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奇了,他不是也相信沅妃所說的嗎?居然會嫌惡,我偏頭瞧着他:“今天沒吃錯藥?”放任我欺負他的妃嬪。
他苦笑:“小祖宗啊,放手,朕痛得緊。”
我再使力掐了一把才放手,心裡痛快得緊。沅妃,你在他的面前裝可憐,呵呵,你等都會,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壞,有多可惡的。
咱不怕沒時間啊,在宮裡我最怕就是無聊了。
李棲墨拉開衣服,露出腰讓我看:“天愛,你看,你掐得朕這兒都青青紫紫的了,可真是一個痛啊。”
我低眼一瞧,是有些紅紅紫紫的,一手搓過去:“看你還敢欺負我不。”
“敢。”他笑,一手已經脫了我的鞋子,往水裡就一扔。
我撲上去,撲在他的身上要去抓他頭上的玉冠,你扔我鞋子我就扔你玉冠,看看誰吃虧。
“天愛,別鬧了。”
“就鬧。”我不怕摔下去,因爲他抱着我的腰,他不至於會讓我摔下去。
他眼光幽深,在我耳邊低低地說:“槿色在呢,天愛,你再鬧,你感覺你感覺。”
這個禽獸,身體又有反應了。
我爬起來,踩在他的胸前再跳下去,跳到對面去坐着。
他曖昧地看着我笑,笑得我臉燒了一般地紅。
再躲,用槿色擋着,他一偏頭,還是慵懶地,曖昧地朝着我笑。
“槿色,別彈了,我們回去。”
琴聲雖好,可是沒有一個人在聽。
“不要你的鞋子了。”他開心地叫着。
於是我又回去,讓槿色在外面等着我,拿起桌上最後一塊馬蹄糕:“給我吃下去。”膩死你。
“你喂朕,朕就吃。”他擠擠眼。
“流氓,餵魚都不給你吃。”俐落地往水裡一扔,又引起魚兒歡騰。
他鬆了一口氣地笑:“幸好幸好,天愛你真乖,朕可真不愛吃這些甜食兒。”
“李棲墨,你再混蛋一點,我把你丟下這水裡去泡着,你信是不信。”然後我跳下水去把你扯着,淹死你。
他軟軟一笑:“其實朕就是想跟你說說話,別生氣,好了,宮女送鞋子來了,換了再回去。”
他的好意,我不想心領。
我看着他,也低低地說:“你留我在宮裡,你會後悔的,莫天愛不是好人。”
“無所謂,你聽說湮宮嗎?”
“沒有。”
“往後朕告訴你。”
奶奶個熊的,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還要往後才告訴我。
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他雙後愜意地伸張着,頭仰在欄邊望着亭:“爲一個人,傾了城,湮了宮,朕總是無法去想他怎麼做到的,現在,朕終是明白了,爲你湮沒了這後宮,顛亂了所有宮規,朕也願意,如今朕高興,天天高興你能活着。”
心爲他的話,猛地急跳了下,撞得我的小心肝兒都痛痛的。
孩子是小產了,他最想要的孩子。
他原來是這麼在乎我活着的嗎?
我沒有走,坐在那兒聽着他說話。
雖然男人說的,都是花言巧語,可是千古以爲,何不是騙呢,最厲害的騙子就是騙一輩子,最遜的,就是隻騙一陣子。
“朕有一個皇叔,爲了一個女人,放棄了皇位,爲了一個女人,用水湮了行宮, 爲了一個女人,拆了一座城,就做了一個宮,到頭來用水湮了,朕的父皇,時時刻刻警戒地告訴着朕,不得專心喜愛一個女子,女人生來就是侍奉男人的,宮裡的妃子,都是爲了皇上而生的,不許對一種東西生出喜歡,不準只吃一樣東西。可是朕,還真是愛上了,湮宮,算什麼?朕想見你,卻都不敢見你,就怕你心情不好,又不吃,又吐。”
我低垂下眸子,靜靜地聽着。
然後挑了起來看着他:“活該。”
站起來就走了,走到亭門口,宮女送上鞋子給我穿,我脫下另一隻朝他扔過去。
他接過,放在一邊,安閒地看我離開。
我複雜着,糾結着,我不知如何去理清,我往後要怎麼樣?如果心裡真的有那麼一個人,他說什麼都會受影響的。
我心裡,住着李棲墨,挖不出來。
他藏得好深好深,哪怕是他傷我如此,真可笑,他的話,還會令我感動。
報復,那是一天要的,我不是善心人士。
他知道我恨沅妃,居然還跟嬌寵着我,讓沅妃給我撿鞋,穿鞋。
我想這對沅妃來說,是不小的打擊。
而我,又仗着什麼在宮裡橫行霸道呢,不就是他的嬌寵嗎?
