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如鉤掛在天際。
已經是嚴冬,卻似是雪神忘記了施法般,久久未曾落雪,也好,這樣戰場上也不至於多出幾架寒骨。
玄影坐在月下,看着一側今早自己剛移過來的一株白梅沉思。
月下,雪白的花瓣在時而路過的寒風中輕輕顫動着,沒有人知道這臘梅的思緒,恰如沒人知道此時月下這個女子的思緒。
許久,玄影睫羽顫動,收回眸光,裹緊披風回了房中,不一會兒,房中熄了燭火。
院中轉角處,一抹身影消失在樹下。
次日。
凌國側殿。
剛剛處理完國事的凌曦負手站在窗邊。
“主上。”
“她怎麼樣?”
“……玄影她,如果她堅持要記起以前,恐怕,,屬下也無法壓制住她的記憶。”
“…………”
“主上,月羅草雖能壓制,可它畢竟是毒草,如果玄影執意要記起前事,只怕會有危險。不如,,”
“不,不能解。解了,她就不再是玄閣的玄影。而是,視我們爲敵的嵐酈。”
“…………是。”
“陛下,影姑娘求見。”
凌曦擡手,白澤會意,抱拳:“屬下告退。”
退出側殿,玄影正候在殿外。見到白澤,綻開笑顏,剛要說話被內侍打斷:“影姑娘,請。”
玄影只好笑笑,進了側殿。
內侍爲玄影掀開厚厚的門簾,一進殿內,和冷氣逼人的外面當屬兩個世界,殿內被炭火烤得甚是暖和。
凌曦坐在桌案後,看到玄影,將手上的茶杯放到桌上,示意玄影坐在一側的軟凳上,玄影遠不是當初的那般恭敬,順着就坐下來。
凌曦淡淡彎了脣角: “這幾日可還好?”
“很好。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
玄影笑着拿起一旁擺着的白玉蘭花:“就連玉蘭花的位置都沒變。”
“玄夜說,你近日有些頭疼?”
“呃?呵呵,只要不想太多就不會痛了,主上不必擔心。”
玄影說完,悄悄望一眼凌曦,深吸口氣說:“主上,玄心現在在哪?從屬下醒來,就沒見過她,屬下能不能……”
“你不用自稱屬下,就像,我不對你稱自己爲‘孤’一樣。”
啊?
“你想去找玄心?”
“嗯嗯。”
“不行。”
“主……陛……你不信我?我真的已經全好了,我的武功都還在,我不是廢人!”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知道,這些白澤都已經告訴我了,你確實已經恢復了。”
“那爲什麼……”
凌曦站起身,再次背過手:“是因爲你出事這幾年發生了太多事,當日的五國如今只存兩國。”
“這個我知道。陳,赫兩國已亡,前些日子烈國也已經亡了,如今這片大陸上只有凌國和雲國。”
凌曦微眯了眸子:“那你又可知,如今的雲王是誰?”
“如今的雲王?雲國易主了?”
“……二十天前,雲國世子親征途中被暗殺,雲王大悲過度薨逝。”
“是二王子?那雲國豈不手到擒來,雲國除了那個世子有治國之能外,其他幾個王子皆爲敗國之像。”
“你很想雲國亡國?”
“這不是我們玄閣一直以來的計劃嗎?雲國亡國了,到時天下就以凌國爲尊。”
“那你,還記得墨逸寒嗎?”
“墨……逸……寒,雲國的將軍?好像在雲都見過他一次。”
凌曦廣袖中的手掌倏的緊握。
玄影繼續回憶: “模樣倒是記不清了。我只記得當年他是我們玄閣最大的對手。”
凌曦廣袖中的拳鬆開: “他就是如今的雲王。”
玄影愣住:“他是外姓,怎麼能做雲王?”
“這些你不用管。你先把身體養好,最多三天,玄心就會回來。”
……………………………
三日後。
玄影來不及拿披風就風一陣的跑出去了。
直到凌宮前門,看到凌曦也在,才停下緩緩氣。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凌曦轉身,看到了因在嚴冬的晨風中奔跑而面色紅潤呵着寒氣的玄影。
凌曦彎脣,徑直走到玄影身邊,拿過她冰涼的雙手放在自己溫暖的掌心中,用自己的溫度爲她取暖。
玄影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衝昏了思緒,只呆呆看着眼前這個溫潤的男子。
“傻丫頭,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凌曦說着,解下自己的披風爲玄影披上。
這真的是自己一直愛慕着的那個總是若即若離,高高在上的男人嗎?
“陛下,凌將軍回來了!”
凌風!
凌曦轉身牽着玄影的手,一步步向前門的迎接儀仗走去。
不消片刻,凌風帶領着浩浩蕩蕩的軍隊出現在視野的盡頭。
多年不見,凌風比以前更加成熟了。
凌風下馬行禮,起身後看到凌曦身側的玄影有片刻的怔愣,玄影只當他是幾年沒見,太過驚喜了,對他溫婉一笑,礙於凌曦與百官在側,不好說其他,便側過頭在人羣中尋找凝心的身影。
當看到那一抹淺紫消失在轉角處後,玄影也悄悄退了下去。
後殿,玄影猛地撲上去抱住凝心:“心兒!”
凝心看到玄影又驚又喜,拉着玄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阿影,你真的,真的記起我了?”
“嗯!我已經好了。除了忘記了那幾年的癡傻,在那之前的事我已經全部記起來了!只是,我的習性也變了好多,心兒,你會不會不習慣?”
“……不會,不會。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心兒。”
殿外冬風呼嘯而過,偷偷聽着殿內兩個知心姐妹的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