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王府內,林婉兒和趙乾撒開腳丫子沒命狂奔,見路就走,見到岔道就傳過去。
可是無論兩人多麼拼命逃命,一回頭,還能看到白面書生和老婆子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吊在不遠處,。一人一身白衣恰如白無常一般,笑吟吟望着趙乾。一人囁囁笑聲不斷,滿臉皺紋擠在一處,道道精光從縫隙般的眼睛中射出來,落在林婉兒身上。
趙乾回頭望了一眼白衣書生,渾身不舒服,那書生打扮的非男非女的傢伙眼神太過風雨交加,他哪裡承受得住,只覺得被人脫光了衣衫,還大庭廣衆之下被人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林婉兒跑的氣喘吁吁,雙手掐腰,大口喘氣,即便如此,還是覺得胸腔內一團火,火辣辣的,她一邊用手呼扇,一邊說道:“趙乾,我跑不動了,咱們和他倆拼了吧!”
趙乾不着痕跡站在林婉兒身前,苦笑一聲:“拼?拿什麼拼?你和我一點勝算都沒有。”
林婉兒一想也對,趙乾這瘦弱小身板,手無縛雞之力,上去也是炮灰,一個照面就領便當去了,自己稍微好點,但是也只是比趙乾好一點點,能夠縛雞,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
白面書生和老婆子輕掠而來,站在兩人身前,雖然沒有言語,但是一切盡在不言+ 中。
老婆子先向前走了兩步,雙手隱藏在南特的寬大衣袖內,但是衣袖卻違反常理的開始不斷膨脹。好像有兇猛怪獸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婉兒姑娘,乖乖束手就擒,讓老婆子親手製成蠱屍。免得多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我呸!”林婉兒狠狠得說道:“讓我束手就擒?你想得美。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現在你乖乖受降,本姑娘可以饒你一命,若是一會兒使出本姑娘的看家絕學,降龍十八掌,保準你找不着北。”
“降龍十八掌?”白面書生和老婆子皺了皺眉頭,從沒聽說世間還有如同拳法。
林婉兒好像嫌棄趙乾站在自己身前。太過礙事,完全遮掩了本姑娘的無雙風姿,伸手扯住趙乾的衣衫。一個轉身,猛推了趙乾一把,將他推到了身後:“降龍十八掌都不知道,哼。真是孤陋寡聞。若是被我脾氣不太好的師傅九指神丐知道了,免不了大發雷霆,一人賞你們一掌,哼,你們下半輩子只能在牀上度過了。”
她越說越高興,越說越得意,好像真的有一個大靠山,而且隨叫隨到。說到最後,她還嘿嘿哈哈的打起了自創的拳法。揉加了廣場舞和第八套廣播體操,將趙乾完全遮擋在了背後。
林婉兒喜歡廣場舞和第八套廣播體操,因爲她覺得這兩套舞蹈展現了形體美和藝術美,老少皆宜,是人民智慧的結晶,比之什麼芭蕾舞高雅多了,腳尖着地,蹦蹦跳跳,看着都疼。
白面書生和老婆子對視一眼,眼神之中皆是輕蔑之色,林婉兒此舉無異於拖延時間,老婆子繼續前行,衣袖之中冒出無數黑氣,漸漸蔓延。
林婉兒嘿嘿哈哈的打着拳法,看着老婆子慢慢逼近,突然她撲通一聲趴在地上,露出了身後趙乾。
老婆子微微一愣,不明白林婉兒爲何有此舉動,正懷疑之間,擡頭看到趙乾一手握住一把鐵疙瘩,那個鐵疙瘩有一個黑洞洞的大洞,正直愣愣衝着自己。
趙乾臉的笑容讓老婆子心裡咯噔一聲,隱隱感覺到一絲危險,身形急速暴退。
“嘣的一聲”,一聲尖銳的爆破聲帶着一絲火星從槍口中冒出來,一顆和花生米一般的子彈擊穿空氣劃出一條肉眼可見的彈道,轟然射向老婆子。
那些從老婆子袖子中冒出的黑氣自覺地匯聚在身前,想要抵擋住急速而來的子彈。
那顆子彈一頭扎進黑霧之內,沒了蹤影,下一刻出現在黑霧後面,但是此時的子彈已經是強弩之末,垂直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得響聲。
老婆子心中驚出一聲冷汗,話語怨毒,語氣惱羞成怒的喊道:“這就是想降龍十八掌?哼,不過可惜了,要不了老婆子的性命,下一刻便要了你們倆的性命……”
她的話語還在嘴邊,空氣中又響起一聲清脆的響聲,劃破空氣,一聲清脆響聲之後,又是一聲,一連三聲,空氣中飄散着一絲火藥的刺鼻味道。
老婆子的聲音卡在喉嚨中,有些不可思議的低頭望着胸前炸起的血舞,鮮血如同小溪一般滋滋向下流,下一刻她直愣愣仰躺下去,那團黑霧沒了控制,瞬間膨脹起來,源源不斷從老婆子的袖子中冒出來,在她那乾癟的屍體上鑽進去鑽出來,瞬間消散,只留下一具森森的白骨。
林婉兒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心有餘悸的望着成了一堆白骨的老婆子,有些不確信的問道:“她就這樣死了?”
