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澀怎麼也想不到郭孝柔居然一聲不吭地走了。她不信孝柔會離開臺灣,因爲她們是死黨!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孝柔失蹤了。
她從連家拿到張玄的地址,現在只有張玄會幫她。而她到了內地卻倒黴連連,手機被扒,遇上黑心司機,迷了路,還踢到了一個昏死的男人。
蘭澀小心地靠近男人,本想和別人一樣,視而不見,但她卻又無法原諒自己。小心翼翼靠近那個男人,發現長地不是一般的帥。
輕輕拍對方的臉:“先生,先生……你沒事吧……”
那男人擡了擡眼皮,腦袋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蘭澀急了,怎麼辦?報警吧,對報警!忽然,身邊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嗒!嗒!嗒!
“他是個殭屍。”平淡的語氣從頭頂傳來,蘭澀揚起臉,居然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她心中咯噔一下,結巴地重複着:“僵……殭屍!”最後,她已然是驚呼。
女人點了點頭:“我只是想奉勸你別管閒事。”女人的語氣依舊平淡,繞過蘭澀緩緩離開。海瓊今天心情很好,纔會好心提醒這個很可能會成爲殭屍食物的女人。
蘭澀嚥了口口水,殭屍啊,是不是真的啊?忽然她想起張玄說過判別殭屍好壞的方法,就是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針筒啊,血袋什麼的。
一陣扒羅終於找到了針筒,還是一次性新的,那就是好殭屍,好殭屍要救。這就是蘭澀的簡單推理。
心裡想着張玄交代的話,就是抽血後還要涼一陣,以免讓殭屍對活血上癮。還要涼一陣……蘭澀一閉眼,舉起針筒朝自己刺去……
走在馬天行、司徒昊的身後,張玄納悶着,發現自從馬天行和葉浩正見過面後,唯一的那麼一點點笑容也沒了。
她已從司徒昊那裡得知了兩人的關係,也知道他們爲了審判者而來,更清楚他們懷疑審判者是法官、警察或是律師,而葉浩正是律師,難道馬天行懷疑葉浩正?
雖說他們從小鬥到大,但這種應該屬於變相友誼,估計此刻馬天行的心中也不好受。
而更讓張玄鬱悶的,是身邊投來的異樣目光,那些視線的源頭自然是身邊的三人一狗。
此刻,馬天行二人已經融入冬季之中,各自穿着新買的冬衣,暖意融融。
但見司徒昊一件米色雙排扣大衣,深藍色高領毛衣,一條紅色格子圍巾,整個一《冬季戀歌》。
而馬天行,深綠色條紋的翻領線衫,連圍巾都省了,外面是一件連帽黑色的休閒服,牛仔,平底鞋。
越看越覺得兩人像大學生。
小蝶瞪着兩隻大眼,撲閃撲閃,朝張玄張了張嘴,指了指兩個男人,豎起了大拇指。張玄笑道:“說他們好看是嗎?”
小蝶點了點頭。而與此同時,前面的兩個男人似乎聽見她們的對話,一起回頭朝小蝶微笑着:“小蝶也漂亮。”害得小蝶一陣臉紅。
根據張玄的推測,小蝶應該不是啞巴,只是不會用嗓子,想她以前是條蟲子,哪來的嗓子啊。最好有什麼事情刺激她一下,讓她用嗓子發聲就好了。
阿修發覺張玄看小蝶的眼神越來越陰險,頓時緊覺,不過當他看見張玄前方,心底卻開始壞笑起來。
只見張玄依舊望着小蝶,失神地想着怎麼刺激她發聲,卻沒發現前方越來越近的樹,終於,就聽“咚”一聲,張玄發出一聲悶哼,頭暈目眩。
這下樂壞了阿修,誰叫你動小蝶的壞心思?張玄就是如此,經常走路不看路,腦子裡天馬行空,不是撞電線杆就是樹。
只見阿修若無其事地走到張玄的身邊,伸出腿,趁張玄還沒回過神,再絆她一跤。
張玄捂着腦袋,心想怎麼阿修不提醒,剛擡腳,就絆倒某樣物體,這下可好,當即往前撲到,膝蓋撞在樹邊上一圈的高出的磚上,她還未叫出聲,小蝶倒是驚呼起來:“啊!”
這一聲“啊”,引起了走在前面兩個男人的注意,也樂壞了張玄,早知道小蝶的心這麼善良,自己早摔幾下,她就會說話了。
馬天行和司徒昊回過頭,發現張玄正從地上緩緩爬起,心中疑惑,怎麼走着走着摔了呢?遂回頭,趕緊扶起張玄,關心地問道:“沒事吧?”
“沒事沒事!”張玄笑着,正要走,膝蓋卻傳來劇烈的疼痛,臉微微皺起。
“怎麼了?”馬天行見張玄眉皺起,看來哪裡撞到了,“哪裡痛?”
張玄一手探向膝蓋,馬天行蹲下身,才發現張玄膝蓋處的牛仔已經磨破,絲絲血痕若隱若現。心頭一急,責備道:“你不是很怕冷,今天怎麼不多穿點?”輕輕一按,引來張玄一陣輕呼:“痛!痛!這不是逛街嘛,穿多了,熱!”
