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類中的自然主義者比較多,所以早在城破的時候就有妖去打開了動物園的籠子,讓裡面的老虎和熊迴歸山林,這一年多的時間,在深山中存活下來的野獸多多少少也找回了一點自然的本性。
要不然,錦斷提出的打獵的建議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一週後的清晨,他們去了郊區的深山裡,楚千雀開車,中午才抵達,錦斷居然準備了愛心午餐,這和她的設定多多少少有點不搭。楚千雀打一看,“哇”地驚叫出來,米飯上面有可愛的小熊圖案,但是吃一口才發現……
圖案是用墨水畫的!
“錦姐姐,這種東西怎麼吃啊。”
“做那種東西多麻煩啊,反正是吃到肚子裡去,墨水又不是不能吃。”錦斷滿不在乎地辯解道。
“你至少放點鹹菜啊。”
“你不是說鹹菜吃膩了嗎?”
“難道墨水就更好吃了?”
老頭看看愛心午餐,隨手倒掉:“丫頭,你真應該跟克骨學學了,做飯這種事情要是都偷懶,那一家人一天都過得不開心。”
“是是!瞧,我還準備了這個。”錦斷拿出三個漢堡包。
“啊啊,我要!”
“我也要!從哪弄來的?”
“不瞧瞧我是什麼身份,弄到這種東西很容易的。”錦斷抱着雙臂說。
吃着漢堡包,楚千雀突然說:“哎,陸兄在那邊寂寞難當了,會不會對蟲公主下手啊。”
“絕對不可能。”錦斷說,“我太瞭解他了,他只喜歡比自己年齡大的,或者比自己強的……典型的受虐性格。”
“陸兄有沒有可能幹那種事情呢?”
“哪種?”
“交火包友?”
“他要是敢做那種事情的話,我就……”錦斷突然想到什麼,又沮喪起來,“隨他了,反正我們都已經分手了。”
“總有一天會見面的。”老頭說。
“也許吧,等殺光了可惡的除妖師那天。”錦斷稍稍恢復了一點精神,淺淺一笑。
吃過不算豐盛的午餐,他們向着深山進發,直到聽見一聲熊吼,楚千雀嚇得躲到樹上去了,老頭淡定地抽着煙,而身着黑色呢子風衣錦斷站在最前方,連刀也沒有拔。
前方一棵大樹轟然倒地,一頭正在覓食的灰熊嗅到了活人的氣息,奔跑着衝出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站在那裡的錦斷卻一動也不動,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好大隻!”楚千雀說,“太可怕了吧,錦姐姐能搞定嗎?”
“以前的她就能搞定,不過會受點傷,但是現在不但能搞定……”老頭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是,甚至連衣服也不會弄髒。
這一年半中,錦斷和陸蘇在同步地變強,他們的實力已經達到巔峰。
當灰熊衝到面前的時候,錦斷一伸手按住它的腦袋,這隻熊怎麼衝也動彈不得,粗短的爪子徒然在面前撓着,卻觸不到錦斷。
動物的感覺是異常敏銳的,當這頭灰熊感受到錦斷身上那強烈到近乎實質的殺意時,突然像受驚的小貓一樣後退一步,然後畏畏縮縮地朝着叢林深處跑去,越跑越快,最後變成了慌慌張張的奔逃。
錦斷緊隨其後,快速地衝進了叢林,只聽見一片嘈雜的聲音,那隻熊突然跑了出來,然後又被錦斷拎着耳朵拽了回去,悽慘的叫聲不絕於耳,連樹上的楚千雀都有點同情這隻倒黴熊了。
終於,那裡的騷動停止了,老頭和楚千雀走過去,看見灰熊被打趴在地,錦斷舒服地靠在它身上,剛纔的戰鬥那麼激烈,她居然連汗也沒流一滴。
她說:“喲,好暖和的皮毛啊,你們也上來躺一躺。”
“錦姐姐,你打死它了?”
“沒呢,這麼大的熊要怎麼吃啊,我饒了它一命。”錦斷拍拍熊的身體,它的眼睛睜開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然後錦斷輕盈地跳下來:“我們去打點兔子吧。”
“兔子好,野兔子燉爛了,那味道別提多美了。”老頭想着就要流口水,“我可愛吃野兔子下掛麪了。”
“什麼品味啊!”楚千雀說,“要是我的話,就烤小兔排配紅酒,吃完再那個,哎嘿嘿……”
“你看你那個下流的表情!腦袋裡想什麼都能看見了。”錦斷撇着嘴說,說着她幹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她輕輕踢了一下熊的肚子,後者立即站起來。
錦斷威嚴地向這隻野獸下命令:“天黑之前,給我抓十隻兔子回來,要不然,我搗瞎你的眼睛,敲斷你的熊爪。”
“嗚嗚!”灰熊可憐兮兮地應了一聲,飛快地跑了,這一幕讓老頭和楚千雀都目瞪口呆。五分鐘後,這頭熊真地銜着一隻野兔子跑來,乖乖地扔在地上。
“好,第一隻,繼續努力吧!”錦斷拍拍它的腦袋。
灰熊歡快地揚了一下腦袋,返身奔跑着消失在叢林裡,像條聽話的獵狗。
“丫頭,連野獸都畏怕你的殺意,你現在到底有多強啊!”老頭自言自語道……
……
卷卷似乎有些不對勁!
