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碩夾一塊梅菜扣肉放進嘴裡,肉已經有些涼了,看着流淚的索非和低頭不語的肖錦程,他清了下嗓子。“錦程大哥,Sophie嫂子動筷子,菜都有些涼了。別急,豆豆在和思琪、小許商量,很快就能聽到結果。吃點,我哥嫂爲你們準備了一桌子菜,要不是逸龍鬧出這事兒,我們兄弟不知要多高興。你們也彆着急也別上火,誰讓咱們攤上了呢?我想思琪是個通情達理的孩子,會給哥嫂一個滿意的答覆。”他拿過肖錦程的酒杯,將酒瓶伸了過去。
“建碩,我不喝了。事已如此,我們認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了。”肖錦程伸出巴掌按住酒杯,站起身,拉了一下在擦眼淚的索非。“我們先走吧。”
“錦程,我們還沒聽到結果呢,我不想回去。爲了兒子,我一定要等個結果,求你了在等等。”索非拉住肖錦程的胳膊坐在原位沒動,眼睛裡再次流出熱淚,痛哭失聲。
“閉嘴,別在哭了,我聽了鬧心。逸龍是死是活,我管不了,憑天由命吧。誰讓他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兒,我沒臉在呆下去了。”肖錦程掙開索非的手向餐廳門口走去。
“錦程大哥,你的脾氣怎麼這麼爆呢?快回來。你看,豆豆這不回來了?”唐建碩幾步跑了過去,拉住肖錦程與走進餐廳的二少撞了個滿懷。“豆豆,怎麼樣?你姐答應了嗎?”
唐豆一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肖錦程,嘴巴向上翹了下,強裝出笑。“肖伯伯,你這是要幹什麼?快請坐,我跟你和Sophine伯母彙報一下,我和思琪姐、姐夫談的結果。”他拉過一把椅子,拿起餐桌上的飲料倒了一口喝了,眼睛斜着肖家夫婦,心裡有老大的不痛快。“靠!這對老傢伙,我還沒回來說明情況,你們就要走,什麼意思啊?既然懷疑我這個‘說客’的能力,還讓我去幹個屁?難怪肖逸龍眼裡經常目中無人,原來是癩蛤蟆沒毛隨根。”他扔掉飲料瓶子,抽出一支菸叨在嘴裡,吐着菸圈。
“豆豆,快跟你錦程伯伯說說,你和思琪,小許談的怎麼樣?他們有什麼要求?有什麼想法?答應原諒逸龍了嗎?”唐建碩拉着肖錦程坐在了沙發上,一臉期待地看着兒子。
二少吐了一口煙,將煙插進飲料瓶裡,帥氣的眼睛眨了一下,雙手一攤搖了搖頭。“唉——”他望着父親,沒有回答。
“怎麼了,你到是說句話啊。是思琪不同意,還是小許有什麼額外的要求?不能一句話都沒說吧?我看你們說得挺好啊,人歡狗叫的。快說,你肖伯伯和伯母還急着回去呢。”唐建碩看着兒子那垂頭喪氣的樣子,心裡已經猜出了八九。“不管結果怎樣,你把和你姐、小許說的話給你錦程伯伯,索非伯母說一遍。”
“啥都沒說。我姐說了,如果我給逸龍哥當‘說客’她就不認我這個弟弟,也不許我再進大伯家的門。我要是那樣做了,我就是‘吃裡爬外’是唐門的‘叛徒’,以後再也不理我了,嚇得我沒敢說。”二少感到臉有些發燒,他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丟臉,辦事不力,咧嘴笑了笑。
唐建碩拍着沙發扶手,臉虎着。“思琪怎麼能這麼說話?我們還不是爲了她好?逸龍這小子是犯了錯誤,殺人不過頭點地,既然你肖伯伯、伯母都替逸龍承認錯誤了,有什麼事兒不能化干戈爲玉帛呢?這孩子太不懂事兒,別忘了我們唐家和肖家是世交,是異姓的‘手足’。我就不信了,她小丫頭的心怎麼這麼硬。不管怎樣,逸龍她也要叫一聲哥哥。要不是許子明那個小子,我們兩家早是親家了。”