她有些不太確定老婆子是否已經魂歸黃泉,因爲在她的印象中,壞蛋最終都要死在主角手中,但是過程要曲折離奇一些,不到故事結局,就是在壞蛋身上插上三把刀,壞蛋也能忍辱負重的苦盡甘來,從新站在主角面前,用“我比以前更強了”的自信姿態自討苦吃,但是如今故事還沒到最後,自己面對的最兇殘對手——要將她製成蠱屍——就這樣死了?!還是死得不能再死的變得了累累白骨?
趙乾放下手槍,重新將林婉兒護在身後,剛剛林婉兒推他那一下,鬼使神差的將手槍塞在了他的手中,兩人心有靈犀,一人在人前表演,一人在身後等候必殺一擊。
白面書生看了看地上的一堆白骨,又望了望趙乾和林婉兒。一直負在身後的雙手輕輕垂下,用男不男女不女的語氣開口說道:“小瞧你們了。”
林婉兒哈了一聲,又想得瑟一番。被趙乾制止,將手槍塞到她的手中:“婉兒,白面書生由我擋住,你快去映雪湖畔,那裡只剩下西涼王、司馬尺、徐雲楓和寶玉了,若是司馬尺如今發難,誰都擋不住。”
握住手槍。林婉兒突然想起還有寶玉,擡腳就要跑,不過想到趙乾獨自對付包面書生。又有些擔心:“趙乾,你一個人在這能應付的來?”看了一眼白面書生,她舉得這人比老婆子難對付多了。
趙乾一挺身板,一手在身前。一手負在背後。倨傲的揚起頭顱,終於逮着機會留給林婉兒一個瀟灑的背影,語氣滿不在乎的說道:“本公子武功超絕,小小的人妖,還不放在眼裡!再說了,打不過我可以跟着這書生回南疆嘛,用盡渾身解數討他(她)歡心,別忘了你曾經答應過我。要帶領大軍去救我的,到時候來一出衝冠一怒爲趙乾。將整個南疆都踏平了,豈不沒事一件。”
林婉兒努努嘴巴,看不慣趙乾如此嘴臉:“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先去救寶玉了,你別死在這了。”說完,她扭頭就走了,
白面書生望着林婉兒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翹起:“她就這樣走了,將你留在危險的境地,你不覺得心中失落?”
趙乾也是微微一笑,搖搖頭:“她啊,就是這性格,而且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看樣子,她已經撇下你不管不顧很多次了。”白面書生的眼神從新落在趙乾身上,像是聊天一般,開口說道:“我不太明白你們中原人,感情應該是很自私的東西,付出和收穫之間應該有平衡點,單純的付出或者單純的收穫都不是維持一段長時間感情的基礎。”
“你這是在和我討論感情?”趙乾奇怪的望着這位白面書生,他有些看不懂這個南疆書生:“不過我覺得過分注重付出和收穫,已經犯了大忌,處處尋求平衡,希望得到定量的感情,那樣的感情會在極其苛刻的條件下維持很長時間,但兩人之間必定有間隙,那樣的感情還有什麼意義?”
