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在回憶裡的顧悠然,嘴角溢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漸漸的,笑意裡蘊滿了苦澀,一滴清淚滑落枕際,心裡的疼痛又在不斷翻滾着,淚水也不斷流淌而出。
顧悠然心裡苦笑着嘆息:冷翎寂,你真的很好……很好……可惜,不是屬於我的……
在同一片沉寂裡,冷翎寂靜靜望着近在咫尺的背影,而他們心之間的距離,卻遠在了天涯。但就是這樣凝望着她的背影,他也覺得好滿足。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他的心就是安定的……
爲了方便照顧悠然,冷翎寂直接把工作也全部搬到顧悠然的臥室來了。這樣既可以工作的時候,也可以每時每刻地守着她,照顧她。
看到冷翎寂爲自己想得這麼周到,就算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感動。
顧悠然躺在牀上,看着坐在一邊正埋頭工作的冷翎寂,望着他英俊的側臉,心裡也是一片柔軟。
可是,就算他現在願意守着她又怎麼樣呢?等她傷好了,還是要走出這個房間,去面對阮柔柔,面對一切。只要一想起這一切只是水中幻影,顧悠然心裡就痠痛得難受。
現在有多心動,以後心就會有多疼。顧悠然心裡哀哀嘆息一聲,撐着身子想要去倒點水喝。
“給——!”冷翎寂已經將水杯遞到了她的面前,聲音有些淡淡:“腳上的傷還沒好,躺着就好了,有什麼事叫我來做!”
聽到他淡漠的聲音,顧悠然心裡一酸,仰頭向冷翎寂看去,只見他英俊的臉微微冷着,這樣的對她淡淡疏離的冷翎寂,陌生得讓她的心裡一陣刺痛。
顧悠然默默接過水杯,垂下眼簾,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冷翎寂理都沒理她,轉身向辦公桌走去,繼續手上的工作,甚至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顧悠然抱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眼眶微微紅了,鼻頭也微微酸了起來,就連喝進去的水也泛起絲絲苦澀。
她垂着頭心裡思考着冷翎寂對自己冷漠態度的原因:
他在所有人心裡,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什麼時候受到別人的冷眼相待?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憑什麼被我拒絕了,還要忍受臭脾氣的我?憑什麼就一定要寵愛着並不是萬分出色的我?
我在極盡地揮霍着他的寵愛。同時,也在消耗着他的耐心吧?忍夠了是嗎?那就放我走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呆在這裡了!那就不要互相煎熬好了……
顧悠然胡思亂想着,喝完了一杯水。但是,那杯喝下去的水,已經變成了苦水。想想十多年的相處,最後還是要分開。然後,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各自有各自的人生。那種無奈、心痛、傷感全部交織成一團,堵在她的心窩處,讓她難過得要死。
她拿着空水杯,看了一下正低着頭簽着文件的冷翎寂,想叫他幫她把杯子放到牀頭櫃上。
可是,冷翎寂根本連看都不向她這邊看,顧悠然心裡微微有些氣憤起來:哼!不就一個杯子嗎?我又不是殘廢,可以自己放!
顧悠然側着身子向牀邊挪去,伸長手臂夠到了牀頭櫃。她心中有氣,也沒看清就鬆了手。“啪”一聲,手一滑,杯子掉在了地毯上。
“你幹嘛?”冷翎寂看着側趴在牀邊放着水杯的顧悠然,惱恨她這麼不聽話,到處亂動,聲音不禁裡面蘊滿了怒氣。其實,她只是扭傷腳沒什麼大礙,可是在冷翎寂眼裡就是天大的事了。
被冷翎寂厲聲一喝,顧悠然想起剛纔胡亂想的應驗了,心裡沒來由的委屈得不行,淚水“撲索索”往下掉落,癟着嘴臉轉過去默默哭了起來。
冷翎寂急忙站起身,走到牀邊,撿起掉在地上的杯子放到牀頭櫃上。目光瞥到牀上的小人兒的肩膀正一抖一抖的,心裡無奈地嘆息一聲,猜到她又在偷偷哭了。
冷翎寂坐到牀邊,撐着身子低頭看向身下正咬着嘴脣,壓抑着哭聲,淚流滿臉的小女人。
看着她壓抑着痛哭流涕的可憐樣子,心疼不已,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哄。只是伸出手慌亂地替她抹着眼淚,輕聲喃喃說着:“別哭!別哭!”
顧悠然聽着他變得溫柔的聲音,眼淚流得更加的兇猛起來,身子一抽一抽地嗚咽出聲:“嗚嗚嗚……”
冷翎寂將她一把擁入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着,聲音裡滿是不知所措,焦急地問:“悠然,你到底要怎麼樣?你說啊!你這樣不說,我又怎麼知道呢?”
顧悠然在他懷裡抽抽噎噎,仰頭用蓄滿淚水的眼可憐兮兮望着她,嘟着嘴說:“讓我走吧!隨便去哪裡,我想一個人靜靜呆一段時間……”
冷翎寂聽她說要離開這裡,心裡窒息得難受,抱着她的手緊了又緊,下巴在她頭髮上輕輕蹭着,好看的眉緊緊皺起。他捨不得,好捨不得啊!
可是,自從陪着阮柔柔演戲開始,就看到她臉上往日的歡快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整天心事重重的樣子。他知道她不快樂,不開心。
冷翎寂看在心裡又着急,又難過,也自責不已,都是因爲自己,她才難展歡顏。
好幾次,他都想和她解釋一下他和阮柔柔的事。但是隻要一提,她就岔開話題,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後,整個人變得更加沉悶。
冷翎寂緊緊摟着顧悠然,而她也是難得的乖順,靜靜靠在他的懷裡,任由她細細撫着自己的背。
冷翎寂心裡無奈地嘆息着:如果離開這裡,她會開心,那就放她走吧!想她了就去看看她!等她想開了,再帶回來就是了!
“你真想出去住?”冷翎寂聲音悶悶地問。
“嗯!隨便去哪裡都好,就是想一個人呆着,然後想些事情!”顧悠然雙手放在他的肩上,極力向後仰着頭,望進他的眼裡,連聲要求着。
“好!我冷翎寂從不強留人!”冷翎寂冷着臉,故作爽快地應了下來。說完,鬆開懷抱,從牀上起身下來,向門口走去。
想想冷翎寂也是真可憐,長這麼大什麼時候這麼爲難過。心裡捨不得要死,嘴上還要裝作無所謂說着狠話!
顧悠然就是他命裡的“剋星”,是他身體裡的“毒”,又是他的陽光和空氣。讓他又愛又恨,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