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張巧嘴。人贓並獲也就罷了,本宮還有證人,這次我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皇后冷笑一聲,叫人把證人帶了上來。
阮菱那張可憐巴巴的臉露了出來,侷促着,不敢多看林南星一眼。
“秀女阮菱,說說你今天看見了什麼?”
皇后眉目上俱是冷意,看來今天是一定要讓她大出血了。
林南星淡漠地掃過阮菱那張小臉。
剛纔還楚楚可憐地說丟了孃親死前留下的最後一樣物件。
她死去的孃親……呵……就是現在站在她們面前的皇后嗎?
阮菱聽到皇后點名,嚇的一個激靈,還是顫抖着指向林南星:“幾天下午時分,我見……南星姐姐……哦不,林南星,鬼鬼祟祟地外出,似乎是去做什麼了。不一會兒捂着一樣東西回來。”
林南星清澈寒冷的桃花眸一直看向她。
那目光看得她渾身發冷。還是磕磕巴巴地堅持把事先準備好的話說出來:“我覺得奇怪,便到南星姐姐的房中去了,不小心看到了這個荷包……上面繡着百鳳圖。我想着……這樣的東西只有皇后娘娘才配用,怕不是好來的……”
生生避開了林南星灼人的目光。
她還覺得臉頰被她寒冰般的目光割得生疼:“咳,傍晚又看到林南星捂着這樣東西出去了。我悄悄在後面跟着,看樣子她是想偷偷埋藏起來。所以……我就去彙報給了皇后娘娘。”
她連一句民女都不會自稱。
說話也磕磕巴巴的,看起來這番話是林暮雪事先準備好讓她背下來的。
皇后面目上的得色更深:“林南星,你還有什麼好說!”
林南星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阮菱的面前。
阮菱不敢擡頭看她,只能退縮一步,眼眸裡滿是躲閃。
“你怕?”
她冷冰冰的話語一出口,似乎在空氣中散出了冷然的霧氣,讓人不寒而慄。
阮菱強撐着擡眸,卻無法跟那雙灼灼逼人的眸子對視。
“你敢發誓,你說的句句屬實,不然不得好死?”
林南星嘴角牽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她倒想看看,這個阮菱,能爲一身榮華富貴,昧良心到什麼程度!
當初她無意中開口說話。
是自己擋住了姚含芙要落下的巴掌。
是啊,深宮之中容易使人知道很多道理,她以最快的速度學乖了。懂得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懂得什麼人是她應該投靠的。
以及……什麼人該成爲自己榮華富貴的墊腳石……
只是,她選錯了人!
阮菱驀然擡眸,咬牙發誓:“我阮菱今天在皇后面前說的,句句屬實!”
“唔。”
林南星笑了,笑得那麼漂亮。
讓在場的人都有點奇怪。卻也不禁爲那漂亮的笑容感到癡迷。
宛若冰雪初化,春水融融。
“你一分也不曾記錯?”
那笑意讓阮菱的心瞬間沒着沒落的。隱隱覺得今日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但是又不能反悔。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
“沒錯!是下午看到你出去的!然後奇奇怪怪地回來了!我也是下午去了你的房間,看到了那個荷包。”
她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了顫音。
皇后對她的表現十分滿意:“嗯……阮菱說的很好,林南星,你莫要再狡辯了,說再多沒用。你手裡拿着本宮的荷包,又有證人親眼看到你鬼祟的行爲。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今日她佔盡上風,她便是看到那張淡漠無畏的面容就不爽!
一定要把她心甘情願地踩在腳下!
“今天下午……”桃花眸當中的碎冰瀲灩,林南星莞爾一笑:“太子殿下有事,把我叫走了。我一直不在爾藍軒。”
當她看出對方的不對勁之後。
想必會拿自己單獨相處的時間來做文章。
便差人去找了司徒越。
算算日子,自己給司徒越的藥他也快吃完了,這會兒應該着急找自己纔對。
果然沒出她所料。一方面司徒越也正在派人找她,直接帶進了太醫院後面的藥庫去選藥,她是傍晚時分纔回來的。另一方面,那幾個蠢女人也想不出什麼新鮮玩意,果然拿她一個人的時間做了文章。
聞言,阮菱的小臉變得雪白雪白。
幾乎要嚇得暈死了過去!
皇后不敢相信,挑眉:“你說什麼?”
“太子殿下找民女有事,把民女叫到了太醫院,認幾味藥材。我一直不在爾藍軒。”既然她想聽,就讓她聽個夠。
林南星偏過絕美的面龐,看向阮菱:“不知你看見的那個人,是誰呢?”
皇后的手有點顫抖,如此精心的計劃,就被她這麼輕鬆化解嗎?她不信,世界上哪有如此湊巧的事情。
秀女本不該隨便外出。若是太子找她,那自然是另當別論了。
“把越兒給本宮帶來。”
皇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句話。
司徒越不明情況來到了這裡:“母后,這麼晚找兒臣,可是有什麼事?”
身爲太子,他一向善於觀察周圍的情況,看樣子林南星是又有什麼事情惹怒了皇后,她怎麼就不能小心點。
司徒越俊美的面容上浮現一絲無奈。
“今天下午,你在哪裡?跟誰在一起?”