“還能走嗎?”司徒昊臉上滿是擔憂。
張玄微微點了點頭,只是摔一跤,又不是斷腿。順手摸進馬天行放舊衣服的袋子,掏出創口貼貼上。張玄的動作,讓馬天行一驚,她怎麼知道自己換下的衣服裡,有處理傷口的東西?她的動作是那麼自然,宛如一直都知道。
這讓馬天行再次確定時光倒流的可能性,因爲張玄有着所有的記憶,因此纔會無意中做出這些舉動。
“哼!”身邊傳來小蝶的悶哼,她似乎已經會用嗓子發聲了。她一臉憤怒瞪着阿修,彷彿在說:你怎麼可以捉弄小玄姐姐?
看着小蝶訓斥阿修,張玄卻呵呵笑出聲,拍了拍阿修的腦袋,笑道:“呵呵,看來有人管你羅。”
阿修一愣,頭頂卻被小蝶猛地一拍,見小蝶憤怒離去,趕緊跟了上去。
“有趣有趣!”司徒昊也似乎看出了端倪,笑着。
馬天行扶着張玄微笑着,沒想到小蝶居然是阿修的剋星,隨即按了按張玄的腦袋:“真能走?”
一陣暖意涌上心頭,讓張玄彷彿又回到了當初被父母關愛的時候,咧嘴一笑:“當然!”一擡腳,膝蓋的痠痛頓時傳來,鬱悶,撞哪裡不好,偏撞到膝蓋。這下成瘸子了。
馬天行看着張玄一瘸一拐的樣子微嘆一口氣,扶住張玄道:“還是我來揹你吧。”擔憂的語氣卻夾雜着一絲命令。
抿嘴笑着,張玄躍上馬天行的背,她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不是因爲摔跤,而是真的累了,逛街是她最不喜歡的事,而且居然逛了一天,這東西比打架還累。
將張玄狡猾的笑容收入眼底,馬天行有種掉入陷阱的感覺,背起張玄,嘴角卻揚起一絲邪笑。此刻,張玄就在自己背上,哪兒也逃不了。隨口問道:“方纔那個男人是誰?”
眉梢一揚,張玄暗想這冰冰要拷問我啊,腦袋一歪,拒絕說話,我不說,不說,偏不說。望着漸漸西下的夕陽,那火紅的太陽,在高樓大廈間穿梭,從這邊,躍到那邊,高樓的玻璃又映出了另外一個,眼前一下子出現四五個夕陽,沒想到處處都是新奇。
“其實……審判者做的都是好事,不抓行嗎?”張玄側過臉,靠在馬天行的肩頭,輕聲問着。
腳步略作停頓,再次挪動起來,馬天行的臉被冷漠覆蓋。
“如果那個審判者真是葉浩正,你也要抓嗎?”張玄繼續追問。
沒做任何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沉默在二人之間形成,靠地那麼近,心卻是那麼遠……
小蝶自那兩次發聲後,再沒出過聲,司徒昊努力跟她說着話,激發她說話的能力,卻未注意到阿修的怒視。
忽然,他們都不動了,他們呆滯地站在河邊,只見遠方,兩幢高樓將兩片金黃的雲切割,而云層之間,卻是那火紅的夕陽,宛如一隻金色的眼睛,散出奇異的霞光。
“好有趣……”張玄驚呼着。
“恩……”馬天行擡眼看了看肩頭張玄的臉,眼神變得柔和,輕聲問道,“時光倒流前,我們也曾一起看過夕陽嗎?”
只見張玄猛地側過臉,驚愕地看着馬天行,神情漸漸轉爲欣喜,眼中卻泛起淚光,嘴角微微揚起:“恩!”
擡手輕輕拍了拍張玄的臉龐,寵暱地一笑,他已經得到了心中的答案,也找到了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姍姍身上的身影漸漸清晰,那半年他一直追尋的身影,原來就是她……
夕陽撒在河邊的四人一狗身上,爲他們穿上了一件充滿暖意的金衣,五人的金衣漸漸融合,成爲一體,就像他們的心,緊緊相連。
一路上,張玄開始緩緩敘述着這一年本該發生的事,五月遇到馬天行,成爲他們的一員,六月遇到司徒姍入住馬家,七月阿修的大戰。當然,其中刻意地抹去馬天行對她的感情。一口咬定馬天行愛的是司徒姍。
既然已是朋友,這些事沒必要再作隱瞞。
她的故事匪夷所思,但卻有板有眼,不得不讓人相信,這一切都曾發生在他們的身上。而阿修聽到自己曾做出這麼惡劣的事後,愧疚不已,他回想着一年前自己剛出來的心態,越發覺得張玄的話就是事實,因爲,當時他就是這麼打算的。
阿修小聲問着身旁的小蝶:“你會看不起我嗎?”
小蝶笑着,俯下身,將阿修緊緊擁入懷中,張着嘴,艱難地說道:“不……會……”
“說話了!”張玄驚呼着,衆人心中都涌起欣喜,雀躍着……
夕陽帶着笑,漸漸隱藏在天際。街上滿是匆匆來去的人和車,街道再次堵塞,眼底竟是心焦的人,他們都爲了趕回家,那個讓自己可以放下一切疲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