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使節團的廣州之行,在楊猛的催促之下,倉促成行,近十天的功夫,歐洲使節們已經對清國的外交實力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其中體會最爲深刻的就是英法兩國,二十年前的清國官員,不知外交爲何物?
如今的清國外交官,一個個精通數國語言,熟悉歐美世界的許多風俗,那外交手段,更是爐火純青,十天的接觸,歐洲使節們,從清國外交官口中探知的消息極爲有限,更多的時候,他們卻是清國外交官,進一步成長的踏腳石。
英法兩國的格萊斯頓與斐迪南,甚至不用去探知清國的內政方略,就知道清國的內政方略一定不會弱於英法兩國的,見微知著,可不是國人獨有的本事,身爲歐洲強國的財政大臣與外交大臣,若是連這點眼力界都沒有,就有些浪得虛名了。
再一次踏上駁船,歐洲的使節們又震驚了一次,這次運送他們的駁船,是一艘艘航速極快的內河炮艦,雖說這些炮艦多半是木製,但炮艦上兩門鑄炮,十數門小炮可不是什麼擺設,這樣的小型炮艦,在歐洲也是不多見的。
近百艘小型內河炮艦,對於歐洲使節們來說,無疑是第一步的威懾,有了這些東西,清國的內河,就是固若金湯的,若是再配合岸上炮臺,歐洲的戰艦想駛入清國的內河,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這還沒到廣州呢!許多參與海戰計劃的歐洲國家,就開始打退堂鼓了,戰艦漂洋過海而來,可不是爲了在清國的海岸建立前哨的,清國陸軍的強大,沙俄已經親身試驗過了,在本土與強大的清國陸軍作戰,貌似是極爲愚蠢的。
持續十餘天航程,在歐洲使節們的震驚之中開啓,與初來清國時不同。這一批內河炮艦的行駛速度很慢,而且清軍對於各國使節的限制也不是那麼嚴密了,來時的旅程之中,各國使節是不允許登上甲板的,但這次歐洲的使節們可以隨意的登上甲板,觀看沿岸的風光。
船出通惠河,進入真正的大運河之後。歐洲使節們也開始了他們的驚訝之旅,第一次經過大運河的時候。清國的許多東西,對於歐洲的使節們來說如同走馬觀花,在清軍的限制之下,很多東西,他們都是看不到的。
這次不同,自炮艇駛出通惠河之後,白天船的速度就降了下來,每到一處工地或是人多的地方,船速還會降得更低。
一處處正在修建或是已經建成的廠房。沒有引起歐洲使節們多大的興趣,真正讓他們感興趣的是河岸上來往的清國百姓。
而這些清國百姓身上,真正吸引歐洲使節們驚訝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支支各色的火槍,三天的旅程之後,歐洲使節們的心裡。都升起了清國不可侵犯的心思,不爲別的就是因爲清國的火槍普及率。
這三天的旅程之中,他們所見到的百姓,也不是人人配槍的,只有那些看上去行色匆匆的百姓,才配有或長或短的槍支。有些時候,行人腰間的一個牛角藥桶,就能引起歐洲使節們的驚呼聲,可隨着見到的東西越來越多,各國使節也能夠猜測出,在清國,除了正規的陸軍之外。還有另一支武裝力量,這支武裝力量的人數絕對不少。
而這些人,有些是在田間耕作的農夫,田埂上如野營一般,架起來的步槍,看的衆人心驚膽顫,看的沙俄公使伊格納提耶夫後悔不已,若是沙俄的百姓,也有這樣的裝備,恐怕東歐平原就不會那麼輕易的陷落了。
這一路,歐洲的使節們越走越是心驚,從水手和翻譯口中得知,那些佩戴槍支的清國百姓,或是農夫、或是商團、亦或是沿途護衛水道的民兵,這些在歐洲世界,並不罕見,但罕見的是,這些人在野外幾乎全部都佩戴着槍支與刀劍,從直隸到山東,從山東到江蘇,經洪澤入長江,由長江入太湖,經太湖支流再入長江,過長江進洞庭,由洞庭入湘江,經由湖南支流水路進入珠江,晝夜不息的船隊,歷經二十天才將一衆歐洲使節送到了廣州城下。
原本十天的航程,被楊猛隨心延遲了十天,這二十天之中,楊猛不僅拖垮了一路跟隨的有心人,也拖垮了歐洲諸國對大清展開海戰攻勢的信息。
不用楊猛刻意的安排,只要船隊經過楊家商行與農莊所在的區域,歐洲的使節們,自然可以看到大批大批佩戴槍械的清國百姓,這一路走來,歐洲使節們看到不帶槍的平民百姓,遠遠少於帶槍的,原因更簡單,一般的平民百姓,這個時候誰會傻逼逼的走南闖北?
