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烏龜在水裡遊,輕悠悠的水拂都我的臉,小青蛙在哪裡,原來你躲在荷葉下,花兒紛紛搖,香氣如夢中,我啊,開心笑,不知道今天下雨還是天晴。”我哼着歌。
這是涼城的小曲子,小孩子們都會的。
我也跟着唱,我僞裝着快樂,我看着那些母親抱着自已的孩子笑,那麼純粹的愛,那是一種最親最無私最乾淨的愛。
小蟈蟈只是跟着,回頭看她,笑道:“小蟈蟈,你唱啊,你唱得也好聽來着呢。”
她擠出一抹笑,然後搖搖頭:“娘娘,奴婢把這些東西都忘了,如今奴婢在宮裡,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全都忘了。”
“唉,這樣可不好的。”
她變了,但是我無法改變她,宮裡慢慢地,要將我們都改變,我只是在掙扎着而已。
湖的盡頭,我看到了莫離。
感覺像是做夢一樣,我揉揉雙眼,真的是莫離,我再掐一把我的臉,痛啊,是真的莫離。
“小蟈蟈,你看,莫離。”快告訴我是。
小蟈蟈只是說:“娘娘,別去,皇上不允許你見他,我們快些回去吧。”她說完,竟然來拉我的手。
我使力地推開她:“是莫離,你不讓我見,我偏要見,你想讓我和皇上好好的,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心裡有莫離。”也不管她了,丟下棍子就跑。
那木頭做的長橋,我的腳步聲如此的響,咚咚作跳着,哪怕是前面是一個陷阱,哪怕是忽然破塌了這橋,我依然不會停。
莫離在畫畫兒,靠在湖邊的假山邊畫着這一湖的光景。
他聽到我跑的腳步聲,擡頭看,然後有些詫異,然後是溫暖的笑意。
這些陽光,哪裡比得上莫離的笑啊,都一邊兒去。
“莫離。”我叫一聲,然後就一頭衝進他的懷裡去,撞得他往後面倒退了幾步。
他笑着,將我拉出來:“來讓我看看,這牛一樣的莫天愛,怎麼橫衝直撞起來了。”
我咯咯笑着,開心地笑着看莫離,這一次我看得清楚了,莫離是莫離,眉是眉,眼是眼,一點也沒有變,還是那麼的如天人一般。
他捏捏我的臉,心疼地說:“丫頭,瘦了。”
“我想你了。”我扁着嘴委屈地叫。
他笑着,伸手來揉亂我的發:“不知羞,還敢這樣說。”
“呵呵,莫離,你好嗎?娘好嗎?”是啊,我很多事,都不敢開口問呢,莫離,開春了,可是我什麼也不敢問。
莫離笑笑:“娘好着呢,幸得你照看着,我也好着,就是你,瘦了不少,好好讓我看看,你這丫頭長大了,長開了,漂亮了,就是臉色不太好啊。”他伸手摸摸我的額:“着涼了?”
我點點頭:“昨天晚上跑上樓閣上去,受了風。以後不會的了,我知道冷了,現在也知道難受了。”吸吸鼻子,又笑:“真的不會的了。”
他有些憐惜地笑了,摸摸我的臉:“你這丫頭,終究是要長大,要學會照顧你自已的,不然我真不放心。”
“莫離,你再摸一下我的臉,掐掐我,告訴我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向莫離。”太不真實了,我心裡激動得都想哭。
莫離笑,還真是掐掐我的臉:“小丫頭片子,向莫離回來了,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向莫離。”
“嗚。”我還真的就哭了出來。
我以爲我控制得住的,可是心裡一激動,什麼也控制不住了。
“還哭鼻子,白誇你了。”他笑着刮刮我的鼻子。
然後從袖子裡取出帕子給我:“擦擦,可別讓人見笑了。”
我哪捨得用他的帕子擦鼻水,揚起袖子就擦,然後將帕子佔爲已有,又哭又笑地說:“我不要長大,我一點也不喜歡長大。”
“越來越是蠻橫不講理了,誰都要長大的,你也要。天愛……。”他看着我,似有千言萬語,又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我知道,不好說出口。
我難受地靠着他的肩:“莫離,讓我靠着好嗎?就一會兒。”
他伸手過來,抱住我的肩,順順我的發:“天愛,只要你過得好。”
“如果不好呢?莫離?”如果不好,怎麼辦。
我沒有退路可走了,莫離輕嘆,他也無可奈何,他是臣,皇上是君。
莫離,我真的用心喜歡過你的,以前是,現在也是,我知道我現在配不上你,所以我不再說那些話,我只要能偶爾見到你,我就很知足了。
“乖,把淚擦淨,都長大了,別哭,讓人看了笑話你來着。”
