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沒有墳墓則死無葬身之地。
——題記
在都市裡生活慣的了溪殃,回到鄉村裡,總覺得有點彆扭。小的時候,村子裡新年的氣氛會是很好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着不同於往日的紅暈。
可是現在,溪殃覺得太冷清了。
也許只有那再不停的釋放自己生命最燦爛時刻的鞭炮煙花們才依然是那麼的熱鬧。
溪殃和往常一樣,吃完早飯,就早早的來到奶奶家,陪奶奶聊天。
“阿嬤,最近二太奶奶還到您這裡坐坐不?”溪殃把熱水袋放到奶奶的懷裡問。
二太奶奶是奶奶的媒婆,也是魏子硯的二祖母,他祖父的小老婆,今年沒有九十也有八十幾了,眼睛不大好,之前因爲她的兒子孫子們都在外面工作的了,而她也不願意離開住了幾十年的小村子,所以孩子們一直請保姆照顧她,可是後來她嫌浪費錢,堅持說,不如把錢給我。
於是現在她一個人住着。
因爲眼睛不大好的原因,還鬧出了很多的笑話。
記得有一回,她早上煮了一鍋子粥,早上喝了,中午喝了,晚上不打算煮乾飯,想還是喝了早上的剩粥算了。
可當她打開蓋子的時候,看見鍋子裡的粥好像多了好多,覺得很奇怪,“咦?怎的越喝越多的?”
恰好隔壁的鄰居剛好那天晚上宰了只雞,拿點過來給她,看到她在自言自語,走近一看,天啊!整個鍋子裡都是在掙扎着的螞蟻,看得她雞皮疙瘩的,受不了。
後來,二太奶奶說,耳聾比眼瞎好多了……
“來咧!昨天我還罵了她一頓。你問這幹嘛的?大過年的。”
“沒,就問問,你咋罵她的?”
“她幾十歲了,腳都快進一隻了,還不會做人。”
“啊?”
“啊什麼啊!前天一休結婚,她這個做阿祖的,卻在一休的婚禮上給了二休一個大大的巴掌,現在全村子的人都在笑她咧!”
“咋回事?”
一休二休是魏子硯伯父上官暢前妻留下的兩個女兒,也是溪殃兒時的小夥伴。上官暢的前妻溪殃已經忘記了她的原名叫什麼的了,只記得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和八十年代落後封閉的村子完全不相容的女人,一個很有味道的女人,因爲她的與衆不同給溪殃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當時還流着鼻涕到她家找一休二休的溪殃,每次看到她都不敢進門,只是當她沒有留意到得時候,纔在門口伸着小腦袋,小聲的叫着:“一休二休快點,咱們今天可以砌爐子。”
農家的孩子喜歡用紅泥混着水砌成一個個土爐子的樣子,再放在陽光下曬乾,這是之後的過家家的必備工具來的。
有一段時間,經常聽到她和上官暢在不停地吵架,而一休二休則躲在二太奶奶的土房子裡吃着番薯窯裡的番薯,邊哭着,邊喊着燙。再後來,就沒有見過那個女人了。而一休二休就一直和二太奶奶住在一起,直到後來她們的父親接她們到城市裡去讀書。
在後來的那段時間裡,聽着周圍的嬸子說,那個女人跟外面的漢子走了,據說是因爲上官暢沒有給她愛的感覺,而那個男人卻真正的愛她,願意和她一起,不介意她曾經有過人,還生了兩個娃。
每次那些嬸子說到這裡的是時候,都會吐好幾口口水,說她簡直是不知羞的,愛不愛的,怎麼就這樣說出口的。
那些婆子還說,如果現在還是那個時代,她早就被捉去批鬥了,這是資本主義的東西。只是可憐了兩個娃,阿媽跟人走了,阿爸出去外面闖世界了,現在只能跟二太奶奶生活了。而二太奶奶一生沒有生過孩子。她嫁過來的時候是填房的,孩子們都大了,也到了她想管也管不好的年紀了,再說她一個後母也不好管。
現在兩個娃跟她在一起,幾乎也就是很典型的農村放養模式,吃飽睡好就行了。但別的娃還有阿媽在後面追着說,你這是不對的,你不能這樣子做。但一休二休則完全是放養的了。
時
