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港一零二醫院。
河山的手術一直持續到了夜晚時分,等待在手術走廊上的人羣,個個都是面帶沉重之色。
河山被百仙送來這家醫院時,主刀醫師讓她代簽了死亡責任書,並且告訴她,成功救活的機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
救活的機率纔有不到百分之三十,就更別提日後的恢復了。
手術從下午五點一直持續到了凌晨一點鐘左右。
走廊上的人,沒有幾個離開的,就連軒宏通老爺子都一直乾巴巴的等着,期間軒紫去給衆人買過便當。
但沒幾個人吃的下的。
能一直守到此時的,都是河山生命裡最爲重要的人。
就連長孫霸與黃建軍也在其中,只不過他們來的稍晚一些。
蘇小薇在得知河山生死不明的情況下,整個人一整天一句話也沒說,她不哭,精緻面容看不出任何情感上的變化。
像是一個木頭,就一直那麼坐在走廊下方的椅子上,但她的一雙手,卻一直繃的很緊。
軒婉也在,她倒是沒有蘇小薇那麼倔強,在得知河山可能要從此離開自己,離開這個世界時,她哭了,靈動的眼眸不知不覺中就流出了兩行清淚。
爲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她,爲什麼總是對她這麼的殘忍,自己纔剛剛對他有那麼一丁點的好感,他就要離她而去了。
軒紫是幾個女人裡,哭的最傷心的,哇哇大哭,基本上就沒停過,兩隻大眼睛,更是如同熊貓一般,已經哭黑了過去。
叮咚——
就在此時,手術室上方的提示燈,亮了起來。
衆人急忙站起的同時,手術室的大門開了。
蘇小薇只是木訥的看了一眼,她沒有起身,她怕聽到那個殘忍的答案,她甚至覺得這一刻,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百仙瞧見主刀醫師薛海波已經走了出來,便上前問道,“薛醫師怎麼樣?”
這一刻衆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軒紫滴答着眼淚,將自己的小腦袋埋在了軒婉的懷裡,她不想看,更不敢聽。
她怕。
不單單是她怕,所有人都怕。
長孫霸怕,沒敢來探望河山的劉大剛更是怕的要死。
他一直守在家裡看着新聞頻道,茶几上的手機,他一個小時會看幾十次。
河山死了,他們要怎麼辦!
像是察覺出了衆人的緊張情緒,薛海波忽然訕訕的一笑,說道,“救過來了,病人的身體機能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撲通———
蘇小薇昏倒了。
繃緊了一天的神經,在這一刻突然的鬆弛了下來,一下午幾乎沒有吃喝的她,再也挺不住了。
衆人慌亂之間,急忙將蘇小薇扶了起來。
只好救活了就行了,至於薛海波後面的話,衆人哪還有心思聽。
次日,清晨。
河山在加固病房之中,人還在昏睡,一直沒有甦醒。
在他的牀榻邊,是軒婉的身影。
蘇小薇由於疲勞過度,也住院了,在衆人極力的勸說下,纔沒有前來看河山。
這會,軒婉正握着河山蛻皮的手掌,這是因爲河山自身使用龍捲風招式的緣故,他的身體表皮基本上都要重新換皮,重長。
“你以前總說我兇,說我是瘋婆子,我現在不兇了,你能看看我嗎?”喃喃自語間,軒婉的眼眶溼潤了。
她想到河山爲了她,爲軒紫,所付出過的一切,眼淚就再也停不下來。
河山救過她很多次,也救過軒紫很多次。
但她們兩個人從來沒有鄭重的對河山說過謝謝。
不是她們不想說,而是總覺得與河山之間若是隻用謝謝兩個字劃清界限,她們做不到。
淚水不斷的滴到地上,滴在河山的手掌中,滴在潔白的牀榻上。
河山的眉毛似乎動了動。
但軒婉卻沒有注意到。
她有些心痛的看着河山那清秀的面孔,哽咽着說道,“你知道嗎?從小長這麼大,你是第一個抱過我的男人,也是第一個向我鄭重表白的人。”
說着,軒婉的那精緻臉頰紅了,她是一個不善於表達自己內心情感的女人,在男女情愛方面,她恐怕還沒有軒紫的經驗豐富。
由於從小出身的關係,她有些自卑、膽怯。
冷豔外表下,那顆埋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火熱心臟,沒有人可以觸及到它。
也許是懷了河山的骨肉,又也許是因爲河山那真摯的表白,軒婉覺得自己就快要被河山所給她帶來的溫暖融化掉了。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對她所有的攻勢,卻又啞然而至,就在她外表那層堅硬的殼,即將卸下時,他好像突然放棄了。
軒婉的心,被河山撩動的極其難受,這種撩動,又像是一種挑逗,一種性騷擾。
不知不覺中,河山的手指動了一下。
軒婉詫異的同時,將他的手攥的更緊了。
“你醒了嗎?”軒婉試着喚道。
河山沒有動了,噴吐着的氧氣罩,像是在說,你看我這個樣子能一下子醒來嗎?
頓了頓,軒婉柔聲道,“你可能不知道,你出事以後,哭的最傷心的就是軒紫,我現在慢慢的發覺,她好像很喜歡你。”
“這話也只有在你昏迷的時候我纔敢跟你說,她偷偷照了你一些相片,但都是你的背影,如果她真的愛你,我又該怎麼辦呢?”
我又該怎麼辦呢?如果河山此時醒着,一定會說又是一個傻女人,愛情是要爭取的,而不是犧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別人。
正當軒婉有些惆悵傷感時,這間病房傳來的輕柔的敲門聲,抹了抹臉上的淚漬,軒婉起身將門打了開來。
“姐,他醒了嗎?”門口站着的是軒紫,說話間,眼睛卻一直不停的朝着病房內裡窺探。
軒婉看着她那急乎乎的樣子,側過一旁,柔聲道,“你進去看他吧,姐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愣了愣神,軒紫這才發現自己姐姐臉上那將哭過的痕跡。
進了病房,軒紫將門關上,有些扭捏的一雙小手背在身後,像是河山已經醒了,不敢靠近。
頓了幾秒鐘後,她噠噠噠的跑到河山身邊,然後彎下腰肢,在河山的右臉上啄了一小口。
瞬間,她的小臉紅了,滾燙的燥熱感,讓她羞澀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頰。
“這是欠你的,我現在還了,我們就兩不相欠了。”她嗡嗡地說道。
“還有,姐姐好像已經喜歡上你了。以後你別總和我呆在一起,她會吃醋的。”軒紫眼咕嚕一轉,接着說道,“對了,你老婆昏倒病啦,你要是醒了就去看看她,她也挺可憐的。”
“……”河山的眉頭皺了皺。
“百仙姐不會也喜歡你這個大色狼吧。”摸着自己的小下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得,軒紫叫道,“我告訴你啊,除了那個蘇妖精和我姐姐,你不能再娶了,你要是再娶,我就哪天晚上趁你不注意,切了,切了……”
說到這,她臉一紅,跑出了病房。
躺在病牀上的河山咧了咧嘴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