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婷……”陸蘇聽到這個名字驚訝萬分,實際上錦斷和老頭也很驚訝,他想了一下,突然說,“冷小螢,你在騙我們?”
“哦!”冷小螢不緊不慢地說,“我騙你們?”
“你說自己在分身狀態是不死之身,蟲婷的流火慟哭怎麼可能剋制到你,難怪說你怕火嗎?”
“我沒騙你們,你們也知道,沒有任何妖技是完美的,我有我的弱點。蟲婷正好知道它,而且可以剋制我的弱點,上一次,她差點把我殺掉……她對我來說,遠比鄭比對你們的威脅要大!”冷小螢用冷漠的語氣說,陸蘇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話。
“好吧,我信你,但是……”他確實可以剋制蟲婷那不會熄滅的流火慟哭,但是讓他去殺無怨無恨的蟲婷,還是下不了決心。
“我替他們答應你!”老頭突然說。
“好!”
“等下,我們還沒說答應……”
“我也答應!”錦斷開口道。
“好!”冷小螢笑了笑,“今晚就是鄭元的死期,你們一定要信守諾言,我給你們一個星期。如果一個星期之內還沒有殺掉蟲婷,以後……我們就是敵人!”
說着話,她突然消失在黑暗裡,只剩下在一旁半天沒說話的風小螢。她怯生生地看着三人,臉上紅紅的,點了點腦袋:“陸蘇哥哥,冷小螢就是這樣,你別生氣……再,再見啦!”
說着她轉身跑掉了,裙子下左右交替的細腿漸漸隱沒到黑暗中,如同一隻柔弱的花莖。
“陸蘇哥哥?”錦斷語調很奇怪地瞥了一眼陸蘇,“你們感情很好嘛!”
“哪有……只見過一次罷了!”
“一次就認你爲哥哥了?”
陸蘇移開視線:“能先不說這個歷史問題好嗎?你爲什麼要答應她,你討厭蟲婷嗎?”
“差不多吧,第一次看見她,我就有種特別想殺死她的感覺,說不出爲什麼!”錦斷道。
“美女和美女之間,氣場相斥嗎?”
“我可沒那麼小心眼,那個半熟小姑娘,怎麼比的上我的魅力呢?”錦斷微笑道,“不過這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我們上輩子是仇家似的,兩次見到,都很想和她打一場!正好,現在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殺她!”
“名正言順?哪裡名正言順了……她全家被鄭元殺了,上次在火樓看到她,整個人都快瘋掉了,你不覺得她很可憐嗎?”
“可憐不可憐,與我無關,我們和她本來就不是朋友,既然不是朋友,就沒有不打的理由!要說可憐就放過她,妖類裡面身世悽慘的就太多了,都要放過嗎?”
陸蘇說不過她,只好作罷,心裡仍然很不是滋味。這時老頭一直在旁邊抽着煙,一言不發,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仇牢和鄭元的死,想不到!”老頭突然說,“這是筆送上門的好事,你們不會後悔的!”
確實從理智上來說,交換戰鬥是雙贏的局面,但情感上陸蘇卻很牴觸無緣無故地和別人開打,之間經歷過的戰鬥,多少算是名正言順,這一次卻純粹是爲了自己的利益。但似乎老頭和錦斷完全沒有自責感,對於真正的妖來說,正義和邪惡是沒有絕對的,陸蘇這個新興妖類一時還無法接受這樣的價值觀。
三人沉默地走着,漸漸離開了這片樹林,打上車,去了最近的一家飯店。臨下車的時候陸蘇才發現大事不好,他是來打架的,身上壓根沒有錢,而且昨天晚上把卡交給了胖子。
“沒……沒帶錢啊!”陸蘇尷尬地壓低聲音。
老頭丟了一張五塊給司機,大方地一揮手:“不用找了!”
“回來,總共十五塊,怎麼就不用找了!”
老頭吐了口煙,輕喝一聲“變”,一大塊脂狀物落在司機懷裡:“看你這麼瘦,拿回去熬油吃吧,不用找了!”
沒想到五塊錢加一大塊不能吃的脂肪,司機放他們下車了,下車的時候司機一臉癡呆的表情,多半是被老頭露得那一手嚇着了。
三人雖然下了車,但是站在飄着肉香酒香的酒店前,卻只有舔舌頭的份,錦斷髮出像小狗般的“嗚嗚”聲,眼睛快要流出口水了:“真想大吃一頓啊!”
“我也想啊!”陸蘇長嘆道,沒有什麼比打過一場慘烈的架,還得回家吃泡麪更慘的了,但是一文錢難死英雄漢,縱使他們能把整棟樓夷平,也不能進去搶東西吃啊。
“刷卡唄!”老頭毫不在意地說。
“沒帶卡!”
“刷我的?”
陸蘇瞪圓了眼睛,只靠領救濟金生活的老頭還有卡:“你有卡?”