間就是這樣的飛過,孩子總是在不經意間就長大了。
在村子裡的小學裡,一休讀了二年級,二休讀了一年級。在這幾年裡,一休和二休幾乎是玩着過來了,別的孩子家裡要忙農活的話,她們也跟着去幫忙,然後順便在幫忙的那家吃午飯或者晚飯。
溪殃和二休是同桌,每次的作業都先是溪殃做完了,然後二休對着抄,有幾回老師還笑着說:“你們倆還真的是形影不離啊!連作業做錯的地方都是一樣的。”
後來多了幾回,二休學乖了,故意在一些地方寫過另外一個答案,或者是乾脆空着。可有時候恰恰是故意寫錯的那個答案是正確的,爲此溪殃還惱了二休幾回,不過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二休真的幾乎是溪殃的影子的了,很多時候都待在溪殃的家裡,直到二太奶奶或者一休過來喊纔回家。
溪殃的阿媽有回開玩笑說:“我還以爲自己生的是四個女兒呢?”二休聽到了以後,每次再來的時候都和溪殃一樣,一起喊:“阿媽!”。後來大家也默認了她的叫法。
二休讀一年級的第二個學期考完期末考試的時候,上官暢回來了,帶着他的新媳婦,也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據說是生活在大城市的,有着高學歷,中專畢業的(那個年代中專畢業也是很了不起的了,不像現在大學生一大把抓的。)。
然後當天晚上就開着大卡車接一休和二休走了,二太奶奶沒有一起去,儘管她的兒子們都在外面了,就算是最後一個孫子上官暢也出去了。
溪殃沒有來得及和二休道別,因爲那天溪殃被老師留下來幫忙批改試卷,也因爲如此導致她們直至現在十一年沒有再見過,或許二休已經忘記了溪殃是誰了。
在這十一年間,溪殃並不是沒有聽到過二休的消息,只是寥寥無幾的消息都是很不好的。第一回是溪殃讀四年級的時候去鎮上參加小學數學奧林匹克競賽,而二休回到村子裡,是和他的父親回來祭祖的,那一天,二休拿磚頭打破了她後媽的額頭,被他的父親揍了一頓。具體原因是什麼,後來也沒有人說得清楚的了。
第二回是初一的時候了,星期六溪殃還在學校裡補課,星期天回來,才知道二休回來過,而且是回來了整整一個星期的了。不過二休沒有回她二太奶奶那裡,而是和她在外面認識的幾個男生來到村子裡另外一個男生家裡,村子裡的那個男生是在外面認識二休的,恰恰又是同一條村子的。據說他們一起在外面賭錢,偷錢,現在是回來村子裡分贓,躲着。星期六的時候,二休的阿爸上官暢聯繫他在警察局的朋友一起回到村子裡,將二休捉走了。
第三回再聽到她的消息的時候,是溪殃讀初三的時候了,據說在這三年裡,她阿爸把鎖在家裡的一層房子裡,一鎖就是三年,她到底有沒有吸毒,也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在這三年中爲了不使一休也變得和她一樣,上官暢把一休送到了全封閉的貴族子弟學校去,一個月只能回一次家,而且回的不是鎖住二休的地方。
初三的時候,二休出來了,然後她阿爸給她找了份工作,希望她能過正常點的生活。
然而,已經十五六歲的二休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的了,更甚她阿媽幾分。在工作的期間,她認識了好幾個在外面的男生,私生活簡直是混亂的,她阿爸也管不了她了。
直至後來鬧出了“人命”,等他阿爸知道的時候,孩子已經五個月大了。他阿爸直接揍了那個男的也就是十七八歲的社會小混混一頓,然後押着二休和二休孩子的爸去那個男孩子的家裡談判。
那個男孩子的家裡也是在一個村子裡的。家裡有幾畝地,父母健在,都是典型的農民,有兩個姐姐,就他一個男孩子,姐姐們都在外面打工去了,儘管家裡的條件一般,但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裡,他也是嬌養着長大的。
