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靈的咆哮與叫囂,到底有多少底氣,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全面開戰亦或是大規模開戰,寶靈嘴上說的流利,但他並沒有這樣的權力,英吉利是一個國家,決定權在政府和內閣的手裡,寶靈,沒這資格。
咆哮與叫囂,是怯懦的表現,一旦露出了怯懦的一面,就會招來餓狼,英吉利的發展,需要資源需要財富,楊猛這邊何嘗不是呢?他需要的東西,比英吉利要多得多。
清廷的怯懦,招來了英吉利這頭餓狼,面對英吉利的怯懦,楊猛的雙眼也放出了野獸纔有的幽幽綠光,寶靈所叫囂的大規模開戰,正是楊猛所期待的。
主動開戰,楊猛如今沒有主導清廷的本事,被動的防禦戰,以楊猛手中的實力來看還是綽綽有餘的,話還是那麼個話,一旦開戰,戰爭結束與否,是不以一方的態度爲準的,只有雙方共同想要結束戰爭,這戰爭纔會真正的結束。
英吉利對大清開戰,很容易,但結束的時間,由誰來定,尚未可知吶!
如今的港島,氣氛緊張異常,沒了西馬糜各里的戰艦和陸戰隊,港島的防務出奇的空虛,也是出奇的緊張,現在該讓林李的太平軍的一部分精銳,潛入港島了,太平天國貌似不是大清所屬,因此引發的外交糾紛是英吉利與洪楊之間的事情。
“伯青,港島的事情,你那邊辦的如何了?”
真正論到動手,孫伯青的血影無疑是適合港島的。被異族統治,誰也不會服服帖帖。若是港島那邊的親英士紳死個乾淨,也是一呼百應的場面吶!
“三爺,初期潛下來的人已經有了一定的勢力,但還是以幫派爲主的,若林李的部分人馬進入港島,我所擔憂的是他們真正的反水,一旦林李的人馬失去控制,咱們很難處置他們!”
在港島之事上。孫伯青的意思也很明確,用林李不如用自己人,駐紮在歸善的林李所部,雖說裡面混雜了新軍與影子,甚至暗影與血影的人也有,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里面有多少洪楊的死忠呢?
雖說這些人在靜海被清理了一遍。但能剩下的全都是有能耐的,這些人反水,對楊家的威脅更大。
“反水?再好不過了,林李可是在朝廷數得上的逆匪,港島如今也與咱們沒多大幹系,無非是大清百姓與英夷之間的屁事兒。朝廷、太平天國、英吉利、咱們,這之間的關係雜亂着呢!
林李的事情,分屬太平天國的洪楊,這是沒有異議的,即使他們反水。英吉利人對他們的懷疑是遠超過咱們的,在港島留些直屬的人手就好。若是林李做了漢奸,你的人挑撥一下,就能讓他們裡外難做人,若這林李真不想做人的話,老子有的是招數折磨他們。
再者說了,太平軍的人馬,多半是讀三國的,叛一次還好,兩次就叫做三姓家奴了,草莽之人義氣深,這事兒沒多少疑慮的。
但林李發動的時間要掌握好了,這段時間暫且潛伏,若我這邊的戰事不利,就讓他們搗搗亂,一旦英吉利有大敗求和的徵兆,港島就要清洗一下了,不是黃膚黑髮之人,一律殺絕,這事兒時機到了你斟酌着辦吧!”
有些時候,總要樹一個死敵來立威的,不是死敵,一些離譜的招數很難用的上,與大清遠隔重洋的英吉利,如今也佔據了絕對的地理優勢。
有了龐大的海軍運兵,要戰要和貌似是抓在英吉利手裡的,有些時候要治病,一兩劑的猛藥、狠藥還是需要的。
“知道了!”
虎門一戰之後,廣州又進入了平靜的時期,楊猛手裡的事情也很多,報捷、船廠、碼頭、綠營、新軍,這些都要整合一下了。
報捷的摺子已經發了,三艘英吉利戰船船頭的雕像,就是楊猛發給朝廷的戰利品,發人頭,如今卻有些不合時宜,一旦因爲這個觸怒了整個西方世界,就遂了英吉利的心意嘍!
楊猛的摺子進京之後,軍機與皇帝卻是喜憂參半的,喜的是楊老三真不錯,能擋得住英吉利的洋夷,但憂慮之處更多。
這第一個要擔憂的就是民團的戰力,在皖贛死圍安慶的湘楚二軍六萬、九江的水師團練萬餘、蘇浙一帶馮桂芬的蘇浙勇營兩萬餘,楊老三在廣州新組的廣州民團兩萬餘,這些加在一起足足十一二萬,這些民團練勇的戰力,也是遠超綠營和八旗的。
別的不說單說新組的蘇浙勇營,長毛賊新丁,李秀成、陳玉成,打得託明阿與和春節節敗退,若沒有馮桂芬的這支人馬,只怕陳李二人造就抵頂蘇浙大部了。
託明阿的人馬,這兩年沒怎麼補充,除了原本江北大營的人馬,就是江蘇的一些綠營兵,但和春江南大營的殘兵,卻是經過補充的,自安徽和京畿的戰局有了起色之後,西北的幾營兵、僧格林沁與勝保所屬的幾營兵,都是朝廷視之爲精銳的兵馬,可到了蘇浙一帶,還是個連戰連敗的鬼樣子。
綠營兵不成了,八旗兵還不如綠營兵,如今又出了一大羣不怎麼受朝廷統轄的勇營兵,不擔憂纔是假的呢!