唐豆狠狠夾了父親一眼,他看到大伯母吳桂花端着一個電飯煲走進來,身後跟着拿碗的小麗。看着伯母的臉色,想必老爸剛剛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呵呵——大伯母,這個讓我來。我大伯呢?”二少接過吳桂花手中的電飯煲放在桌上。“爸,你說的話我不同意。什麼叫我姐不懂事兒?當時,逸龍哥拿刀綁架我姐時,他想到了咱們是世交嗎?我這次雖然沒有和姐、姐夫談成,我理解他們。劉備請諸葛亮還‘三顧茅廬’呢,何況是這種‘仇恨’是輕意就能化解的嗎?大伯、大伯母都做不了姐姐和姐夫的主,你這樣只會讓思琪和姐夫更反感,本來還有希望的事兒也變得渺茫了。我姐都受剌激了,現在你還是別打攪她。”
“來,吃飯吧。”吳桂花拿起碗冷冷地看着唐建碩。“肖大哥、大嫂,你們上桌吃飯。建誠公司有事兒出去了,恐怕一時回不來,讓老三陪你們。豆豆,別跟你爸那麼說話,沒大沒小的。我知道你和你爸都是好心,這事兒就翻過去,別提了。我最近讓思琪鬧得有些精神衰弱,頭有些疼,我就不陪你們了。小麗,上湯。”吳桂花按着太陽穴走出去。
餐廳裡一片安靜,四雙眼睛望向門口,誰都沒說話,不知所措地坐在那裡,小麗拿着碗在盛飯。“三叔你們吃飯,我去盛湯。”
“小麗,你別麻煩了,我們都吃好了,準備回去了。”肖錦程叫住小麗,嘆着氣拉起身邊的索非,眼睛看向唐豆父子。“建碩、豆豆,我和逸龍媽謝謝你們。這事兒,讓你們爲難了。誰都不怪,只怪逸龍這個不懂事兒的‘混蛋’,我算白養他這麼大了。以後會怎樣,就看他的命吧,我們做父母的已經盡力了。豆豆,你是個好孩子,一定要好好幹,千萬別像你逸龍哥——我們走了。”他站起身,身體有些晃動。
“錦程大伯,你沒事兒吧?你飯還沒吃呢,再坐一會兒。我很難過,沒完成你和索非伯母交給我的任務。過一段時間,等思琪姐消氣了,我再幫你說說,現在真不是些事的時候。爲此,搞得我大伯都非常頭疼——”二少起身安慰肖家夫婦,樓下傳來一聲汽車喇叭聲兒,他向窗口看去,一輛黑色大奔開出唐家大院,噴水池前的夏涼棚已經沒人了。
“錦程大哥、索非嫂子,你們要是不回蘇州就到我家住二天,我們哥們有好久沒見面了,要不是今天遇上,很難碰到一起。豆豆,你去告訴你大伯母,就說我們回去了。”唐建碩看着遠去的黑色奔馳車,知道大哥是躲了。望着肖錦程那滿頭白髮和索非哭紅的眼睛,心裡感到很難過,很淒涼。
“謝謝兄弟,我們不討饒了,有機會再說。我們這就回去,還要見幾個朋友。”肖錦程拉着Sophine擡起頭,向這個房間望了望,苦笑道:“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我們兄弟再相聚?豆豆,有時間和你爸、媽帶着媳婦兒子去蘇州玩去,大伯歡迎你。”他們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出餐廳。
黑色大奔在公路上飛馳,許子明坐在駕駛員的位置,全神貫注看着前方,臉是帶着笑。“二位哥哥,這車棒吧?是不是特牛B?”
“嗯!這車的確太棒了,還是董事長的車好。”宋波靠在後面的座位上,望着車窗外,只覺得道路兩旁的建築物飛快地向後退,其他車輛也遠遠落在後面。“子明,你是帶我們去哪?怎麼沒坐你的車?”
“那還用說,一定是子明今天高興,將二少這個不要臉的‘說客’給來個迎頭痛擊,打了回去。故此帶着咱哥們出來消化食,兜風。”孟凱將頭伸向前方的座椅,看着讓他垂涎的駕駛臺。“這車是原裝進口的吧?咱哥們什麼時候能有輛這樣的車,也就滿足了。”
“很快啊,只要你明天能中幾千萬,後天哥們就陪你去買車。現在這大奔不算什麼豪車了,蘭博基尼才棒呢。”紅痣帥哥向孟凱撇了下嘴。“兩位哥哥,今天你們是裝了一把董事長,是給唐家的客人一種錯覺。”
“此話怎講?我沒聽明白。”宋波也將頭靠了過來。
許子明將車放慢了速度,回眸一笑。“今天唐家都來什麼人了,你們知道嗎?”
