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銀夜漠連忙發動車子追了上去.
他緊緊咬在幻手的車子後面,把車內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看見炎昊然和上官暮雨並排坐在車後座,恨得咬牙切齒。
車裡空氣太悶,他按下車窗,讓車外清涼的空氣吹進來,好透透氣。
不然,他會憋悶而死。
涼風一吹,銀夜漠被今晚的事情弄得混混沌沌的腦袋清醒了些。
他突然明白了,上官暮雨爲什麼要讓他去錦鏽園,原來不是她回心轉意,想和他重歸於好,而是想與他徹底了斷。
是的,錦鏽園她的家裡有太多他的東西,他的痕跡。
她一定是想讓他把那些東西搬走。
果不其然,當上官暮雨在幻手的攙扶下回到錦鏽園後,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她說:“銀夜漠,請把你的東西全部搬走。你說過的,等過了晚會,你就離開,不再住在這兒,晚會已經結束了。”
銀夜漠所謂的晚會云云,根本就是想賴在這兒的藉口。
他在心裡暗罵了自己一句沒用,沒能在晚會前把上官暮雨的心拐到。
想着別的藉口說:“雨兒,你這次受傷,還是因我而起。要不,我再呆幾天,好方便照顧你。等你傷好了,我再離開,行嗎?”
“等我傷好了,你再製造點傷出來是嗎?”
上官暮雨無名火起。
她其實心裡明白,銀夜漠絕對不是故意要讓她受傷的。
事實上,今日的受傷,多半是她自己的責任。
可是她實在是厭倦了與他的這些糾纏,她就是忍不住想這樣說。
銀夜漠大呼冤枉。
“雨兒,我怎可能讓你受傷?你知道的,每次你受傷,都不是我能預見到的。我改,還不行嗎?”
“不行。”
他的話音剛落,上官暮雨就激動地反駁。
“銀夜漠,我們之間已經徹底完蛋了,我沒辦法再跟你一起生活。不論你改不改,不論你改成什麼樣子,都跟我無關。你馬上把你的東西搬走,你要是不搬,我馬上另找人來把它們全都扔出去。”
她越說聲音越是高亢。
說到最後,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顫抖,得扶着旁邊的壁櫃才能勉強站住。
銀夜漠不敢再刺激她,打電話讓顧鳴來,把他的東西全都搬走,連片碎紙屑都沒有剩下。
房間頓時變得空蕩蕩的,如同最初的模樣。
上官暮雨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她坐在沙發上,冷眼看着這一切。
所有的東西都搬完了,她最後說:“銀夜漠,你走,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見到你。”
“雨兒,”銀夜漠棲惶地請求,“至少你讓我照顧你,到你養好身體,行嗎?”
“夠了,不要再說了。”
上官暮雨“刷”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衝到銀夜漠面前。
“我不想再聽你說什麼。反反覆覆的,我受夠了。你出去,你給我馬上滾出去。”
怒目圓睜的樣兒,讓銀夜漠恐懼。
這還不算,上官暮雨兩手抓住銀夜漠,全身用力把他往門外推。
“你給我滾。”
炎昊然一直在旁邊觀望。
這會兒出言譏諷:“沒見過這樣臉皮厚的人,人家趕他走還想死皮賴臉賴在這兒。”
銀夜漠勃然大怒。
他不敢衝上官暮雨發火,正愁身上的怒氣無處發泄。
摟住上官暮雨,衝炎昊然傲然說:“這是我和上官暮雨之間的事,我們夫妻倆之間打情罵俏,要你來瞎操什麼心?”
上官暮雨反駁他。
“誰說我們是夫妻了?你有證據嗎?”
腦袋一衝血,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推開銀夜漠,來到炎昊然跟前。
挽住炎昊然的胳膊說:“我們本來才應該是夫妻,是你使用卑劣的手段拆散了我們,你還好意思在這兒大言不慚胡說八道?銀夜漠,我告訴你,就是天下男人死絕了我都不會嫁給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這麼說,但這也是事實。
她跟昊然明明就有一個家,他憑什麼拆散他們?
銀夜漠傻傻地杵在門口,傻傻地望着上官暮雨,望着她挽住炎昊然的手。
這是上官暮雨嗎?是她,當然是她。
剛纔那些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嗎?當然,當然是她親口說的。
她果然還愛着炎昊然。
是啊,當初若不是他卑劣地把她搶過來,她現在已經是炎昊然的妻子了,只怕已經共享天倫之樂了。
上官暮雨已經不是當年的上官暮雨了。
是他,總是放不下過去,還把她當成過去的她。
也許,他真的該放手了。
上官暮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見他站着不動,一發狠又說。
“銀夜漠,你還不走?你是不是想在這兒看我們夫妻表演?我不介意,我想昊然也不會介意。對吧,昊然?”