一旦勇營叛亂,誰來制衡?大清江山、漢家衣冠,這個是朝廷永遠忌諱的所在,而九成九的勇營兵都是漢人,這也由不得朝廷不擔憂。
楊老三是厲害,人也忠勇,可曾滌生、左季高之流也不是廢物吶!朝廷在勇營上擔憂的可不是楊猛,而是皖贛的曾左,曾左兩人,曾滌生尤爲讓人擔憂,如今的湘勇,人數可不止三萬,據朝廷的眼線所報,曾滌生一路征戰。除了收攝長毛賊的敗軍之外,還在湖南繼續練兵。左季高那邊也是一個樣。
自楊老三奔去廣州之後,曾左二人越發的肆無忌憚了,這湘楚二軍,如今有多少人馬,朝廷探不出來,但保守的估計,至少在八九萬左右。
楊老三所屬的人馬,九江一萬、蘇浙兩萬、廣州勉強算是兩萬。如今又被打殘了,算算人數也就不到四萬,一旦曾左發難,這百戰百勝的楊老三怕也不是對手。
而且曾左軍中的驍將,都是一衣帶水的湘楚老鄉黨,做些什麼,憑着鄉情也容易很多。隨着江南剿匪的深入,隨着楊老三退出江南,對朝廷威脅最大的,如今已經不是長毛賊了,而是手握重兵的曾左二人。
好在如今的曾左還能執行楊老三之前的部署,死圍安慶。但曾左的手下,這段時間卻頻頻越界。左季高的人馬在聯結江蘇,曾滌生的人馬在聯結浙江,這都不是什麼好苗頭吶!
安慶未下,突入蘇浙。這兩人的心機莫測吶!
這第二憂就是楊老三在廣州的大勝,雖說聽着提氣。但在軍機和皇帝的眼中,英法俄三夷就是大清惹不起的存在。
克里米亞戰爭,是楊猛丟出來讓朝廷防備洋夷的手段,但如今卻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之一,英法聯軍六十萬,峨羅斯的人馬一百萬,由不得朝廷不怕吶!
區區兩千英軍,就打得廣州民團死傷七成,若是三五萬,朝廷最少也得拿出十萬以上的精兵對付英夷,這所謂的十萬精兵,綠營和八旗是不成的,曾左的湘楚二軍勉強可以,可一旦沒了曾左,江南大局必將破敗。
用綠營和八旗,怕是二三十萬都不濟事,還有一個就是洋夷的堅船利炮,京畿之地,有津口一個大窟窿,一旦洋夷兵進津口,可如何是好吶?
“這打也打了,鬧也鬧了,廣州那邊的事情,就不要做得太過了,楊猛是個幹員不錯,但行事未免激憤了一些。
這處置漢奸,只誅首惡也就是了,平白的牽連五六百人,委實有些過了。
但楊三哥終是個公忠體國之臣,他只知自己行事激憤,就把後事交給了葉名琛辦理,這事兒做的是不錯的。
兩廣官員所提精練綠營,穆克德納所提整頓八旗之事,也是勢在必行,這樣吧!楊三哥最近一段,就先把交涉的差事交給葉名琛,他主要負責練兵吧!
但之前楊三哥練兵汰勇過多,這八旗還是讓他高擡貴手吧!不然弄得太難看,有傷朝廷的體面。”
內有長毛、捻子作亂,外有洋夷侵擾,大清的江山岌岌可危,四色棍不是不清楚這些,改變,說的容易做的很難,綠營是要受地方督撫統轄的,八旗更是難纏,沒有楊三哥之前,這些都只能想想而已,有了楊三哥,許多事情都好辦了,這就是楊猛這些年在朝廷的收穫。
“陛下,葉名琛愚頑不通洋務,交涉之事還是要用楊部堂的。
夷人貪婪,虎門一役,英夷死傷絕大,由着他們開條件,這修約換約一事,勢必要舊事重提,洋夷修約之請,過於苛刻,即便要讓葉名琛統管交涉之事,修約、割地、賠款,還是要有個章程的。
至於練兵,綠營交由楊部堂整訓倒是可以,這八旗麼?還是交由旗人爲妙,畢竟楊部堂練兵殺伐過甚,一旦……”
勝了議和,誰也能拿得出章程,皇帝的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段時間皇帝頻頻招滿大臣入宮議事,彭蘊章看的明白。
但議和之事,委託於誰,還是要斟酌一下的,葉名琛敗類而已,本事有限的很,而且與楊老三相比,這葉名琛對軍機的威脅更大,在其位謀其政,讓葉名琛接着與洋人交涉的機會入住軍機,彭蘊章也要思量一下的。
至於讓楊老三練八旗,純粹是皇帝一廂情願的事情,楊老三練兵無論是在兩湖還是在廣州,都裁撤了大批的綠營兵勇,這廣州的八旗老爺兵到了楊老三的手裡,還不得給裁撤的一乾二淨?
一旦楊老三怒了八旗的爺們,這廣州的差事就不好做了,如今的楊老三可是架海金梁柱一根,有些事情,軍機和皇帝都要依仗楊老三。
如今這大清,公忠體國、忠勇可嘉、手段非常的只有楊老三一個,制衡洋夷需要楊老三,制衡皖贛的曾左也需要楊老三,練八旗兵這事兒輕易的應承不得,有些東西做了,就怕失了聖眷吶!
“嗯!彭師傅的話,老成些!無非虎門已然勝了,英夷尚未發難,還有這精練八旗的營生,具體如何,讓楊三哥說道說道,他若是有心,就照着他的來,他若是發怵,朕這邊再給他派幾個滿大臣。”
議和之事,四色棍也有些無所謂,他真正要用的是楊三哥練兵的本事,現在看來,勝保、僧格林沁之流,都不是什麼柱國之將,若練八旗,唯有楊三哥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