“知道,二少和他爸,聽說肖逸龍的父母也在,我們是沒看到人,是聽二少說的。這又怎麼了?”孟凱坐了回去。
“怎麼了,就是肖逸龍的父母讓董事長很不高興,他們是登門來爲肖逸龍求情的,讓我和思琪放過他們兒子一馬,還真遇上不知死地鬼的唐豆,竟然大言不慚來當‘說客’。我岳父都氣壞了,連飯都沒陪他們吃。讓我開車出來,就是晃一下他們,說他公司有事兒,其實他哪也沒去,就呆在家裡,在書房看書呢。我一個人開車出來多沒意思,把二位哥哥一起拉出來開開心,讓你們享受一次大奔的舒適感覺,兄弟夠意思吧?”紅痣帥哥將車停在路邊,跳了下去。
“哦!原來董事長與肖逸龍父母、二少父子玩了手‘金蟬脫殼’啊。這麼做就對了,唐豆父子是什麼人啊?‘吃裡爬外’的東西,自已的侄女差點讓肖逸龍殺了,他們還爲兇手求請做‘說客’天下還有這麼混蛋的叔叔和弟弟嗎?子明不是我說你和思琪,像這樣的人你們就應該把他們罵出去,還留他們吃飯,好東西不如喂團團。不過,思琪警告二少的話,我和波哥都聽到了,很給力。”孟凱關上車門坐在馬路涯上,接過許子明扔過來的煙。
“子明,哥囑咐你幾句,你別看唐建誠對二少和唐建碩怎麼不滿意,你要少說話,儘量不發表什麼意見。人家可是一個娘腸趴出來的親兄弟,怎麼都比跟你親,對二少也是如些,別做正面衝突,小不忍則亂大謀。”宋波摟着紅痣帥哥的脖子靠在大奔上。“哎,子明你說董事長能給我們在思瑞物流安排什麼工作?快點上班吧,不然總住在董事長家裡,我感到太不方便了。”
“沒錯,子明。晚上,你問問董事長,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可不想呆在這裡吃‘白食’。”孟凱拉開車門坐在駕駛位置,摸着閃亮的方向盤,晃着身體像個孩子。
“呵呵——哥,你們放心。在廊坊我們不會呆得太久,今天二少沒幫了肖逸龍父母的忙,也沒有解決自己的問題,而是鬼使神差地助了我們一臂之力。他真的將我岳父、岳母得罪了,特別是我丈母孃,讓他氣得牙都癢癢。我們回唐氏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哥們,這幾天我們就好好玩吧。”紅痣帥哥拉開車門和宋波跳了上去,衝孟凱眨了下眼睛。“開車。”
唐建誠站在窗簾後,看着黑色本田和銀灰色悍馬相繼離開唐家大院,臉上略過一層無奈的表情,從窗簾後走了出來。“死丫頭,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炫龍讓姥爺抱抱。”他看到思琪站在屋中央,翹着腳向樓下張望,懷裡的小炫龍伸出小手,在抓他的頭髮。
“早就進來了,我們是小貓,姥爺一點都沒發覺。”思琪將兒子放在老爸的懷裡,捋了下頭髮,拿起茶杯。“爸,這回你看清三叔和唐豆是什麼人了吧?一到關鍵時刻只定‘吃裡爬外’替外人說話,我都領教過多次了,這次你該下決心了吧?那3900萬的貨款不能算了,要他們一分不少的賠給公司,我們是有白紙黑字協議的。小麗姐,給我爸沏杯茶。”
“你自己去,別有事兒就叫小麗。”唐建誠接過外孫,樂得眉開眼笑。“寶貝,你說姥爺該怎麼辦呢?是不是真要把你三舅姥爺和小舅舅趕出公司啊?那樣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他們回家吃什麼啊?你小哥哥唐蛋會哭鼻子的。”
“爲了炫龍將來不哭,不捱餓,現在必須處理這對‘白眼狼’,決不能心慈面軟。否則,後患無窮。到時,唐豆父子不但不感謝你,還要將你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不信,建誠我這句話就放在這兒,到時你後悔都來不及。”吳桂花端着一杯茶走了進來。“不是我挑理,你三弟今天跟肖錦程都說了些什麼話?我們做父母的都沒要求思琪怎樣,他一個做叔叔的競然說出那種話,到底他是不是你親弟弟,我看怎麼不像呢。”她放下茶杯,接過炫龍親了一口。
“在孩子面前,少說這些話。影響不好,怎麼做我心裡有數,你不要插嘴。”唐建誠拿過茶杯夾了一口,向門口看了看。“思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