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次,一場,跳出了這種人生境地。
2024年10月7日早上09:16
“告訴我!雅,她怎麼了?”林夕在醫院的走廊外扯着梓沫琪的衣領。
“林夕,你冷靜些!”王陽架着林夕的胳膊。
林夕的眼珠含着淚水,她推開梓沫琪,回頭對着王陽一頓亂吼“怎麼可能冷靜!雅,她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她不可能瘋了!不可能!”
“你冷靜些!我也不想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王陽抽搐着臉部的肌肉死命閉着眼睛嘴部誇張地叫喊着,她繼而睜開雙眼如釋重負,瞪着林夕和周圍的人們。
“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你在說什麼?”林夕皺着眉頭張大着嘴巴。
“都是,都是我的錯!”王陽猛然轉身脫離了醫院走廊衆人的視線跑出了醫院,在醫院門口外抽噎起來。她面對着面前的那條車流不斷的馬路不知所措,偌大的城市像是一間牢籠,人擠人的牢籠。那些小的悲傷事件從不會有什麼人關注,可這種趁人之危的事反而會有人追捧,真是諷刺,真是從來就沒人關心那些影響一個人一生的‘小事’。這個世界爲了羣體的利益什麼都不值得一提,可以拋棄,可擯棄那些弱者的一切。
“王陽”有一對關係似夫婦的人叫着她的名字。
王陽用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阿姨,叔叔,對不起”她低下頭。
“孩子,沒事,這不怨你”中年女人抑制住自己的淚滴“這件事情還沒有搞清楚,警察那邊是怎麼說的?”
“阿姨,他們說雅殺了人,就算她不是926案件的主使,她也殺了人,殺了不止一個人……”王陽沒敢再說下去,她知道的,自己明明知道的,雅,她就是一名殺人犯,一位惡魔。
“怎麼會呢?”中年女人斜着頭深深地嚥了一口吐沫“怎可以這樣?”事實上,女人並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兒的一些事,可她始終不願相信,她只是把女兒的那些行爲歸結於女兒的攻擊性人格上。莫琳深深地記得女兒在十幾年前將自己的布娃娃挖掉鼻子和眼睛統統丟棄了,女兒甚至坦白說自己在高中拿着刀子追着同學跑,因爲雅認爲那樣可以不會讓他們欺負自己。後面女兒還自殺過一次,隨着時間的推移莫琳發覺女兒睡覺總是掐着自己的喉嚨,但並沒有把這些當回事,她欺騙着自己的情感以爲女兒僅僅是青春期叛逆而已,莫琳和她的丈夫楊學棟就這樣忽視了這一切。
隔着玻璃看到自己的女兒就蜷縮在病牀上目光注視着自己,那眼神充滿了怨恨和哀傷。病房的門被推開,梓醫生在警察的帶領下進入房間內。她和白警官分別坐在雅病牀前的椅子上,她們的面前的設有一張桌子,上面放着一個資料器,在桌子的左邊架着一臺攝像機正對着凝視自己父母朋友的雅。
“不要再盯着看他們了,你已經在這兒了”白娟向上提了提銀色的鏡框。
雅轉過頭黑色的長髮垂了下來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眼睛到處亂望,那種精神極度緊張地像是一隻驚嚇過度的小貓。她蜷縮着試圖讓厚重的被子掩蓋自己的存在,什麼話沒有說,只是發出尖銳的笑聲。
“看來她已經成爲未分化精神分裂患者了”梓醫生嘆氣地說道。
“在這也問不出什麼”白娟像是早已知道這樣沒有什麼用處,她起身從病房的門走了出去。雅的父母焦急地注視着她。“很抱歉,你們的女兒的確殺了人,但她現在的狀況患有精神分裂症,鑑於此,我們將會搜查她的住所,希望你們能夠配合警方的調查”
“她,她真的殺了人,爲什麼?”
“長久的壓抑”
“壓抑?”
“您見過她哭過麼?”
