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雪聞言厭惡地轉身,白皙的面容上涌起一絲惡毒。
這下姚宛如完全着急了,已經顧不得什麼主僕的關係,喊了出來:“不是你讓我……”
話還沒說完,林暮雪走了過去,裙襬下的腳狠狠地踩了她,水汪汪的眼眸當中滿是威脅:“姨母,說話可要小心。不然暮雪救不了你。”
姚宛如生生吞下了接下來的話,垂頭喪氣不敢再言語。
司徒越走到她的面前,用扇子柄擡起她的臉:“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風度翩翩的背後,他的眼眸也愈加深諳。
“沒有。是我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
姚宛如訥訥的,只能隨着扇子柄擡起臉來,把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司徒越吩咐左右:“把她帶下去!到刑部問罪!還有她開的鋪子,一併查抄!”
姚宛如被拖了出去,臨走用哀慼的目光死死看着林暮雪,希望她能救自己。
林暮雪只是站在那裡,眼神輕飄飄的,有的只是同情。
她惋惜地搖搖頭,低聲嘆道:“若是家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定很痛心難過。”
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人走了,招牌式的笑容又掛在司徒越那張明淨的臉上,他也好聲勸慰林暮雪:“姑娘不必傷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
“嗯。”林暮雪低聲答應了,秀眉微微蹙起,顯得更加傷心欲絕。
只要是在男人面前有表現的機會,她絕不放過!誰知道將來是哪個人就能攜手她成龍成鳳呢!
“好了。我今天是來找林姑娘取藥的,看來……”他低頭看看那藥包,無奈地笑:“是取不上了。”
“也不一定。”林暮雪悠閒地在自己的椅子上坐着,一大早上欣賞了一出精彩絕倫的鬧劇,她心情甚好。
順着司徒越的目光看了看那地上的藥包,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唔,你還可以撿起來用,我包了好幾層紙,厚得很。”
“呵,”司徒越挑眉:“你讓我用別人踩過的藥?”
他身爲太子,身份高貴,怎能俯身下去用別人踩過的東西。
林暮雪適時地開口了:“既然姚記藥鋪已經被查封,太子殿下,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適合你用的藥材?”
她思量過後纔開口,眉目秀美,笑意盈盈。
林南星潔白纖細的手指捏成茶杯,湊到自己的水盈盈的薄脣邊,啓脣,傾入。眼睛始終看着他們這場好戲。
林暮雪於醫藥一道是不通的,沒有哪家大家閨秀會學這個。
“不必了。”司徒越不動聲色的拒絕,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傷勢,用扇子戳戳自己筆挺的鼻子,他朗然的眉目含了幾分抱歉:“剛剛莽撞把暮雪姑娘請來,正好我今天也無事了,把暮雪姑娘送回去吧。”
“那便麻煩太子殿下了。”林暮雪福身,嬌柔婉轉。
她纔不希望一直在這裡看那個得意的小賤人!
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林南星悠然的態度,一股無名的火氣就往上衝。姚宛如今天能撕破臉大鬧,背後一定有她的事情!
司徒越深深看了一眼林南星:“林姑娘,不知我明天是否可以拿到藥?”
朗然的眉目,和煦的神情。
他對誰都是這樣,親近待人,謙謙君子,絕不擺皇子的架子,這點跟司徒凌雲很不同。
誰知道背後又是一副什麼樣子?
林南星點頭:“明天一定會拿
到。”她的目光也含了幾分邪魅的意味,目送他們離開。
分別上了一頂轎子。
司徒越在轎子當中沉默不語。旁邊的一個小廝走了上來:“主子,我怎麼覺得她是故意的?”
司徒越“嗯”了一聲:“你覺得的沒錯。”
他登門就見到那一幕,而那個機靈古怪的小女人一點動作沒有,就坐在那裡任由她們砸。
他不是傻子,她從來沒被任何人欺侮過。
小廝傻住了,什麼?太子殿下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還往她的套裡鑽?小心翼翼開口:“主子,你爲什麼……”
司徒越掀開簾子,看着那遠去的“無名醫館”四個字:“她也知道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這次算是被釣魚了,釣得心甘情願。
他的嘴角浮現出陰暗的笑意來,不知不覺當中,他對那個小女人想索取的已經不只是藥材了。
林南星這才懶懶地招呼林多:“小多多,一起來收拾東西了。”
林多黑臉:“不要這麼叫我。”
“啊好,小多子。”林南星閒適地隨便整理着桌上飛舞的紙片,一臉的無所謂。
林多沒有時間跟她計較這個,只是問:“姑娘,從此以後,姚記藥鋪就沒了?”
“嗯,沒了。”林南星說的好像是什麼小蟲子被打死一樣,一點激動的態度都沒有:“除非相府想跟太子府作對。”
以林向雄的勢力程度,別說犧牲一個他老婆的孃家親戚,就算把他老婆犧牲了,他也不會做出對自己前途不利的事情。
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司徒越就登基爲王了呢。
“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找我們醫館的麻煩了?”林多還是不肯相信。
“未必。”林暮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眉眼深深看向未知的方向:“姚宛如出事的事情,相府一定會算在我頭上。”
“所以……”她聳聳肩,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以後再找麻煩的就不是姚宛如之類的小角色了。”
可是全天下,她又何曾把誰放入眼裡了!
