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明靜靜坐在窗前,望着花壇裡綠綠的植物和大黃狗團團跑來跑去的憨態,手裡的茶飄散着沁人的芳香,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可是心裡的感覺卻與上次大不一樣。“怎麼說呢?說什麼呢?從哪開始說呢?要怎樣才能讓思琪的父母接受我這個‘女婿’?”他在房間裡踱着步,腦海中勾勒着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
“稀里嘩啦”樓上傳出茶杯落地時發出的撞擊聲,紅痣帥哥停下腳步走出客房,四下張望,一樓的確非常安靜,沒看到任何人。他向樓梯走近,聽到樓上傳來隱隱約約的斥責聲兒和哭泣聲,如果沒聽錯那哭聲是女友思琪的。“我不能讓老婆挨訓,這一切都是我惹的麻煩,必須我來承擔。”他控制一下煩躁的心情,踏上二樓的樓梯。
“許先生,你要去哪?”不知什麼時候陳伯出現在許子明的身後。
“陳伯,我想上樓看看董事長和阿姨。”許子明望着那雙銳利的眼睛,不好意思的從樓梯上下來。“伯伯,是不是需要您給通報一下?”一雙英俊的眸子望着老管家。
“呵呵——許先生你太客氣了,我們家唐先生正在會客,請你稍後。什麼時候見你,我會按排的。”陳伯笑着點了下頭,轉身向廚房走去。
“伯伯,我可不可以見下思琪呢?見下阿姨也行。”許子明跟上幾步,喊住了陳伯。
“這——許先生,我們家小姐在洗澡,夫人在陪先生見客人。你是不是覺得悶了?客廳裡有電視,你的客房裡有電腦請自便。”陳伯走了幾步,扭回頭。“許先生,如果這些你都不喜歡,可以到院裡和團團一起玩,我發現團團對你特別有好感。除了我家先生就屬你了,去吧。大黃狗是唐先生最喜歡的‘寶貝’。”那雙爍爍放光的眼睛再次看了眼紅痣帥哥。
“謝謝伯伯,我知道了。”許子明內心好無奈而且還有些淒涼。“咫尺之間的老婆不讓見,想見董事長和未來的丈母孃,人家還不見,真是上杆子不是買賣。嗯!有什麼了不起,也不是我誠心想見你們,是你們風風火火地把我和思琪從天津招來的。怎麼,來了你們到不見了,搞什麼啊?你唐建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董事長,架子端起來比中央首長都大。首長見他們的女婿、兒媳婦也不至於這樣吧。弄了半天,那隻大黃狗我可以隨便見。還不錯,你們唐家總算派出‘代表’與我交流了。你們只定是沒看好我,不然剛剛樓上不會有人摔茶杯,是想給我來個下馬威?我不怕,我喜歡思琪,不是衝你家的富有。如果是那樣,我可以去喜歡林梅芝,她的實力不在你們唐家之下。”他心裡很不平靜回到客房,打開旅行包。
唐思琪哭紅了雙眼站在母親吳桂花的身邊,望着滿地的茶杯碎片不停抽泣着。“爸,你聽到什麼了,就這樣大發雷霆,不管怎樣你也要允許我說話吧。你和媽媽經常不在家,我一個人支撐着唐氏機電是那麼容易嗎?有時間我還得天津、廊坊兩頭跑,思瑞物流也運作的很正常啊。女兒給你和媽找個好女婿許子明,你怎麼就說什麼也不同意啊?能說是爲什麼嗎?”