“有理!”白面書生笑着點點頭,眼睛中有別樣神采:“所以我才更喜歡你。”
說着喜歡兩字的時候,白面書生還拋給趙乾一個媚眼,趙乾強行壓制住心中反胃感覺,低頭咧咧嘴角,暗自罵了一句。
白面書生望着趙乾,款款解下腰身上的玉帶,趙乾下意識雙手抱胸,“你要幹什麼”還沒有說出口,就見書生手中玉帶突兀變長,玉帶成了綾綢:“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人,心裡喜歡的緊,可是他卻不從我,於是我便殺了他,用南疆秘術製成千年不變的乾屍,每日觀看栩栩如生得乾屍,他也不再氣惱厭煩,於是我更喜歡。像你這種男子,我也喜歡,可是想來你也不會和我回南疆,所以也只能……”
趙乾一看綾綢,心中就知不好了,沒想到這書生還有這種怪異的癖好:“別,我跟你回南疆,而且是心悅誠服。”
白面書生笑着搖頭,根本就不信趙乾的話語,手中綾綢越來越長,好像一條永無止境得匹練,在他手中不斷纏繞,如同一條巨蟒,只要捲住你的身子,那麼你也就再無生還的餘地:“那把黑乎乎的鐵傢伙已經讓林婉兒拿走了,我也不信你手中還有一把,不然剛剛林婉兒也不會將那鐵疙瘩塞到你的懷裡了,想到南疆密室之中有多了一具美男子,心中不自由的高興。”
不是武術高手的趙乾臉上都是慌張,雙手呈招架狀,但是突然間,趙乾臉上泛起笑容,一點也不慌張,反而露出一種看死人的神情:“李慕白,你終於回來了。”
說着,他還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身旁得石頭上,錘了錘腿腳,顯得極爲放鬆。
手中綾綢纏繞的白面書生豁然一驚,渾身僵硬,眉頭緊鎖,自己竟然沒有感到身後有氣息,轉念一想,又覺得合理,那白衣劍仙的手段他見識過,知曉對方了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面書生沒有轉身,但是氣息卻突兀攀升,手臂之上的綾綢好像鎧甲一般將他纏繞起來,而他的雙手呈鉤狀,隱隱有死灰之氣泛起,他那張蒼白如霜的面容變得猙獰,來自南特的氣息運轉越來越快。
趙乾揉揉腿腳,伸伸肩膀,滿臉不屑的說道:“嘖嘖,真可憐,若是遇到平常高手,你可以一戰,必勝無疑,或者遇到強一點的高手,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但是遇到李慕白這種不出世的高手,必死無疑。喲,還在提升內力,不過,一點屁用都沒用。既然你不死心,那麼就使出全力,不然死的不甘心。”
笑嘻嘻望着提升內力的白面書生,趙乾很欠揍的掏掏耳朵,放在嘴邊吹了吹:“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很敬佩你的鎮定,知道李慕白在你身後並沒有急着對我出手,因爲你還沒到我的身前,李慕白的劍已經穿透你了。”
白面書生不斷提升內力,周身生氣一股股氣浪,捲起無數煙塵,氣息渾圓飽滿,攀至巔峰,他自信此時的自己氣勁充足,可以和李慕白一戰。
驟然轉身,白面書生傾盡全力,攜帶着絲絲黑氣的氣浪滾滾而去,南疆最邪惡,威力最大的術數全力擊出,所過之處黑氣腐蝕,發出刺刺拉拉的聲音。
下一刻,白面書生滿臉憤怒,因爲身後空無一物,根本就沒有李慕白的身影,一切都是趙乾在使詐。
全力一擊無着力之處,一拳打在空氣中,白面書生氣血上涌,雙臂出力虛無,一時間壓制不住嘴角溢出鮮血。
再回頭,哪裡還有趙乾的身影,早不知道一溜煙跑到何處去了。
此時的趙乾跑的鞋子都掉了一隻,穿着棉襪的腳踩在地上硌得生疼,他一邊跑,一邊齜牙咧嘴的慶幸:“幸好我機智聰明勇敢活潑可愛,急中生智騙過那書生,若是老婆子還在,聽到身後李慕白在,肯定第一時間回頭,自己的計謀也就無從實施。歸根結底,還是白面書生的謹慎害了他自己。”
躲到一塊石頭後面,趙乾長長呼出一口氣,伸手脫掉布襪,腳下磨出了水泡,還沒碰,就覺得鑽心疼。突然之間,他的眼神被衣袖之上的一隻蟲子吸引了目光,那隻蟲子通體白色,呈現半透明狀。
趙乾突然泄氣一般倚在石頭上,苦笑一聲,南疆多瘴氣蟲獸,有一種秘術,說是人和蟲子之間有本命關係,蟲子和人心心相映,無論蟲子在何方,它的主人都能感受到。
仰頭看去,白面書生正站在身後的石頭上,臉上不再是笑吟吟的表情,而是一股殺人的可怖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