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結束,已是中午。回到靈婆婆家的我們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簡單吃了午餐,我和莊子皓背上裝着各種驅魔法器的挎包出發。
柳丫頭和幾個村民一直送我們到結界圈邊。
爬上半山腰走了一段路,我們到了那處老榕樹的拐彎口,原本綁在上面的銅錢被弄斷了,零零散散地灑了一地,對面巖壁上的咒符被一團臭哄哄的黑泥抹蓋着,因爲咒符的威力,那些黑泥此時仍被灼得嘶嘶地冒着白煙。
昨天來時的那些白霧已經散去,但是天空中仍壓着連綿的烏雲,太陽被擋在雲層後,沒有一絲陽光透進來。和桃源桃那湛藍明媚的好天氣比,這一帶陰沉沉的。
偶爾吹過的風,帶着幾份寒意,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和莊子皓走出山路,踏進那條向東的岔路,水泥路彎彎曲曲地在山間延伸着,一直通向遠處的梅果村。
路兩邊的山地,大片的玉米,玉米苞已經熟了,這本是豐收忙碌的季節,卻不見一個人在勞收,收穫着這數月辛苦勞動的果實。
偶爾的,我們會看到山上有羊羣在吃草,還有幾頭牛在啃玉米,它們好些天沒有主人照應了,只能在這山裡呆着。
“你看-”我在注意那些牲口時,莊子皓低聲叫了一句。
我收回目光,隨着他的眼神往前,看到前面五十米處的一棵枯練樹下站着一個人,那人剪着齊耳的短髮,一身紅色的衣裳。
柳丫頭?
不,柳丫頭正和靈婆婆他們在一起,不可能是她。
這個紅衣少女是昨天在路上碰到的那個,她已經死了。
一個與柳丫頭相似的少女?!
想起昨晚大家的話,我推測這個紅衣少女就是梅丫頭,是柳丫頭的姐姐。
難怪說到姐姐,柳丫頭會哭得那麼傷心,原來兩姐妹已是陰陽相隔。
我和莊子皓對視一眼,加快腳步。
見我們接近,梅丫頭擡起右手,擡向她右側的一條雜草小徑。
她在爲我們指路。
鬼話不能輕信,我覺得這個鬼少女可能已被那些惡鬼控制了,想將我們引起陷阱中。
莊子皓雙手結印,低唸咒語,印指在雙眼前抹了一下,探視前方的情況。
“是鬼打牆,前面是山崖。”莊子皓看罷對我道,率先經過梅丫頭,踏進她指的那條小徑。
看來是真心要幫我們的。
我跟上莊子皓,忍不住回頭看站在樹下的那個紅衣少女,發現她的身後站着密密麻麻的一羣鬼,他們正用空洞無神的眼睛目送着我們。
我們在小徑上走了約摸三分鐘,就沒有路了,前面是一大片水池,水池的中央長着一棵古老巨大的榕樹,垂懸在半空的樹須間,掛着或舊或新的紅布條,正隨着風輕輕的飄搖着。
我的目光投向更遠的地方,水池的對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林,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山腳。
莊子皓朝我伸手,我會意地將一隻手放進他的掌手,他握住了我,叮嚀一句:“緊跟我!”
我點頭,隨着他邁步。
莊子皓帶着我直接踏進了水池裡,這個舉動讓我內心一驚,害怕他就那麼沉進水裡,哪想,我看到的卻是他安然無事地踏在水面上,那水面連漣漪都沒有起半圈,絲紋不動的,如一面鏡子一般。
這只是幻象。
阻止我們進村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