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瞧見邢如詩臉上的漠然,那將他視爲陌路人的眼神將他隱忍的怒氣全部激了出來。
“邢如詩,你就這麼希望我們再無瓜葛?”話出口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但這些卻並不能阻止邢如詩心裡沉澱許久的答案。
“是。”
她看着他,那一個字,說的堅定。
她回答的毫不遲疑,李穆然卻是斂了臉上的神情。他應該知道的,他早就應該明白的。如今想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像個小丑一般惹人發笑。
他的手漸漸垂了下來,斂下的長睫掩住了眸中的情緒。他靜默了幾秒,而後翻身下牀,頭也不回地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邢如詩不敢動上一下,直到聽見門砸在牆壁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她才彎下腰,手指緊緊的拽着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他不會再來招惹她了,她應該高興的,可爲什麼?爲什麼心臟卻疼得像是被勾子挑開一個無法補救的口子,疼得她連停下眼淚的機會都沒有?
當門關上的剎那,李穆然向後退了一步,而後將身子靠在門上,靜靜地站了許久。
方纔邢如詩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鋼刀一樣不斷的扎進他的心臟,讓那還未痊癒的傷口血流不止。
疼痛像是蛛網,鋪天蓋地的將他籠罩其中,讓他哪怕是摸着心臟的位置也沒有絲毫起色。
他將緊抓着心臟位置的那隻左手緩緩的垂下,緊靠着的身後在接下來的三四分鐘裡卻依舊如
同他離去時般安靜,他微微的側過頭來,露出眉心處的褶皺。
他又等了一會兒,這次確卻是攤開手掌,默默的注視着,掌心處的小巧鑰匙在走廊的昏黃燈光下閃爍着暗色的流光。
忽然,走廊的盡頭響起腳步聲,李穆然偏頭去看,正是今天給他邢如詩房間鑰匙的樓層領班。
她總是淡淡的笑着,看起來很和善,瞧見之前見過的李穆然,面上的笑意不由越發深了幾分。
“你怎麼在這裡,你老婆還沒有原諒你?”
聽到她的詢問,他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衝她挑了下嘴角,眼中的神色卻是愈加晦暗。
作爲一直都遊走在各種客人間的領班,見此情景知是自己多嘴了,也不再多說什麼,禮貌的露出抹笑容後緊步朝着走廊的另一頭而去。
瞥見領班識趣走遠的背影,李穆然轉身回了自己的房前,打開房門走了進去,薄脣抿成一條直線,竟是想到了今天去借鑰匙的事情。
在知道了邢如詩住在自己對面之後,他就決定趁着這個機會和她好好相處,於是帶着她和自己以前的照片到前臺告訴他們她是他妻子,希望他們可以給他客房的鑰匙。
前臺起初是有些懷疑的,並不願意給他鑰匙,無奈之下,他只能採用另外的方式。
他給這家酒店的總經理打了個電話,好在那人曾經跟維新合作過,倒也算得上是熟人,在一番交涉後,由樓層領班將邢如詩客房的鑰匙給了他。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有些想
得太過美好了些。
進屋後,他將鑰匙放到了離門不遠的櫃子上,自己則是坐回牀邊。目光落在鑰匙上,竟覺得心口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般,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將膠着的視線移開,轉而起身來到了覆蓋着厚重卡其色窗簾的落地窗前。
猛地拽開窗簾,看着外面已經呈現出灰暗的天空。時針直指着凌晨,但窗外的紐約卻還是一派繁華之景,燈紅酒綠,美輪美奐,與此時自己的心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瞧着外面的燈火通明,竟突然有種這是一座寂寞無比的城市的錯覺。
而酒店的另一端,邢如詩自李穆然走後,便坐在牀上低着頭,看上去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她的腦海裡不斷的閃現着剛纔他的那副樣子,只要想起她的心就忍不住的感到無法言喻的刺痛。
屋子裡分明開了暖氣,但她卻還是覺得手腳冰冷,身體也不聽使喚的瑟瑟發抖。
半晌,突然聽見雨水敲打玻璃的聲響,更是覺得一股冷風從自己的心口貫穿過去,空落落的泛着疼。
落在一旁的手機,剛好在這時在黑暗中閃爍着光亮,悅耳的鈴聲在屋子中悠揚的迴響着,但邢如詩卻只是怔怔的垂着頭,像是沒看見,又像是沒聽見,不予迴應。
屏幕上閃爍着謝牧凡三個字,那亮光在最後一聲鈴聲中撲閃了一下,然後徹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謝牧凡坐在沙發上,聽着電話那端傳來的“嘟嘟”聲,狠狠皺了皺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