“不要說了,這小子品質不好。上次他跟我提過你們的婚事兒,當場就被我拒絕了,沒想到這傢伙賊心不死,還便本加利。儼然沒把我這個董事長放在眼裡,這樣的人怎麼配做我的女婿,不可能。還有,前幾天有人給我反映說,他在公司亂搞男女關係,搶下屬的女朋友,這些事兒你知道不?思琪,我們唐家在天津是有頭有臉的體面人家,不能讓許子明毀了我們家的名聲。這次,我讓他來就是警告他,想做我家的女婿不行。想繼續留在公司幹,就要改掉身上不良的惡習。否則,自找出路。”唐建誠拿起茶壺發現茶杯已經被自己摔了。
“爸,你這樣對子明不公平,你是卸磨殺驢,沒有你這樣用人的。要是沒有許子明,誰給我們拉來1000萬的大訂單?誰平息工人鬧事?誰幫我做‘春季攻勢’。他人品不好,誰說的?我怎麼沒看出來?是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誹謗他。您不說,我也知道是誰在你面前說壞話,有一些人打着所謂‘親屬’的旗號不幹正事兒,專門在背地搬弄是非。公司有困難的時候全是‘縮頭烏龜’。您不能聽信一面之詞,這樣是會毀了唐氏的。”思琪拿過一個茶杯給唐建誠倒水。
“我不喝。你這丫頭讓什麼給你迷成這樣,許子明給你洗腦了吧?怎麼這樣替他說話,我是你爸,我能害你嗎?那個‘窮小子’你瞭解他什麼?無非就是人長得帥點,嘴巴能說點,還有什麼?現在哪個男孩兒拉到面前都具備他的特質,不是什麼特長,想清楚點閨女。”唐建誠推開女兒遞過來的水杯,點燃一支菸靠在沙發上,拍着桌子。
思琪甩了下頭,來到窗邊。“爸、媽,跟你們實話實說吧,子明這個女婿你們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什麼?他小子還賴上老子了?真是其有此理,我和你媽堅決反對。正好,你回來了,過幾天跟你媽去新加波看看你外公,你的婚事兒放放在說,讓你外公在新加波給你找個華僑也不錯。”唐建誠示意老伴勸勸女兒。
“爸、媽,我哪都不去,就在家陪子明。你們也哪都別去,過幾天讓陳伯去把外公接回來。你們年紀大了,別在往外走了。好好在家待‘外孫’吧。我和子明已經有孩子了。”思琪透過明亮的窗戶看着樓下一身運動裝正和團團互相追逐嬉鬧的男友開心的笑了。
“思琪,你說什麼?媽血壓高,你可別氣媽。”吳桂花只覺得眼前一黑,腦袋忽悠一下。“你說的是真的?不許亂說,這不是什麼光彩事兒,我們唐家決不能出現這種事兒,會讓人笑掉大牙的。”她捋了幾下前胸。
唐建誠瞪大眼睛,他不相信這話能從女兒的口中說出來,拿起那個冒着熱氣的茶杯再次摔到地上。“思琪,你太不成體統了,太不象話了。我和你媽一直爲有你這樣的女兒而感到驕傲,萬萬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兒。你們在一起幾個月了?那孩子幾個月了?別的不用說,這孩子一定不能要。你啊、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啊?”他站了起來,手指顫抖地點着女兒,臉色鐵青。
思琪不再哭了,相反一臉的平靜,走到母親身邊坐下,拉起那雙有些蒼老的手。“媽、爸,你們別生氣。我和子明是真心相愛,互相瞭解,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爸,你記得上海工博會嗎?許子明絕對是個人才,他現在管理企業只在我以上不在我以下,你知道這次金融危機有多大,有多少類似咱家的家族企業關門倒閉?有多少老闆‘跑路’?而我們唐氏雖然沒有曰進鬥金,但還是有相當可觀的盈餘,這光靠我一個人行嗎?唐豆、唐冰都是喂貓的貨,二位叔叔跟本不管事,收錢到一個子不少要。是子明在全力的幫我,他把唐氏當成自己的家,而卻沒多拿一分錢。您要說他是爲了錢,西寧耀盛公司林梅芝邀請他多少回了,給他一把總經理的位置。可是他爲了我,爲了唐氏一點都沒動心,這樣的女婿你真捨得讓給人嗎?”一行淚水再次流下。
“思琪別哭了,有話好好跟你爸說。媽現在只問你一句話,你懷孕多久了。”吳桂花將女兒摟在懷裡,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思琪的臉紅到了腮邊,頭深深扎進母親的懷裡。“媽,大概六七個月了。現在想不要也不行了,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不管你和爸同意不。”
“唉!你個傻丫頭,你是給我們來個‘先斬後奏’啊?這麼大事兒,你怎麼能瞞我們這麼久啊?在你的眼裡還有你父母嗎?別看你有五六個月,就是馬上生,我也不同意你和許子明的婚事兒。這小子,真把我女兒坑苦了。”唐建誠來到窗前,向外瞟了幾眼,無意間看到大黃狗團團追着許子明玩得很開心,一點也不叫很溫順地任憑那個讓他不開心的傢伙擺弄。“嘿嘿——老伴,你看現在不僅女兒不聽我們的,就連團團都‘叛變’了,你看給它高興的。許子明這小子,怎麼打起團團的溜鬚?”