他指指自己的臉:“我這張老實的臉,就是卡!”
陸蘇差點吐出血來,顯然這貨是個吃霸王餐的老手,這時老頭還在用菸斗指點:“你看見三樓靠窗的包廂沒,吃完之後從窗戶跳出去,誰攔得住我們!”
“這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對!”老頭乾脆利落地回答,“要臉就吃不飽飯!人類到處污染環境,到處殺害動物,我們這些比人類高等的妖類就要替天行道,就要懲罰他們一下!”他義憤填膺地指着飯店裡一桌桌的酒菜。
連價值觀都這麼沒羞沒臊,陸蘇簡直無力吐槽。
錦斷握着雙手,淚眼汪汪地說:“我們快點進去狠狠地懲罰人類吧!”
“算了,進去吧!”陸蘇妥協了,當然不是打算吃霸王餐,他是想點完菜之後瘋跑到市中心去找胖子,拿點錢過來。
一進門,噴香的肉香酒香撲鼻而來,此時正是吃飯的時間,明亮的飯店裡到處觥籌交錯不絕於耳。
服務員正笑盈盈地向他們走來,這時有一個胖大款摟着兩個女孩細細的腰肢迎面走來,陸蘇沒留神撞到了對方身上。
“窮鬼,不要擋路!”那人大罵起來。
陸蘇剛剛大戰一場,身上的衣服很髒,沾着血和泥土,現場扮乞丐都不過分。但是大款的聲音很熟悉,他一擡頭,四目相迎,兩個人同時“咦”了出來。
“胖子?”
“陸蘇……你認錯人啦!”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胖子連忙把腦袋往旁邊的花盆裡藏,陸蘇毫不客氣地把他拎出來:“這是怎麼回事,解釋下!”
胖子手裡抓着一片葉子,擋着羞紅的臉,怯懦地說:“有……有應酬,和……和客戶應酬!”
“客戶呢?”
“上……上廁所!”
那兩個打扮時尚的女孩還有錦斷老頭,連同一旁的服務員看到這一幕都呆住了,一個衣服髒得像乞丐的傢伙居然正在質問一個大款,那個大款似乎還很怕他。
服務員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上來說:“不許打人!”
“沒事,不用管,是我哥!”胖子解釋說。
陸蘇拎着他的耳朵,力氣大得胖子“哎喲”起來,他沒好氣地說:“我把錢交給你管,才過一天,你就跑出來花天酒地,還找小姐……”
“她們是自願的!”
“我靠,把卡還我,我現在活着回來了!”
“哦……哦!”
胖子恭恭敬敬地遞上卡,陸蘇劈手接過,當時就絕望了,男人還真是有錢就變壞啊,跟胖子當了四年**絲,壓根不知道他還有這種屬性。這種合作伙伴真的靠譜嗎?
“花了多少?”
“沒花多少!”
看他一身名牌,嘴上油光光的,顯然這一天揮霍掉不少,不由得氣上心頭,對着他圓滾滾的屁股踢了一腳:“回家吧,我抽空過去找你!”
“店……”胖子畏懼地看了一眼陸蘇。
“店的錢會支給你的,卡我收回了!”
“那我走了!”胖子領着兩個女孩,一溜煙跑了,錦斷問:“你認識他?”
“我同學!不過現在有錢吃飯了,我們上樓吧!”
這時外面有一輛車開過,是一輛寶馬,胖子從車窗向陸蘇喊:“喂,陸蘇,改天一定過來啊,我在店裡等你!”
“我靠!”看見他還買了車,陸蘇當時就想舉起花盆砸過去,不過那輛寶馬很快消失在視野中了。
結果一路到包廂裡,陸蘇都垂頭喪氣,只有錦斷在不停地點菜,服務員寫滿一張單子又換一張,前後換了四張。
雖說舅舅留下的這筆錢數目不小,但是這樣花下去,現在加上一個不靠譜的合夥人,不出一年就會揮霍乾淨。
都說窮文富武,作爲妖,每天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而且每次戰鬥都要消耗彈藥,這些全是開支……更不用提錦斷買愛衣服的嗜好了。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惆悵着,要是這樣下去,最後會混得很慘很慘,必須得想辦法賺錢了……當然,是正經地賺錢,而不是用妖技複製東西去騙人。
“總共是一萬三千零四十!”服務員報出總價,把陸蘇從沉思裡驚醒。
“不是吃完付錢嗎?”
“這個……本店有規定,先付錢!”服務員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瞅着三個人的衣着,除了錦斷的衣服是新的,其它兩人怎麼看都像貧民窟裡出來的。
“知道了,刷卡吧!”陸蘇說,服務員小跑着離開,去拿刷卡器了。
“你在想什麼?”錦斷好奇地問。
“沒事!”他看了看窗外,岔開話題,“今晚,鄭元要完蛋了吧!”
漆黑的夜色在城市上空籠罩着,在這同一片夜色之下,城市的某個角落中,一場血戰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