上官暢直接給了二休兩萬塊作爲嫁妝,讓他們在村子裡開了間小雜貨店,至於婚禮也不怎麼擺酒了,只是雙方家裡人在男方家裡吃一頓就算結了婚。,因爲年齡還不夠還不能領結婚證,但是在農村
很多人就是一起生活在一起一輩子了,也不一定就會去領那個證的,只要擺過酒就是結了婚的了。到了高一的時候,聽說她已經生了一個男孩子了。
她阿媽走了出去,她走了進來。
……
在奶奶的講述中,溪殃才知道,原來前天一休的婚禮,二休回來了。
這是十一年間,二休第三次回到小村子。她帶着孩子老公,肚子裡還有一個,回到了村子裡。
一休嫁給了同是村子裡的第一個大學生,她阿爸上官暢給的嫁妝是一輛價值二十萬的小車,一套五十萬的位於市區中心的房子,還有其它小件的,都是價值不菲的。
當二休來到二太奶奶的面前時,叫:“阿祖!”。
而二太奶奶一邊手拄着柺杖,另一邊手卻朝二休的臉上扇了一巴掌,“你還有臉叫我阿祖?我沒你這個不孝的重孫女。你還好意思過來?你看看你阿姐的嫁妝,再想想你自己的,如果你當初聽話的話,會不必你阿姐差,活該你受累的……”
整個宴席上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太奶奶罵着二休。
二休反映過來之後,流着淚拉着她老公,“我們回去,以後再也不來了……”扭頭就走。一休忙拉二休,“阿妹,阿祖最疼你了,她是關心你的!”
“誰關心她啊?我吃飽了撐着!要走就走,不要在這裡礙眼。”二奶奶扭着頭,氣呼呼的說。
周圍反映過來的人紛紛勸解,可是二休還是走了,不走的還真的不是二休了,儘管有了孩子有了家庭,但她的犟已經是深入骨髓的東西了。
就這樣,二休的第三次回到小村子裡行程結束了。
“你說咯!她已經是幾十歲人的了,孩子有孩子的路,已經結婚了,有了家庭就不再是小孩子的了。就算你要罵要打,你也不要在那麼多人面前,還是在一休的喜宴上,這不是讓外人笑嗎?”奶奶邊嘮嘮叨叨的說,邊塞給我一個砂糖橘。
“那今天是年初二,回孃家的日子。她有回來嗎?”溪殃往嘴巴里塞了一瓣橘子。
“還不知道咧!估計不會回來。現在離一休結婚纔過去……十天。”
“哦!”
……
其實,溪殃還是很想念二休的,畢竟小的時候玩伴並不多,玩得來的也就更加少了。
每一個人只有一個童年,而二休曾經參加了溪殃的童年,在溪殃的童年中留下了深深的一筆。
溪殃的身邊有很多人的愛情和婚姻都是不順暢的,聽得多了,也就想的多了,對於愛情和婚姻,溪殃總抱着一種懷疑的態度,不敢去嘗試她。
後來,和溪殃的死黨們說起之後,死黨們說,要勇於表白。
於是,溪殃鼓足了勇氣,去表白了,但是魏子硯拒絕了,發了條信息:你是很好的女孩,我配不上你。
那時候的溪殃不懂,如果是一個認識了三年的,經常相處的男生髮了這信息代表着什麼。
溪殃是一個非常執着的人,一旦下決心要好好愛一個人,就會像一頭牛那樣撞過去,絕不回頭。
在認識魏子硯的第七年的紀念日,也是溪殃第六次表白失敗的紀念日。
在第六次的時候,溪殃真正的放棄了。哭過,他不知;想過,他不理;怨過,他不恨。只是因爲,不在乎。
死黨說,你的什麼條件都比他好,他憑什麼那麼絕情的拒絕你。
溪殃並不是因爲這個而放棄。而是當她很忐忑很認真的問魏子硯,爲什麼的時候。
魏子硯說,不是爲什麼,只是沒感覺。
溪殃也就徹底的死心了,如果一個女人都對一個男人表白了六次,那個男人的心還是不能捂熱,那麼那個女人還能怎麼辦?
死黨都說溪殃是一個死腦筋的,這個世界三條腿的驢子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還能少嗎?
溪殃想想,似乎還真的是這樣,可是能做到嗎?
愛情讓人退縮,婚姻還有期待嗎?
溪殃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