莫琳愣住了,在他們和雅相處的十六年裡,在莫琳的映像中雅只哭過兩次,一次是那件事,另一次是她爺爺的去世。
“哭,是人發泄自己不滿,傷心,憤怒等一切情緒最重要的通道。就像是個閥口,爲了保持兩邊的平衡,一有水積聚,閥口就會敞開。但是假如閥口一直緊閉,那麼積聚的水壓就會暴漲,最終毀掉閥口。您的女兒就是這樣,她抑制住自己的哭泣,不過我並知道她爲什麼要抑制住自己的哭泣,可當一個人沒有了哭泣的權利,她就只能一勺一勺地出舀水,其結果是毀滅性。她形成了一種習慣,無論遇到什麼痛苦的事件,她不會哭,甚至她有可能會笑”
“會笑?這怎麼可能?正常人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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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是她已經不是正常人了,接着爲了能讓壓抑的情緒得到釋放,她會找尋一個路口,這就出現了變態心理。期間,她沒有朋友自己承受孤立無援的狀態會讓她假想出一個多餘的朋友,而那些就是承受她痛苦的人格。隨着痛苦的日益增加,壓抑的時間越久,她的狀況就會越糟。童年的離去,同學的欺辱,最親的人的逝去,父母間的隔閡,甚至還有些別的什麼,這些都是剝奪,剝奪她一切幸福的權利,於是她就會通過掠奪他人的力量來得到那種她沒有的‘快樂’”
“怎麼會這樣?”莫琳差點昏了過去,她從未想過結果,結果他們的冷漠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女兒。
2024年10月7日早上10:26
一名臉上佈滿哀愁五十幾歲的老阿姨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她的雙手緊握,猶若受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打擊,忍痛被迫接受一次悲傷地不能再悲傷地真相。
而她對面坐着三個警察,其中一個便是白娟。
“請問您知道自己的僱主是做什麼的嗎?”
“額”老阿姨似乎有些猶豫,“她,她是老闆,是大老闆”
白娟憋了癟嘴“您平時發現她有何異常?”
“她的確需要藥物來維持自身的狀況,雅,她挺可憐的。我做她的阿姨已經有六年了,她爲人和好,有時候會因爲生病脾氣會很暴躁,其他都很好”
“整個宅院有什麼地方是禁止你們入內的?”
“一般來說,雅,很討厭我們接近地下室,還有閣樓,以及那個上鎖的廚房”
“她平時都和什麼人來往,麻煩您在這裡寫下名單,儘量把想起來的其他事情都寫下來”白娟拿出幾張空白的紙張和一支筆放到老阿姨面前的桌面上。
“好,呃,警察同志,請問雅她會怎樣?”其實張柳明白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以雅的精神狀況應該是被送往精神病院,免除死刑。
“這個不好說,畢竟她殺了人”白娟轉身離開審訊室,她面對的不僅僅是這場案件,還有這場案件背後的案件,一樁接一樁的案件,一場一場的惡魔遊戲,都源自那份久遠不清的禮賬。
“你說五號聚會那天下午有冷凍車過來讓搬東西?”
“是的,是被泡沫箱打包好的,很重,像是什麼肉類或是海鮮”高富強低着頭,他是跟隨雅多年的保安,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僱主會是那樣的人。
“應該是肉類”
“肉類”
“那天晚上你們都被打發走了?”
“是的,但我沒注意到兩個人?”
“什麼人?”
“王柳枝和王愛霞,她們沒有回去”
“女侍?”
“是的,她們還是姊妹關係,王愛霞是王柳枝的表姐”
“什麼時候不見的?”
“那天下午”
“她們沒有回家?”
“沒有,我還特意去找過?”
“你特意找過?”
“是的,手機不在服務區”
“看來,她們可能出了意外”白娟深沉道。
紅炸毛從門外走進來“她們還在宅子裡”
白娟轉過頭“那樣的話,恐怕……”‘她們已經遇害了’。
2024年10月7日早上09:39
對於這間休閒酒吧來說這並不是很喧鬧的時刻,吧檯左側的電視正播放着娛樂新聞,季斯哲坐在吧檯前的單腳高椅上。
他已經連續兩天沒有睡好覺了,今天早晨五點多又被雅發的一條信息給弄醒了。
‘再見了,我的世界!我所愛的人!你們所憎惡的我!’
季斯哲這幾天一直在思索着雅的處境,以及有關於雅過去的一切,但他始終不明白雅到底在做什麼?難道她真是殺人犯?也許是她的某一個人格做的?與她無關,那麼她實質上是善良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已?只是不知道而已?他愛她,無論她做了什麼?從兩年前,那次在酒吧碰面後,對,就是這個酒吧。當時的她優雅地坐在吧檯旁的高椅上,身着一身黑色休閒裝,整體散發着那種神秘高貴不可侵染的氣息,就是這種氣息深深地吸引了他。隨後他發現雅總是一個人,後來才得知她就是楊靜雅,被媒體稱爲才女董事的雅,但今天卻被稱爲‘變態狂’。
就在今天七點十五早間新聞還播報了雅自殺的現場直播,當他看到直播才明白了那條信息的真正意義。後來得知雅得救他的心裡才安心。可惜他沒有去看他,但他不是不想去,只是他害怕看到雅自己會不由自主地想讓她脫離這一切,但雅是個殺人兇手,季斯哲心裡明白,然而他能怎麼辦?就因爲他愛她,所以他不敢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