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之後的陸蘇左一拳右一拳打在天傷身上,每一拳都爆發出圓錐狀的衝擊波,爆發出懾人的聲音。而天傷作爲一個捱打的沙包實在是不合格,全身的骨骼粉碎性斷裂,斷掉的肋骨刺進了內臟,體內的大出血折磨着他,身體已經不能再負荷這種痛楚,瀕臨崩潰的邊緣。
他已經有幾百年沒經受過這種恐怖的打擊,只有自己當年還是一名弱小的“霧童”時才感受過,那種如同末日般的絕望。
這既不是妖技也不是體術,只是單純的力量,壓倒性的粉碎性的力量。
而陸蘇似乎已經成爲一具沒有感情的機器,每一拳打出既不帶着憤怒也沒有興奮,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在死前拖死這個強敵。
最後一拳打在臉上,天傷的下顎骨整個斷裂,臉像橡皮一樣歪掉了。再也無法支撐的天傷終於跪倒在陸蘇面前,但這時陸蘇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他,把天傷高高扔在半空,雙手抱拳重重一擊。
伴着衝擊波的爆鳴,已經不成人形的天傷重重地砸進地面,躺在人形的坑裡停止了心跳。一切靜止下來,陸蘇站在天傷的旁邊,平靜地俯視着,等着生命的終結。
那種在體內爆炸的力量慢慢耗盡,陸蘇終於無力地向後倒去,似乎在他意識斷線的同時,聽見側面的牆壁傳來撕裂的聲響,然後再什麼也聽不見了。
永遠的無盡的黑暗,那將是他和錦斷最後的歸宿……
……
妖力暴走的錦斷在前面瘋狂地奔跑,通道里居然出現一羣攔路的傀儡兵,那種妖體和機械臂的合成怪物,數量大概有二十多隻。
錦斷連停都沒停一下,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把六隻手臂展開,直接撞了過去。被她的身體撞上的傀儡像保齡球瓶一樣高高飛起,兩側的傀儡則更加倒黴,被她的尖爪攔腰截斷。爪和爪的空隙間被切出整個的肉片,肌肉、骨骼、內臟全部整整齊齊地變成了剖面圖,簡直像醫學院的屍體切片。
跟在她身後的三人被這一幕嚇得心驚肉跳,錦斷一路碾壓過去,就好像開着汽車衝進雞羣一樣輕鬆,所到之處是一片血肉模糊,這個通道宛如成爲了地獄的入口。
終於到了通道的盡頭,那裡是一個球形的房間,錦斷突然身體離地,全身撲了過去,然後六隻手刺進房間的外牆,把它像張一樣撕開。
裡面的景象讓三人震驚不已,地上躺着不成人形的天傷,沒看見陸蘇,只有一個滿身黃金甲,披着鮮紅斗篷,帶着鬼怪面具的人躺在那。
“在拍戲啊!”楚千雀說。
老頭看見這個人低低地說了聲:“智……智者!”不過太過震驚的蟲婷和楚千雀並沒有聽見他的話。
錦斷走向那個黃金甲,突然跪倒,然後撲倒在對方身上。
三人驚愕了一下,老頭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立即明白了,錦斷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
“錦姐……”蟲婷捂着嘴哭了起來,泣不成聲地說。
“她真的……真的死了嗎?”楚千雀擡手擦了下臉上的淚,問老頭。後者呆立在那裡,說不出一句話,甚至作不出任何表情。
雖然不太明白,顯然那個黃金甲就是陸蘇……他倆以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蠢貨!”老頭罵了一聲。
就在三人被眼前的一幕震驚的時候,突然背後一陣風聲,來不及作出反應,老頭突然感覺後背被人紮了一刀,然後從那刀上流出強烈的電流,全身頓時麻痹了。
第一個倒下的是老頭,然後是蟲婷和楚千雀,三人的後背都插着一把刀,刀身上好像刻着奇怪的符咒。
被麻痹的三人無法說話,只能眼睜睜看着一個東西慢慢降落在面前,來者居然是衣碧……
“大……大鳥,你幹什……”老頭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衣碧並不答話,冷漠地用手指探了下天傷的鼻息,當她發現天傷已經沒有呼吸的時候,發出一聲暴怒的吼聲。
“不!!”
衣碧轉過臉來,臉上的猙獰讓她幾乎變成了另個人,好像立即就會把失去抵抗能力的三人撕裂一般。
她保持着可怕的樣子幾秒鐘,突然一展翅膀飛走了,地上的幾人掙扎着,楚千雀想用“娼婦之心”把那古怪的匕首解除,卻根本使不出妖力。
大約半分鐘後,身後再次傳來疾速的震翅聲,衣碧再次飛了過來,手裡居然拎着一個人,是秦瑟。
她粗暴地把秦瑟扔在地上,一腳把她踢到天傷身上,用低沉的聲音命令道:“救他!”