她口中這樣說着,眼睛卻盯着銀夜漠。
“當然。”
炎昊然很配合地摟住她,嘲弄的眼光望着銀夜漠。
這些話,都是他曾經說過的,上官暮雨原樣還給了他。
真是解氣啊,這是上官暮雨還給他的,比他自己還過去還要解氣。
銀夜漠心痛如絞,這心痛,來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甚。
就算曾經得知上官暮雨欺騙了他,也沒有心痛得這般厲害過。
畢竟,那時的她,是想要嫁給他的,只是他以爲她的動機不那麼純粹而已。
就算是得知她和炎昊然即將舉行婚禮,他也沒有心痛過。氣車他子。
那時候,他以爲她是生活所迫想嫁給炎昊然。
他對她只有更多的鄙視,除了鄙視,還有報復之意。
她害他痛苦了好幾年,她自己卻又使用手腕,攀上了別的高枝,他非得破壞她不可。
可是現在,面前的這個上官暮雨卻不想再要他。
不要他的理由,是她愛上了別人。
即便是他比那個人更有錢,可以給她更好的未來,她依然不要他。
他太挫敗了,挫敗得一塌糊塗。
他的強勢,他的錢,他的能力可以帶給他所有的東西,唯獨不能帶給他感情。
曾經蒼野說過的話迴響在耳邊,你把人家關起來,還指望人家會愛上你?
曾經上官暮雨說過的話也迴響在耳邊,我要的是尊重,是自由,連基本的平等都沒有,怎麼可能有愛?
她還曾說過,她愛炎昊然,她其實是想嫁給他的。
好吧,他成全她,他尊重她的選擇,不再強迫她什麼,也不再死皮賴臉纏在她身邊。
銀夜漠自嘲地笑。
“上官暮雨,你剛流產,要夫妻之事也等以後再說,先好好調養。”
他其實是一派好意,好言相勸上官暮雨。
心神恍惚之下,也沒去想上官暮雨聽到這話心裡會是什麼滋味,也沒去想,她剛纔所謂夫妻間的事什麼的只不過是在跟他鬥氣。
上官暮雨聽見這話,只道他是在挖苦自己。
以他一貫的表現,她沒辦法不這麼想。
她憤怒地叫:“銀夜漠,你還敢說?你給我滾。你還呆在這兒逼我,是不是想逼得我去地下陪伴孩子你才甘心?好,我去陪他們好了。”
“別,我走。”
銀夜漠悲涼地笑。
他不再留戀,悲涼地笑着,轉身離去。
他走得很快,也沒有回頭。
上官暮雨看着他離開,眼前陣陣發黑,差點又再暈倒。
幻手勸:“上官暮雨,你身體虛,不能再逞強,趕快進去躺下養傷。”
炎昊然輕輕地抱起她,把她抱進房內,放到牀上……
上官暮雨暈暈乎乎的,想拒絕他,卻是渾身乏力,乏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剛纔同銀夜漠的對峙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等她好容易積聚了一點力氣之後,想拒絕炎昊然,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牀上。
炎昊然擔憂地說:“小雨,你現在的狀況很不好,要不,我留在這兒照顧你,好嗎?”
上官暮雨歉然說:“不用了。對不起,剛纔我是爲了逼走銀夜漠才那樣說的,你別放心上。”
炎昊然說:“我知道。小雨,其實,你知道的,我不會介意。讓我照顧你吧,我只是想自己求得心安,你不用覺得欠了我的。”
“你有什麼好不安的?這個孩子又不是你的,也不是你害他沒命的。你走吧,我有保姆照顧。”
炎昊然現在的話象極了銀夜漠以前的說辭,讓上官暮雨煩膩。
什麼只求自己心安,最終的目的還不是希望她嫁給他們嗎?
她膩煩了這些說辭。
至於保姆,其實也是銀夜漠請來的。
她現在虛弱,只好暫時先用着,等以後身體復原了再換。
炎昊然本來還想再勸說,但幻手悄悄拉住了他,示意他別再說下去。
幻手對上官暮雨說:“上官暮雨,你好好養傷,好好睡一覺,哪裡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嗯。謝謝你,幻手。”
上官暮雨虛弱地答應。
“不客氣。”
幻手告訴上官暮雨需要注意的事項,拉着炎昊然離開了上官暮雨的家。
炎昊然邊走邊回頭,直到來到電梯邊上,確信上官暮雨再不可能聽見他的話了,才問幻手。
“小雨她真的不要緊嗎?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總是讓人不放心。”
幻手勸慰:“別擔心,她就是累了,身體虛弱,睡一覺就好了。你們越是呆在她面前,她越是不能安心養傷。”
“好吧。”
炎昊然輕輕嘆了口氣,同幻手一道來到錦鏽園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