不經意的巧合,讓歐洲諸國的大人物們,錯誤的估計了清國步槍的普及率,從最初的一成,到最終的七八成,這樣的誤解,對楊猛來說是多麼美麗的誤會?
雖說清國百姓佩戴的槍支,在各國軍方人物眼中,都是屬於軍隊的淘汰貨,但步槍終歸是步槍,其殺傷力是毋庸置疑的,清國官方統計的人口是四億,即使按三成的普及率來算,清國也有一億多支步槍散落在民間,這對歐洲諸國來說絕對是個災難,這一億多百姓,在清國皇帝的眼中,只是百姓而已,但在懂行人的眼中,這些就是未經訓練的軍隊吶!
一億多軍隊,不管其年齡層次多麼雜亂,也不管其戰鬥力如何,這樣數量的軍隊,都是不可戰勝的,太多!
想到了這些,以英法德三國爲首的大人物們,只有在夜裡淌冷汗的份兒了。
歐洲使節團的組成,給了歐洲衆人辨別真僞的能力,對各國的高層來說,他們寧可不要這樣的能力,而這種能力帶來的結果就是,這一路走來,歐洲使節團所看到的清國百姓,都是在進行着正常的活動,完全不是被安排在沿江一帶的。
這一趟旅程之中,許多意外的航程,都是由俾斯麥、斐迪南、格萊斯頓指出,清國的楊公爵安排的,對於三人這樣的要求,楊猛也樂得滿足,凡是駁船通航的水域,全部都是楊家的勢力範圍,帶槍的人多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楊家勢力,除了農莊就是武裝,武裝人員要訓練農莊的百姓用槍,沿途看到的槍支多一些,也就不是什麼刻意之舉了。
這些對楊猛來說,只能算是個意外之喜,真實性差的遠呢!真正要定鼎沙俄局勢,這些還不夠,廣州的鐵甲艦,纔是真正定鼎大局的物事,有了這一批鐵甲艦,才能真正打消某些人的覬覦之心。
到了廣州楊猛也不急着帶領歐洲諸位見世面,第一件事,就是帶着英法德三國的大人物,去米利堅使館會見米利堅國務卿蘇厄德。
此時,米利堅那邊已經人頭打成了狗腦,先進的武器,先進的火炮,先進的彈藥,都是米利堅南北雙方所缺少的東西,數量以百萬計的紙殼德萊賽,就是楊猛第一樣要出口的軍火,而白.磷.彈也在丁泰辰的貨單之中,只不過是需要沙俄那邊首先來驗證一下而已。
英法美德清五方人物坐下之後,楊猛也第一時間直奔主題,低於米利堅普通步槍售價的德萊賽,無限量供應的紙殼彈,以及新式的後裝炮,在第一時間,勾起了蘇厄德的興趣。
蘇厄德此行的目的,不過是想在分裂沙俄一事上打打醬油,佔些便宜而已,誰曾想,丁泰辰拿出的一支德萊賽,讓蘇厄德滯留廣州近兩個月,蘇厄德雖說不是米利堅軍方的人物,但德萊賽的先進,是不需要專業眼光也能分辨出來的,射程、射擊速度、威力,這些都是擺在面上的東西,兩個月的時間,足以讓蘇厄德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的熟悉德萊賽了。
有了軍火爲引子,楊猛張口就提出了阿拉斯加劃歸大清的條件,代價就是軍火方面的折扣優惠,涉及到數萬甚至數十萬支軍火的交易,一點點的折扣,都意味着上百萬兩的真金白金。
阿拉斯加,對加拿大或許有些用處,但對如今的米利堅來說真是如雞肋一般,雖說國會有天佑米利堅的政策,但是,對如今的米利堅政府來說,維持國家的統一,纔是真正的第一要務,如今這個時候,因爲一個阿拉斯加,放棄了足以扭轉戰局的軍火,是任何政客都不會去做的選擇,至多在國家統一之後,通過戰爭手段,來決定阿拉斯加的歸屬而已,有些時候,眼前的利益,是不容放棄的。
沒了米利堅在阿拉斯加一事上的支持,本想着有些作爲的格萊斯頓,也放棄了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如今清國有佔據阿拉斯加的能力,沙俄那邊的局勢,對英吉利來說才更爲重要。
這一路走來,他也發現了清國的短板,那就是發展時間不足夠,這也是如今清國在對俄政策上,採取守勢的主要原因,以清國的工業基礎來說,支撐這樣一場戰爭,還是有些吃力的,若是這樣的戰爭在五年或是十年之後發生,沙俄與歐洲沒有一絲的勝算。
到了如今,格萊斯頓、俾斯麥、斐迪南,三人的想法,已經從侵略清國,轉向了通過國際條約來限制清國的擴張,當這個東方的大帝國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聯合對抗與遏制,纔是歐洲世界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