林多聽了沉默一陣,平時便總黑着一張臉的他更加沉悶。突然開口:“我去探聽一番相府的動靜,過幾天回來。”
林南星本身不大在意:“小人多的是,你不能挨個看着。”
擡頭,卻見林多的身影已經去得遠了。
當晚,無名醫館照例挑起了一盞燈籠,正式開始治一人,殺一人的老本行。
林南星百無聊賴地坐在診桌後面嗑瓜子,翻着下午無聊上街去買來的戲摺子,燈籠只掛那麼一會兒,無人登門便收了。
她估計着天色不早了,打了個哈欠,站起來抻了個懶腰。便要出門去取燈籠,一開門,門前卻停了個渾身是血的人!
那人完美的身材靠在門上。
她打開門的同時,他的身體也歪倒,靠在了她的腿上!
墨色的長髮染了血,更加妖異邪魅!那人的側臉線條完美,上面覆蓋着一張銀質的精緻面具,長長的睫毛顫動着,薄脣中吐出的呼吸略微急促。
“鳳宿離!”
林南星沒動,她平時對什麼事情都是波瀾不驚的,每次被驚訝都是在這個妖孽男的身上!
面具上也有點滴的血。
鳳宿離聽到她的聲音,略微側頭,狹長的鳳眸中淡漠無情。
“你受傷了?”
她眉頭微微蹙起,要伸手去扶他一把。
一把拂開她的手!
鳳宿離再也不看她一
眼,搖搖晃晃晃地站起身。玄色的繡着暗金圖的袍子上有一片一片更深的污漬,看來都是血。
長髮飄散如玄冥黃河。
他腳步雖然不穩,但是走得淡漠無情。
林南星暗暗驚訝,天下誰人能傷害得了他?她是見過他的本事的!
又突然想起那天司徒凌雲說,他受命去幹掉一個暗殺幫派。林南星心中霎時無語……他……不是一個人去了吧!
那些都是江湖中人,她以前混過黑道她知道,黑道的裡子骯髒得很,絕不是光明磊落行軍打仗的將軍所能瞭解的!
隨隨便便的下三濫招數就可以暗算掉他。
而他竟然還能活着回來!
“喂。”林南星跑了幾步追上,素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你傷勢很重,必須馬上救治。”
棱角分明的下巴上染着一點血跡,正在魅惑的脣角。
好像他剛剛吸血了一般,沒有反感,只是更加誘惑無比。他淡漠地再次拂開林南星的手,低沉好聽的聲音冷得好似冰窖:“關你什麼事?”
“喲!”
林南星還不信了!鬧什麼小脾氣啊!老孃又特麼的沒惹你!走之前就這副死樣子,回來還是這副死樣子!
她林南星是不是沒怎麼殺人給他留下了很好欺負的印象啊。
反手拽住他,手上加了三分力道,她的桃花眸中冷冷:“我是大夫,看見垂死的人暈倒在我門口,不能見死不救。你要死也死遠點!既然讓我看見了,就別想走!”
這次鳳宿離沒有掙脫開。
寬大的袍袖之中,被她抓住的地方越來越溼潤,鮮血的味道傳來,他魅惑的薄脣已經開始泛起白色。
林南星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抓到了他的傷處,立刻鬆開了手。
可他好像感覺不到痛一般,絲毫不在意,修長好看的手指擡起,緩慢搭上了自己的面具,上面龍口吞吐的血珍珠那麼妖邪,鳳宿離手上不見如何動作,面具被摘了下來。
一剎那似乎月光都失色!
他狹長的鳳眸不含任何感情,淡漠盯着林南星,脣邊帶着血,也帶着七分邪魅:“女人,你知不知道惹我的下場?”
高挺的鼻子漂亮得讓人想摸一把,鼻翼輕輕隨着呼吸動,誘人無比。
林南星在看到他絕世面容的一剎那有點失神,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暗罵生得太妖孽:“不知道。不過很快就知道了。”
她探手,三枚銀針閃着寒光出現在她的指縫中。
鳳宿離眼睛都沒有斜一下,仍然看着她那張皎潔的面龐,呼吸一聲重過一聲,溫熱的氣息似乎已經落到她的面頰:“你想試試?”
狹長的鳳眸裡愈加邪魅。
林南星本能地後退一步,做出防備的姿態,面容清冷,脣邊勾勒出一絲邪肆的笑意:“對,我想試試。”
鳳宿離上前一步,身上散發着鮮血的鮮甜味道,他挑起林南星的下巴,眸子裡瘋狂肆意的邪魅幾乎令人窒息:“女人……”他的聲音已經有點沙啞,聽起來更加有磁性:“你跟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
林南星被迫揚起臉,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很疑惑:“哪個男人?”
“大夫。”他回想起那張俊秀的面容,忽然感覺到體內一股熱流涌起,只想把他撕成碎片!
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哦!”林南星明白了過來:“你說的是蘇辭寒吧?”
狹長的鳳眸越來越近,幾乎要吻上那雙桃花眸了:“嗯。”他淡淡哼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