年前最後一次在卷卷家過夜,陸蘇夢裡正在進行一場廝殺,一個塊頭非常大,肌肉結實得像岩石的傢伙從後面把他抱住,狠狠地勒他的脖子,陸蘇感覺快要喘不上氣來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的身體動了起來,不止是夢裡,更是現實裡,他一揮右臂朝身後砸去,然後被一聲巨響震醒,醒來一看,牀被自己這一拳砸毀了一半,整個傾斜向一側。
“倒轉!”
修好了牀,他看看卷卷有沒有被驚醒,卻發現她縮在被子裡不停發抖,掀開被子才發現她居然在流淚,那眼神就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她是被自己無意中現出的力量嚇哭的!
平時卷卷都是睡在右邊,但今晚爲了就着檯燈看書,她才睡在左邊。如果不是這樣,那麼陸蘇睡夢中這一拳就會把她打殘甚至打死,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身邊躺着的這個人有多可怕。
“對不起啦!”陸蘇笑着伸過手,卷卷卻把身體縮得更厲害,她一邊流淚一邊搖頭。這隻手,擰斷過無數人的脖子,實際上,它每次撫摸卷卷的身體,輕捏卷卷的汝頭時,陸蘇都在控制着力量,防止用力太大傷到卷卷。
此刻,陸蘇是個非人異種的真相突然顯現,險些被殺死的後怕讓卷卷的恐懼無以復加,害怕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對不起!”陸蘇又一次道歉,“我去睡沙發……以後我都不會再在牀上睡了,對不起。”
他剛要坐起來的時候,卷卷用顫抖的聲音說:“你回來。”
“怎麼?”
“能……抱抱我嗎?”
“恩!”
陸蘇把卷卷抱在懷裡,輕拍着她的肩,問:“嚇着你了?”
卷卷點頭,這個年齡比他大的女人,此刻居然像個受驚的小女生。
“以後我會注意的。”
“陸蘇,人類在你眼裡是什麼?蟲子?還是灰塵?”
陸蘇沒回答這個問題,這要怎麼回答呢,一言難盡吧。他嘆息一聲:“唉,我知道我對你來說很恐怖。”
她抹掉眼淚,笑了:“我以前一直把你當成小孩子看,現在才知道你這麼強。”
“恩。”
“知道嗎?我老公每次出差我就害怕得不得了,擔心他會死,有一次他故意打着繃帶回來嚇唬我,後來才知道是被騙了,這個人真壞吧……當時你把他的死訊告訴我時,我一開始還以爲是他在騙我,原來是真的。”
“恩。”陸蘇簡單地應一聲。
她繼續說着往事:“那一年我二十,他像個流氓一樣衝進我家,對我的父母說,我比誰都強,卷卷如果不嫁給我,我就把她以後的丈夫揍死。父母當然沒同意,後來我們開着車跑了,y省,s省,哪都去,晚上我們就在車上zuo愛,然後抱在一起睡覺……就像現在你抱着我一樣……當時他還是個最低級的除妖師,每個月的工資只夠吃飯。”
剛纔的哭泣好像是打開了她內心的什麼,整整一晚上她都在喃喃地說着自己老公的光輝事績,每每投向陸蘇的眼神,都有一種深情的意味在其中。
卷卷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樣的眼神陸蘇在錦斷眼中見到過,在他們相識之初,第一次經歷生死之後,那時錦斷爲他哭過,然後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溫和……似乎是眼淚把她外表那層堅強的殼打破,意志和軟弱和情感的軟弱是相通的,尤其在女人身上。
這麼說,很麻煩的事情要發生了!?卷卷開始把對老公的思念轉移到他身上!?
“我不是你老公!”陸蘇突然打斷她的話,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不需要對我說這些!我走了。”
這個突然打擊讓卷卷清醒了過來,她直起身,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我只是……”
“太想那個人了?”
“恩!”
“唉,我走了。”
說罷,他跳下牀開始穿衣服,穿好衣服的時候發現卷卷赤着身子站在背後,她問:“過年的時候你還會來嗎?”
“也許吧,說不準。”
我從此不會再來!這句話在陸蘇心裡盤桓着,卻因爲她的神情太可憐而沒有說出來,如果那個時候能果斷一點,也許之後那件嚴重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可惜他居然在一個楚楚可憐的女人面前猶豫了。
心硬如鐵的境界,果然還是差了一點啊。陸蘇離開她家的時候暗想,此時外面依然是深夜。
(本章揭示了一個深刻的道理,如何讓一個女人愛上你,答應是讓她在你面前哭一場,所以,帶上洋蔥去女神家裡吧!另外,本章是爲主線劇情服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