“建誠,你看女兒都這樣了,我看許子明這孩子也不錯,一瞅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好孩子。要不,你就——”吳桂花走到窗前看着滿身活力有說有笑的大男孩兒。“咱家就缺這樣一個兒子,都怪我不爭氣,沒爲你生個兒子。你看看老二、老三的媳婦就是露臉,唐豆、唐冰多讓人喜歡。可是我在怎麼喜歡,人家也不是咱家人,思琪有一個這樣的好女婿我到不反對。你想想,我們兩家的企業早晚要交給女兒,女兒有個好幫手你不高興啊?”
唐建誠拿起望遠鏡向樓下看着。“這小子體格不錯,就團團那一撲一般人非躺下不可,年青真好。想當年,我也是這麼認識你的,你家的那條狗叫喜旺對吧?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咱姑娘遇到了這個臭小子,他也是這麼喜歡狗。難道,這事兒還‘遺傳’?不行,我不能白白將這麼大的女兒就輕意給他,讓那他小子太便宜了。”他嘴裡嘀咕着,放下望遠鏡向門外叫了一聲:“小麗,打掃下衛生。”
許子明出了一身透汗,洗過熱水澡,草草吃了午飯躺在牀上想心事兒,眼睛看着趴在窗下曬太陽的團團。“什麼意思嗎?想不想見我啊?午飯吃過了,唐家一個人都沒陪我,思琪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自從回來就沒看着。還有董事長,只聞其聲不見其面,你要不想見我直說,我立刻回去。我可不想讓你們這樣的曬我,還是團團好,它起碼不‘狗眼看人低’。”紅痣帥哥覺得實在太無聊了,坐了起來,拿起上衣準備出去。
“許先生,我可以進來嗎?”陳伯在輕輕敲着門。
“伯伯你請進,門沒插。”許子明快速跳下牀穿好鞋,將門拉開。“伯伯,你進來坐。”
陳伯看着許子明笑了。“許先生,我們家先生請你過去,他在三樓書房等你,快去吧。”
“好嘞,伯伯你看我穿這身運動裝合適嗎?是不是有點太隨便了,要不我換套西服。”紅痣帥哥拿起小鏡子左右照着,又去拉牀下的旅行包。
“挺好,在家裡不用換,我家先生就喜歡這充滿朝氣的穿着,西服太死板了,讓人感到拘束。”陳伯拍了一下許子明肩膀。“快去,別讓先生等你。”
“嗯!”許子明用力的點了下頭,他似上戰場的武士在給自己加油打氣,腳步穩重的上了三樓,在一個寫着篆字的房間前停了下來。“董事長,我可以進來嗎?”他輕輕敲了三下門,正了正衣服。
“進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進入他的耳畔,許子明拉開門走了進去,只見唐建誠戴着老花鏡坐在一張古香古色的桌子後面,看着桌上的報紙連眼皮都沒有擡。
許子明來到桌前,深深鞠了一躬。“董事長下午好,我不打攪你工作吧?”
“沒有!”唐建誠冷冰冰的回答着,眼睛還是盯着那張讓他畫了不少圈圈的報紙。“知道我叫你有什麼事兒嗎?”
“知道。”許子明目不斜視地看着那張讓他有幾分畏懼的臉,他彎下的身軀直了起來。“是有人在董事長面前告我黑狀了,說我在唐氏亂搞女人,搶下屬的女朋友。”
“呵呵——你到爽快,那到底有沒有這些事兒呢?”唐建誠冷冰冰的臉多少緩和一下,他將眼鏡向上擡了擡看着面前身體筆直的小副總。
“沒有!要有也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杜撰,我不想做過多解釋,那樣只能越描越黑,時間可以證明一切,請董事長相信我。”許子明回答的鏗鏘有力,像一個經過訓練的戰士。“董事長,我今天是向你來承認錯誤的。”
“你不是沒犯錯誤,向我承認什麼錯誤?這話不自相矛盾嗎?”唐建誠拿起一支菸叨在嘴裡。“你小子很讓我失望。”
“董事長,請您答應將思琪嫁給我,我要對她負責。請您允許我叫您一聲‘爸’,管阿姨叫聲‘媽’。”許子明這句話的確讓唐建誠感到特意外,他沒想到這小子會這麼直接,那張臉立即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