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淚痕滿面的樣子,李穆然哪裡捨得說一句重話,他很清楚,不管是多麼冷靜的人在死亡的面前都無法剋制。
更何況邢如詩不管多堅強,她都是一個女人,一個需要保護的女人。
因爲被禁錮的關係,原本逃出生天的兩人再次被水淹沒,李穆然並沒有心思去恐懼,他更多的是擔心邢如詩。
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堅持不了太久,他知道救溺水者最爲忌諱從正面營救,恐懼感會讓他們死死抱住救援人員。
水中並不好受,李穆然趁邢如詩放鬆的空檔,將她整個人推離自己一些,轉而從她背後抱住她往岸邊上游去。
上岸之後,李穆然將她攔腰抱起,放在了椅背上,手上不停把她往前面推動。
幾個來回之後,邢如詩哇的一聲吐出大口水來。
李穆然又壓了幾次,見沒有再吐水,纔將邢如詩平放在地上,簡單的進行了人工呼吸之後,便瞧見她胸廓的起伏比起方纔明顯了許多。
隨即從一邊拿了一張大浴巾來,將人裹住,大步往臥室走去,因爲擔心她會出現什麼意外,他不敢離開,只是將身上的溼衣服脫下來,換上了浴袍。
在一片黑暗中,邢如詩做了一個夢,夢裡自己死了,李穆然帶走了兩個孩子。
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卻怎麼都抓不住,任憑她怎麼大喊,他們都聽不
見她的呼喊,依舊不停歇地往前面走着。
大喊了一聲不要,從夢中醒來,便瞧見李穆然正坐在自己身側,冷着一張臉瞧着她。身上穿着浴袍,露出些許小麥色的皮膚。
緩緩回過的心神讓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爲難看,扭過頭道:“你爲什麼還在這裡?”
方纔的慌亂此時被冷意所取代,想起方纔的夢境,心卻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還好剛纔的只是夢。
擡眼瞧見離自己不遠的窗簾,這才發覺她所處的正是自己臥室。
她記得自己是溺了水的,但此時的身上卻沒有本該存在的那種溼潤感。隨即掀開被子一看,身上的衣服卻是已經換成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
眸子裡閃過一絲瞭然和複雜,猛地從牀上坐起來,美眸死死盯着李穆然,幾乎是叢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我的衣服是你換的?”
李穆然不語,倒也沒有否認,他的態度讓她立即清楚自己方纔問的問題的答案是什麼。
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幽幽嘆了一口氣,每次她決定好要跟李穆然徹底劃清界限的時候,總是會發生這種事情,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越理越亂。
她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眉頭微皺,面色比起方纔又難看了幾分。
察覺邢如詩的小動作,李穆然冷哼了一聲,一時讓人猜不出他是什麼意思,手上則從一邊的桌子上端過來一碗粥遞到了
她的面前。
“先吃點東西,你現在身子還有些虛弱。”
她低頭一看,是一碗小米粥,正冒着徐徐而上的熱氣,讓人看着很有食慾。心頭一暖,幾乎要伸手去接,卻又在剎那間反應過來,他們如今是敵不是友。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曾經發生過什麼,那是她心上的一道傷疤。
雙手緊握,閉上雙眸,再睜開時,全然無剛纔的神色。
“李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想休息了,請你出去。”
“你”
饒是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爆發出來,更何況是輕易不向人示好的李穆然?
只見他雙眸緊盯着邢如詩,拿碗的手上青筋暴起,儼然是動了怒。
他滿心以爲只要自己夠努力,夠誠懇,早晚她會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可事實卻讓他一再的寒了心。
難道她的心真的是臘月的寒冰,根本捂不化嗎?
邢如詩感受到身後灼熱的視線,偷偷看了他一眼,瞧見水從他刀削一般的面容上滾落,她的心中不由得爲之一顫,可一想到秦然然和兩個孩子,她的心又彷彿被凌遲處死似的痛苦。
“李先生請你出去。”她再一次加重了語氣。
李穆然見邢如詩沒有絲毫的動容,面色不由就是一沉,一雙鷹眸中怒氣翻滾,死死的盯着她。
“邢如詩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方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