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在村子裡轉了一圈兒,那些躲起來的村民小心地透過門窗的空隙窺視着我們,我能聽到他們低低的祈禱,他們將我們和那些害人的鬼怪同歸一類,希望我們儘早離開。
我在離兒家外停了下來,庭院裡一片狼藉,離兒的父母都受了傷,坐在屋檐下呆呆地看着我們。
離兒和阿牛逃了,加上我這替身的新娘不起作用,激怒了保護他們的鬼王,這樹妖沒人鎮壓就跑出來任意妄爲了。村裡人將矛頭指向了破了規矩的阿離家,給點教訓算是客氣的了。
“你在這裡逗留了時間最長。”南風在庭院裡嗅到了我遺留的氣味。
“嗯。”
我才點頭,他就踏進了阿離家,也不管那對夫妻,自己行進了他們的屋子裡。
我站在屋外,看呆呆的一對夫妻,想要開口表示下關心,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突然,阿離母親站了起來,撲到我的身上,緊緊地揪着我的衣襟,淚流滿面:“你爲什麼還要回來?當時她跑了你應該阻止的,這回好了,樹神跑出來了,我們完蛋了!”
女人絕望的責斥。
我只是個路過的,我只是同情阿離,我沒想過對她逃跑的事保持沉默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
“我……”我想開口道歉,南風卻出來了,一把將撲在我身上的婦人推開,冰冷的眼神讓女人和我都嚇得聲音卡在嗓子裡發不出來了。
阿離父親怕南風傷害妻子,一把將淚流滿面的她拉得遠遠的,任其在懷裡痛哭。
看着痛哭的女人,我的心隱隱作痛。
身爲父母,沒人想要將自己的孩子往火坑裡推,可這兒的情況很糟,爲了大家能生存下去,他們不得不作出犧牲。
我邁着沉重的步子離開阿離家,南風陪在我的身邊。
“他們不應該受這些苦,那個妖怪……”我擡起雙手,下了決心。“我要除了他,唯有這樣,村裡人才能平安過活。”
“你怎麼除?”南風問。
“會有辦法的,不行的話,我就再用一次血咒之術。”我說。
“爲了這村民,你打算把自己和孩子推進危險中?血咒之術不能再用了,你那點壽命不夠玩兒。”
我轉視身邊的男人。
“那你來?”我說。
“嘿。”南風好笑地扯了下嘴脣。“我是妖怪,不是降魔師,那樹妖可沒得罪我,我沒理由對付他。”
“救人行善不也是一種修行。”
“那看修的什麼行,我只是個追求力量的妖怪,沒有善惡之心。”南風不爲我的話所動,環視眼四周,朝一處房屋走去。
“哎?”我還想試圖說服南風幫這村裡人,他三步並兩步就進了一處庭院,老村長和祭司正在商量着什麼,見我們來,嚇得退進屋裡。
“出來!”南風用命令的口吻對躲進屋裡的人道。
這一句命令充滿威懾力。
閉緊的房門不敢怠慢卻又小心翼翼地緩緩打開,村長拄着柺杖巍顫顫地走出來。
“這位大人有何吩咐?”老村長畢恭畢敬,聲音抖得厲害。
“把村民都叫到這來。”南風要求。
呃?他還真是說到做到呢。
我心虛地摸了一下右邊的眉梢,瞄向村長的眼神充滿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