他說他怕我死去,他說得那麼的認真。
我心裡,聽着心酸,我也恨我自已了,爲什麼心裡還會有你。
情是這個世上,最理不清的事,無證可依,無路子可以照着走。你說你喜歡的,卻未必得我喜歡,我說我喜歡的,旁人卻是看低。
世上千百種人,就有千百種的看法和活動。
感情,何處去尋覓一個因果,可否知,最後是痛是苦還是甜呢? 沒有人能知道以後事。
早上貪睡沒起來,宮女說胡昭儀來訪,我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從被子裡伸出手,將枕頭拉開,屁股拱啊拱啊,頭先拱出來雙眼還合着:“我還好睏啊,槿色,現在什麼時辰了。”
槿色過來將掉在地上的枕頭撿起,順便將掉落了一半的被子拉起來,柔和地笑着:“那讓胡昭儀等等,不急。”
“呵呵,會不會太壞。” 槿色可真太會順着我的意了,往往我就不會反着做。
她笑:“怎會胡昭儀樂意等小姐呢。”
趴在牀上再窩了一會,賴牀一會,還是跳起來了,輕盈地一跳到了地上。
槿色搖搖頭:“小姐,你身體還在恢復呢,這樣跳着可不好。”
“我沒事兒了。”我伸伸胳膊腰腳的。
身體不舒服了幾天,如今也乾淨了,怎麼跳也沒有問題。
她提着鞋子過來:“ 早上的地寒,別受着寒氣了,小姐快些穿上。
我不喜歡穿襪子,直接套進去,長長的裙子一擋,腳下什麼也看不到,穿上衣服,真的覺得是消瘦了很多,摸摸臉,我想,我以後要好好地照顧好自已。
自已都不疼愛自已,誰來愛自已,拿什麼去愛人呢?
“小姐穿這衣服真好看。”
我吐吐舌頭:“槿色,你就會這樣讚一讚,給我穿這麼好的衣服,讓我都不好意思去抓樹下水的。”到時想着弄髒這衣了,能不能洗得乾淨啊。
一層層的紫紗,一走就像是花兒一樣盛開着。
槿色就是笑,也不答話,收拾着我的小豬窩。
出了去胡昭儀正帶着宮女在坐在廳裡,手裡端着一杯茶,安然地品着。
我一出來她趕緊放了下來,瞧着我就笑:“傅小姐穿得可真是漂亮,沒有好身段兒,可是穿不出來啊,這紫雲紗在宮裡,可也是難求之物,皇上對小姐真真是寵愛到心裡去。”
我倒沒有去在乎穿的是什麼,有得穿就好了,好也罷,不好也罷。
淡淡抿脣一笑,坐在桌子邊。
胡昭儀就討好地說:“今兒個宮女做了幾樣小巧的糕點,送過來讓小姐嚐嚐鮮。”
端了出來,香芋糕,紅豆糕,蘿蔔糕……做相十分的精美可口,看起來十分的誘人,讓我直吞口水。
“小姐嚐嚐。”她小心地看着我。
我拈起一塊嚐嚐,甘香入口,紅豆清而不膩,可真是好吃。
她看我吃得歡,眉間笑意盈然。
小蟈蟈給我上熱水,瞟了那糕點一眼說:“小姐,你早上吃這些涼得,不好,皇上若是知道了,會責怪奴婢的。”
胡昭儀一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臣妾倒是不知道,傅小姐早上還是吃些熱騰的,對身體好,傅小姐小產了,身體也要好好地補補,這小產也和做月子一樣,得小心注意着的。”
我垂下眼眸一笑,壓下我的悲傷看着她:“是的,得好好地補補,可是什麼也不太想吃。”
“是宮裡做得太精細了,而外面的又過於油膩,所以小姐才吃不下,臣妾倒是知道宮外有一個人,做菜十分不錯。”
“謝謝胡昭儀爲我操心了,沒事兒的,慢慢就會吃得多了,胡昭儀,太后就要生辰了,你也忙吧。”
她訕然地笑笑:“臣妾倒是不忙的,幫不上什麼。”
是上官香華和君如玉在忙,我知曉。
輕描淡寫地問:“胡昭儀最近有沒有去看沅妃娘娘啊,上次看到她,心裡還有些慚愧來着呢,可惜沅妃娘娘不太愛和我說話兒。”
胡昭儀狹長的眸子閃過一抹精光,想了想然後說:“臣妾現在倒沒有去看過沅妃。”
“應該多走走纔是嘛,潛妃娘娘的孩子就這樣走了,想想也是心疼啊。”
“臣妾知道了。”
她很聰明,只稍稍點本醒就明白了。
沅沅遲些等我生龍活虎了,我一定會去找你玩的,不招我恨的,我欺負一下也就算了,招我恨的,我想我會記得很久的, 說實在的,我的記性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幾歲時的事,我依然能去記得清。
不想去記的,就努力讓自已去忘記。沅沅這一次,你可真的是惹我恨你了,人可以壞,怎麼可以壞到無恥,還要裝無辜,我最討厭就是這樣。
我也沒有叫她走,讓小蟈蟈端了二碗湯來,和她一塊兒喝。
“皇上駕到。”宮外宏亮的聲音傳了進來。
她趕緊就放下銀羹:“傅小姐,那你好好休息,臣妾先回去了。”
“不急呢。皇上來了,正好熱鬧些說話兒。”
她便不走了,一雙眼睛,悄悄地望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