“BOSS!”發現天傷已經死了,秦瑟的感情頓時失去的控制,雙手已經被廢的她只能倒在天傷身上慟哭不止。
“我叫你救他!”衣碧再次命令道,那猙獰的嘴臉好像要吃了她一樣。
“我救,現在就救!”秦瑟用下巴鉤着身體,把自己搭在天傷身上,讓兩人的身體有足夠的接觸,準備發動“七巧肝腸”。
這時老頭拼命地擠出一句話:“別……別救,他們要活捉天……天傷!”
想起那些被泡在圓柱玻璃裡的妖,秦瑟突然怔住了,她猶豫地看了一眼老頭,又看了看死去的天傷。
“救他!”衣碧說,“你喜歡他吧……他也喜歡你,你不想讓他最後看你一眼嗎?”
“你胡說!”
“我沒騙你,你還記得在樹林的夢裡,他第一個救的就是你,你不知道當時的他有多擔心。”
“你……你怎麼會知道夢裡的事!”秦瑟驚訝地望着衣碧,“你是誰?”
“救他!不然就晚了。”
“好……我救。”
“別啊!”不能動彈的三人喊道,但現在似乎什麼也不能阻止秦瑟了,她用自己的身體覆蓋在天傷的身上,雙手不能動,這點接觸好像還不能精確控制,這時秦瑟看見天傷的臉,已經沒有呼吸的面孔,毅無反顧地把嘴脣對上了嘴脣,傾盡自己所剩的妖力,去修復天傷已經完全壞掉的內臟。
雖然明知道她在做一件後果多麼可怕的事情,但這飽含深情的訣別一吻還是讓三人爲之一震,老頭低低嘆息了一聲,蟲婷不忍心在看下去,楚千雀驚訝地張大了嘴。
受損的內臟快速修復着,停止跳動的心臟開始發出強壯的跳動聲,把還沒有壞死的血液輸送到全身,天傷的胸膛突然鼓起,重新工作起來的肺把新鮮的空氣抽進送出……死後一分鐘,天傷在秦瑟的努力下真的起死回生了。
但這時他的意識還沒有彷彿,好像他的腦袋也受了不小的重創,秦瑟掛滿淚水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近距離看着天傷的臉,低低地喊:“BOSS,BOSS!”
似乎聽到了秦瑟的感召,天傷的眼皮微微動了起來,這時衣碧突然把秦瑟從天傷的身上拎起來:“你的使命結束了!”
“請讓我看他最後一眼,求你了!”
“等下輩子再說吧。”
秦瑟被重重摜在地上,衣碧把腳踏在她的頭上,用力向下踩去。腦袋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可怕的顱骨斷裂聲從衣碧腳下不斷傳來。走到生命盡頭的秦瑟向着天傷的方向拼命地伸出一隻手,嘴裡喃喃地念着“BOSS”這個詞,卻發不出任何聲。
終於一聲爆響,秦瑟的腦袋被踏碎了,這個慘死的可憐女人保持着那伸出一隻手的動作,以讓人膽寒的模樣死在三人面前。
三人的心臟好像被一隻冰涼的手用力一攥,楚千雀罵道:“你是個混蛋,你TMD臭……”蟲婷說不出話,牙齒咬着嘎嘎作響,全身上下顫抖不止,似乎一股無法剋制的強大怒火正要噴薄而出。
“快打暈她!她要幹傻事。”老頭對衣碧說。
衣碧吃驚地看了一眼老頭,好像計劃成功她的心情不錯,走過來用手刀對着蟲婷的後腦勺打了一下,這一下恰當好處地打在延髓上,蟲婷昏了過去。
“你們三人我要怎麼收拾?”衣碧冷笑一聲。
“我要找一百隻狗把你強J一百遍!四腳着地的都是你親爹!你父親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楚千雀連珠炮一樣地大罵道。
“你給我閉嘴!”說這句話的居然是老頭。
“臭老頭,你怕死了?”
“閉嘴……麻煩你,把他也打暈。”
衣碧饒有興趣地看着老頭態度的轉變,用手指點了一下他的腦門:“武騰煙,你還真是出了名的貪生怕死啊,叫我三聲奶……”
“奶奶!奶奶!奶奶!”
衣碧一驚,這輩子沒見過這麼沒骨氣的人,她說:“可惜啊,我不能留活口。”
“你大慈大悲饒我們一條狗命吧,我絕對不會說一個字。”
衣碧舔了一下牙齒,冷笑一聲站起來:“等他們來了再說吧。”
“哎,謝謝!好人一生平安。”老頭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緊咬着牙齒的,爲了一場不該看見的陰謀死在這裡,這種無意義的結局是他無法接受的。
他看了一眼地上錦斷和陸蘇的屍體,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怎麼過了這麼久他們還是這個模樣,按理說早就應該狀態解除,變回原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