皇后的目光落在司徒越身上,她多麼希望自己的這個兒子說聲沒有,可是司徒越認真答道:“下午的時候兒臣派人去找了林南星,因着太醫院有幾味新進的藥材,想請林姑娘幫忙認一下成色。”
話一出口,已成定局。
林南星下午不在爾藍軒的時間跟司徒越在一起。她又怎麼能分身,一個身體在太醫院,一個身體跑到皇后的寢宮當中偷東西?
更不可能存在阮菱下午看見了她的情況。
阮菱已經雙眼突出,嚇得呼吸困難。
事情的急劇變化,讓她們沒有絲毫喘息的時間。林南星不怕,因爲她把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揉揉太陽穴,皇后的一肚子窩囊氣沒出撒。
睜眼時已是滿眼陰毒:“秀女阮菱胡說八道,污衊別人,給我掌嘴!”
如月嬤嬤一步上前,啪的一個大巴掌扇過去!
力道之大,一掌打過去,阮菱已經是滿口鮮血,雙眼無助地看向林南星:“救救我。”林南星只是冷冷站着,看着她清秀的面頰被打的腫了起來。
她蹲下身體:“阮菱,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阮菱搖搖頭,如月嬤嬤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打了過去!
眼冒金星當中,似乎耳朵都在轟鳴,她只能聽到林南星的聲音傳入腦中:“從前有個農夫,他在路邊看到一條凍僵的蛇。農夫好心用自己的身體爲蛇取暖,蛇復甦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咬了農夫一口。”
字字透骨。
阮菱承受不住再來一個巴掌,雙眼翻白暈了過去。
林南星起身,淡漠的面容上沒起一絲漣
漪。
阮菱這樣的人,便如那條蛇,不管救了她多少次,只要她復甦了,第一口咬的便是你。
皇后見林南星已經被摘得乾乾淨淨,也懶得管那個荷包了,只是瞪了林南星一眼:“大晚上的,身爲秀女,最好不要到處跑。否則下一次……恐怕就沒這麼簡單了……”
一轉身:“擺駕回宮。”
身後的侍衛盡數撤去。
司徒越低頭:“恭送母后。”
林南星也開口:“恭送皇后娘娘。”
人都散去後,靜謐的夜色當中只剩下了司徒越和林南星兩個人。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來今天下午下午林南星差人來找自己也是有原因的。這個女人,將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連自己也成爲了她的證明嗎?
他隱隱發現皇后對林南星的不滿。
也曾經問過皇后身邊的如月嬤嬤,如月嬤嬤諱莫如深,弦外之音他卻聽得明白了。無非是嫌在無名醫館的時候,自己和三弟經常到醫館去。
皇后不喜兒子與沒有背景的女人來往。自然不滿。
“怎麼?今天又是哪一齣?”
司徒越苦笑的樣子竟然有點大哥哥的意味。
“沒什麼,有人拿了這個荷包,說是我拿的。”林南星一語帶過,隻字不提背後出謀劃策的人是誰。
說了也沒半點意義。
可憐阮菱被人當了炮灰,若是成了,她們也許能多少給一點點好處?
若是不成,背後的林暮雪和姚含芙都不會有什麼事情,像今晚發生的事情一樣,擋了皇后怒火,背上這個黑鍋的只能是阮菱自己。
怪只怪她以爲自己聰明瞭,其實並不聰明。
司徒越見她不願多說,也不再追問,一邊陪她往爾藍軒的方向走,一邊說道:“對了,上次打賭,十五弟輸了,聽說卻把自己的賭注要了回來,換成問父皇討要鹿肉。”
他英俊的側臉有幾分迷人,帶着笑意的樣子更是令人如沐春風。
“明日秀女無事。十五弟說要感謝你,託我來邀請你來吃鹿肉,不知林姑娘是否願意。”他說得溫言軟語,謙謙君子的風範。叫人無法拒絕。
尤其是……是那個“混世魔王”想出的點子。
正好在爾藍軒閒着也無事,不如過去跟着湊個熱鬧。
林南星頷首,想起司徒澤端那天晚上摟着獵牙的樣子,語氣裡多了幾分輕快:“好。明日在哪裡見?”
“到時我會派人去接你。”
司徒越淡淡笑着。兩人這樣毫無嫌隙的說話,感覺真好啊。
在他們頭頂處不遠的地方,一株巨大的榕樹上,站着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夜風拂起他翻卷的黑色袍子,和他比夜色更加黑暗的髮絲。
可怕的氣勢繚繞在他的周身,一雙狹長的鳳眸當中滿是冷意。
這個女人就這麼耐不住寂寞!
一定要跟所有的男人都說上話嗎?
鳳宿離絕美的妖孽面容上佈滿了陰鬱的戾氣。他夜晚出來練功,沒想到撞見了眼前的一幕。
這麼晚了,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做什麼!
那個蠢女人是來參加他的選秀,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成什麼樣子!
他是不是太好說話,讓那個女人以爲自己可以爲所欲爲!
鳳宿離的身影宛如黑暗中的夜之王者,從樹上急速飄下!落地的時候悄無聲息。他看着那兩人遠去的背影,一絲戾氣爬上了他黑曜石般的眼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