“我不怕別人笑話。”
他又哄:“那你是還要哭了,要聽話一點,你還跟我說過,你莫天愛最乖的了。”
爲什麼把我說過的話,也記得這麼的清楚。
我撐起身子看着他笑:“我不哭,再怎麼苦,我都會笑的,我莫天愛是打不倒的壞人。”
他揚手綰起我被風吹亂的一絡髮絲,放在耳後,輕輕地磨着我的臉說:“天愛,一定要學會照顧自已,保護自已,在宮裡不比宮外,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你不害人,但是不擔保別人會不會害你。你太單純了,天愛,我還沒有好好地教你學得更長大一點呢,怎麼辦,你在宮裡,我會很擔心你的。”
我用力地點點頭:“莫離你放心,天愛已經長大了,不僅會照顧自已,還會保護你的。”
“小丫頭片子。”他笑,又親暱地點點我的鼻:“你永遠都長不大的,來,沒事兒做就給我磨墨。”
“好啊好啊。”讓我磨一缸子我都願意。
我就喜歡這樣和莫離相處,就是什麼也不做,就是這樣坐着。磨好了墨又擡頭笑:“莫離你看我磨得多好啊,你都不誇誇我。”
他笑:“這還要誇你啊。”
“那你再摸摸我的臉,獎勵一下。”
他卻輕聲地說:“天愛,唉,有些事情,似乎不能回到重前了。”
是啊,我知道。
心情慢慢地平復下來,又是無比的酸澀。
“那你還會關心我嗎?”我有些期待地問着。
他笑,挑起眼,雙眼染上了陽光,燦亮無比:“不關心你關心誰,小丫頭片子其實永遠也長不大。”
莫離啊,你是此生中,對我最好的人了,可惜我福份淺薄,沒有修夠緣份和你在一起。
看着你畫,那是最好的畫,看着你的臉,那是世上最溫暖的臉。
肚了又一陣絞痛着,我難受得抓緊了拳頭。但是卻讓莫離看到了,擱下筆他關切地問:“怎麼了?”
我忍着痛,輕聲地說:“沒事沒事,可能吃壞了肚子,不用擔心的。”
“伸手出來我給你瞧瞧。”他哪裡放得下心來。
我伸出手腕,可是想到那鐲子又縮了回去,然後伸出右腕,撩起袖子他卻說:“左腕,天愛。”
不得已,只得搓起左腕的袖子。
他看到我腕上的那金鐲子和銀鐲子,眼神落在銀鐲子上有些黯淡。
我也有些難受地說:“莫離,這個是娘給我的,我脫下來給你。”
他按住我的手:“別,你戴着好看,就戴着吧,別動,讓我給你把把脈。”
我乖乖地不動,心裡想哭。
這個鐲子代表的意思,他應該比我清楚。
把着脈,他卻是眉頭緊皺了起來。
然後說:“天愛,你痛了多久肚子了?”
“大概是有二三天了,那天晚上楊寶林死的時候,就開始痛的,到現在還是有些疼,怎麼了?”
他看着我,那溫暖的眸子,盡是疼,盡是憐,盡是傷。
嚇得我很怕:“莫離,莫離,我怎麼了?”
“天愛,你讓人下藥了。”
“啊?下藥?”我吃了一驚。
他點點頭:“是的,下的一種藥,如果你是有孩子,足可以讓你小產。”
我心裡如墜冰窖,沒有想到我只是戲言一句,但是有心人卻聽在耳裡了,什麼時候給我下藥的,我已經沒有印象了。
楊寶林的死,讓我驚恐與害怕,我顧不上自已的肚子時疼時好的,我卻不知道這忙亂中,居然是這些問題。
“莫離,我難受。”我靠在他的肩上。
他說:“你沒讓御醫給你看嗎?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當一回事,還疼了二三天了?你就怎麼不在乎你自已嗎?莫天愛,你是笨蛋,還是傻瓜。”越說越急,都吼起我來了。
那眼裡,都是關心啊。
我心裡一暖,去拉他的手:“莫離,我是笨蛋,你快給我開藥吃吧,我現在難受,我再也不忍了。”
他抓緊我的手,抓得緊緊的,指尖微微地顫抖着,只是還是放開了我的手,輕輕地嘆息:“你這傻瓜,以後有疼,不許忍着。”
“絕不忍着。”
“我給你開些藥,你讓人去抓了煎服,一定得喝,一口也不能少了。”
他撕下那畫板上畫了一半的畫,揚筆飛快地在紙上寫着。
“莫離,我好餓,我什麼東西都不想吃,就想吃你做的油燜大蝦。”病了可以撒嬌的。
“莫天愛,乖乖回去喝藥。”他撕下紙給我:“拿着。”
“可是莫離,我不想現在回去,我叫小蟈蟈先去煎着好嗎?”
他輕嘆,低低地說:“天愛,你回去吧,他來了,你答應過我,要學會照顧自已,保護自已的,那麼在宮裡,你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別讓皇上對你生氣。乖,天愛最乖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