三爺,廣州事多,我要回去了。”
“急什麼?你倒是該回雲南看一看了,一來一去十幾天的功夫,不耽誤大事兒的。
林李的事情,先讓福良接手就是了,接下來幾年,怕是你想回去,都沒時間了。”
之前的楊猛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太平軍,他都能從容應對,但接下來的時間不同了。
內亂,是自家人的事情,關起門來打生打死,無所謂誰勝誰負,但對外人就不一樣了,以後的時代,就是寸土不能失、寸利不能讓的時代了。
打好了,皇朝盛世;打不好,沉淪苦海;這世道之中,可尋不着一個不用打還能過得好的安穩地界。
“這事兒等處理完林李之後再說吧!林李之事,是我與福良一手安排的,福良最近一直在船政學堂練兵,就怕他到了靜海,按捺不住,與朝廷的人馬接火。”
“你告訴楊福良,這仗以後多的是,這次要是在靜海給老子捅了馬蜂窩,他就沒有以後了。”
楊福良這廝需要約束,在楊家能約束這廝的人可不多,楊猛算一個,丁泰辰也算一個,想了想之後,楊猛也應了丁泰辰的請求,林李這事兒,可容不下半點的馬虎大意。
送走了來去匆匆的丁泰辰,楊猛看了一下皖贛的戰報,曾左二人都陷入了苦戰之中,太平軍對於皖贛的守護,力度越來越大,這對楊猛來說不是壞事兒。
這說明,近期楊秀清那廝,將心力都用在了政事上,無心內鬥,等洋人的挑釁一到,太平軍這片文章,也可以起頭了。
河道工程,歷時半年有餘,也慢慢的進入收尾階段,雖說有些倉促,但整理過的河道,總會比年久失修的要好一些,湊活吧!
丁泰辰回了廣州,二十五艘戰艦改裝的商船,就趁着一個夜晚駛入了大海之中,隨着雲煙買賣越做越大,珠江口的各國商船也越來越多,對於航海的一些東西,楊家的船隊,也掌握的極爲到位,在自個的地盤,讓二十幾艘商船來無影去無蹤,丁泰辰還是能輕鬆辦到的。
二十天之後,太平軍林吉李所屬的北伐大軍,在靜海消失了,僧格林沁和勝保的南北大營仍在,靜海城中的長毛賊也沒什麼提前的異動,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消失了。
林吉李的人馬是什麼時候沒的,前線的官軍也說不上來,自打上次突圍損兵折將之後,靜海城中的長毛賊,一直都是無聲無息的。
靜海附近,偶爾的戰事,也是僧格林沁主動發起的,打一段停一段,誰曾想,最後一次攻城,官軍竟輕易的登上了靜海的城牆,城牆上的官軍面對死城一般的靜海,也顯得十分的懼怕。
了無生息,雖說靜海城中有些煙氣,但寂靜無聲的靜海縣城,卻是令人發毛的,僧格林沁一聲令下,大軍進駐靜海,可搜遍了全城,除了老鼠之外,闔城上下竟沒一個活人。
這事兒離奇的很,沒兩天的功夫,天兵天將一說,就在僧格林沁與勝保的大軍之中流傳,這玩意兒對軍心的影響是極大的。
無論是僧格林沁的蒙古鐵騎、八旗精銳,還是勝保手裡的江南精銳,這兩天的功夫,兵營裡多了不少的逃兵,也多了不少焚香拜佛的,這對軍心來說,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一旦林吉李的人馬殺個回馬槍,天津衛周圍的近十萬大軍,只怕一下就會潰散。
僧格林沁與勝保的軍令,雖說嚴厲,但這絲毫擋不住官軍,對長毛賊的敬畏,消失無蹤的林吉李部,實在是太過詭異了,除了神怪之說,好像也沒有別的說法可以證實林吉李的消失之謎。
僧格林沁的戰報,到了朝廷,不僅引得咸豐帝震怒,軍機上下也是罵聲不斷,如今是什麼時候了?在京畿之地搞出神怪之說,萬一林吉李的目標是京師怎麼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