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墓前,看到了那墓碑上只有嫡母馮氏之墓,兒玉溪敬立。
“他的母親姓馮?這麼說,現在這位薛家三老爺,就是馮家的老爺馮玉溪了?”
端木初澤點點頭,“當初他就是拿了他母親的婚書做爲要挾,才擺脫了薛家,並且將他母親的牌位和屍身都移出了薛家。如此,纔算是給薛家的其它子女換了一個更好的前程,不然,你以爲如果王家知道了他們竟然是娶了一個庶女爲妻,豈能容忍?”
“這麼多年了,難道別人就不知道他已經改爲了馮姓?”
“他自己從未刻意聲張過。而且他也知道,薛家老太爺肯讓他這一步,無非也就是看在了他好歹也是他的親身骨肉的份兒上,不然,只怕是根本就不會讓他再好好兒地活着。”
沐心暖這回明白了,這個馮玉溪就是知道了薛家老太爺是個什麼性子的人,所以纔會刻意低調,在此教書,這樣一來,時日長了,自然就會讓薛家老太爺放鬆了警惕。
兩人給馮氏上了香,又讓人擺着了一些貢品,只是靜靜地站在了那裡,並未再理會不遠處教書的馮玉溪。可是馮玉溪卻早將二人的舉動看在了眼裡。
馮玉溪的年紀還不大,只有一妻一子,在這裡日子過得雖然清苦,倒也是其樂融融。如果不考慮時不時有薛家的人來耀武揚武的話,他們的日子就會更好了。
馮玉溪脫離了薛家,這對薛家而言簡直就是有損家族聲譽,是以,薛家人自己是不可能會主動將這些說明的,所以,除了薛老太爺之外,別人還真是並不知情。
而馮玉溪早先在薛府時,便一直受到排擠和欺凌,所以,導致了薛家的旁系看他時,也就相當地不順眼了。
在那些諂媚的人看來,排擠打壓了這個薛家老三,就等於是間接地討好了薛家的另外幾位主子了。
馮玉溪的妻子也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小戶人家的姑娘,沒有讀過多少書,卻是做得一手好女紅,他們的生活一小部分的經濟來源,也是她親手做了繡品再往外賣的。
而讓馮玉溪打定決心要聽從長樂王的安排,走出這個村子的主要原因,也是因爲他實在是心疼自己的妻子。特別是之前還有人想要欺負他的妻子,這更讓他無法忍受,所以,纔會答應了長樂王明明就並不平等的條件。
事實上,換個角度想,能得到長樂王的幫助,這對於普通的百姓而言,簡直就是天大的恩典。可是馮玉溪此人書讀的多了,也難免就會生出了幾分讀書人特有的傲骨和彆扭脾氣。
如果不是因爲端木初澤愛才,也不會爲了一個馮玉溪而煞費苦心了。
“參見王爺。”
草舍的孩子們都拿了自己的書本吵吵鬧鬧的離開了,而馮玉溪也近前來,就在三尺外,行了大禮。
端木初澤淺笑,“起來吧,來,見過王妃。”
纔剛剛起身的馮玉溪聞言一詫,雖然剛剛看到了他二人一起來祭拜自己的母親,可是沒有想到,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一位嬌俏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長樂王妃。
“給王妃請安。”
“馮先生快請起。”
沐心暖這一叫,直接就讓馮玉溪愣了愣,隨後面上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稱他爲馮先生的,這位長樂王妃,還是頭一個。便是這裡的小孩子們,也都是喚他薛先生的。
“多謝王妃。草民聽聞王妃曾爲了華陽縣的百姓,親身涉險,實在是讓草民佩服。”
“馮先生過譽了。本妃也是儘自己所責。王爺政務繁忙,日理萬機,本妃能做的,也不過如此。本來也沒有什麼做爲,倒是枉擔了這一個美名了。”
“王妃這話纔是太過自謙了。華陽縣百姓誰不知道,您和趙先生就是華陽縣百姓的再生父母?”
端木初澤一聽這話,立馬臉色就陰沉了下來,“馮玉溪,不會恭維人就別亂說話。她是本王的妃子。”
聽着端木初澤幾乎就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沐心暖低低一笑,“你這人也委實奇怪。人家不過就是誇誇我,你何至於想了這麼多?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了。”
“阿暖,你是我的妻子,現在卻被人將你和趙子赫送做了一堆,我若是再能忍,豈非也是太沒有脾氣了。”
馮玉溪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連道歉,“都是草民的不是,給王爺添堵了,還請王爺息怒。”
“哼!”端木初澤冷冷地哼了一聲,“以後說話小心些,就你這樣兒的,得罪了人都不知道。還自詡飽讀詩書呢,連基本的察顏觀色都不會,笨死了。”
聽着他這明顯有些像小孩子的說法,沐心暖搖頭道,“行了,不就一句話嘛?馮先生,您打算就讓我們夫妻二人在此站着與你說話?”
馮玉溪這才從尷尬中被解救了出來,連忙伸手抹了一把汗,“是草民招待不週了。請王爺和王妃到寒舍小坐,正好,也可以嘗一嘗賤內的手藝。”
“聽聞馮先生娶了一位賢妻,今日,正好是有心討教一二呢。”
沐心暖說話就與平常的百姓無異,既無架子,說出來的話也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馮玉溪這才放心,引了二人到他們的住處,再將自己的妻子喚來,做了介紹。
“那王爺王妃稍候,民婦去準備幾道小菜,剛好昨日有相公去集市上打回來的一罈酒,請王爺王妃小酌幾杯。”
“呵呵,馮夫人不必客氣。這樣,走吧,我也好久不曾下廚了,我與你同往,讓他們兩個男人在這裡說些酸文。”
馮夫人大驚,“這如何使得?萬萬不可。王妃娘娘乃是金貴之身,哪裡敢勞動您親自下廚?”
“怎麼不成?你我不都是女人嘛?這女人下廚,自然是再正常不過。行了,走吧,再待下去,只怕王爺也會嫌我們礙事兒了。”
馮玉溪就這樣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妃拉着他的夫人出去了,嘴巴都是驚得合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