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礦坑深處的黑暗

薇絲並沒有遭遇到自己想象中的悲慘待遇,既沒有野蠻的毆打,也沒有無禮的捆綁,自己心愛的武器柳葉白菀,在被黑髮女人把玩了一會之後,也還給了自己……甚至連裡面的塵晶子彈都沒有被卸下。

薇絲挑了挑眉毛,諷刺說道:“白牙的恐怖分子都是這麼自大嗎?或許在我逃出去之後,可以向外界宣傳一下你們善待人質的紳士精神!”

英落笑笑:“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並不是你口中的白牙,更不是恐怖分子,我們來只是爲了尋找一樣東西。”

薇絲將雙手抱在胸前:“任何文明人都知道上門拜訪之前要得到主人的同意,但你們顯然沒有這麼做,不請自來,大概也只有白牙那羣毫無素質的強盜纔會這麼幹!”

“爲什麼你總認爲我們就是白牙呢?”英落問道。

“因爲除了白牙,沒有任何一個人或組織敢與雪倪家爲敵!”薇絲昂着下巴,高傲的說道:“正常人不會自尋死路,而你們白牙明顯都是一羣瘋子。”

“看來你對白牙的成見很深啊!”英落聳肩:“你確定你沒得罪過他們?”

“當然,我們家族的一切行爲都在法律的允許之下,是你們白牙一直盯着我們雪倪家的產業不放!”薇絲氣呼呼的說道:“今天礦場被炸,明天火車被劫,後天運輸隊失蹤……我就是在這些消息長大的,甚至我的幾名親人也是被白牙殺死!我不知道雪倪家欠了白牙什麼,但我只知道白牙欠雪倪家很多!真不愧是沒有進化完全的半獸人,腦子中除了暴力與破壞,什麼都剩不下!”

“半獸人?”英落重複了一下。

“沒錯,半獸人,或者說是弗納人!白牙就是打着替弗納人爭取權利的口號,卻藐視法律,四處爲非作歹的恐怖組織!”薇絲胸口起伏,顯然氣的不清,說到這裡她也奇怪起來,打量了一下英落和希路達,問道:“你們的尾巴和獸耳呢,藏在衣服裡面了嗎?別告訴我你們是人類,白牙從不與人類合作!”

“所以說,我們不是白牙啊。”升降梯停了下來,英落打開了閘門,笑着說道:“已經是最底層了,請吧公主,你肯定不想一個人待在狹窄的電梯中吧。”

“我說過,別叫我公主!”薇絲不爽的說道,但還是從升降梯中走了出來,但她很快捏住了鼻子,不滿的說道:“好臭的味道,這一層的空氣過濾裝置一定已經壞了很久!”

礦井的底層陰暗潮溼,地面佈滿大大小小的水坑,那是滲出的地下水,本來應該第一時間抽走,保持乾爽的環境不僅對礦工的身體有益,也能增加機械的使用壽命,但就目前看來,這一層不僅沒有空氣過濾裝置,連抽水泵也沒有。

“回去後我一定要將這層的領班開除!”薇絲捏着鼻子,甕聲甕氣的說道:“他已經嚴重違反了礦場的安全條例!該死,我的鞋子徹底完了!”

“別擔心你的鞋子了,公主殿下!”英落指着前面說道:“來看看這個,我想我大概找到白牙仇視你們家族的原因了!”

“什麼?”薇絲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過來,順着英落的手指看過去,立刻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甚至連捏着鼻子的手都不自覺的放了下來,完全將令人作嘔的臭味忘到了腦後。

她深藍色的眼睛中充滿了震驚,臉上寫滿了不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這樣?這是不符合規定的,是違反法律的,雪倪家……雪倪家不會……不會……”

呈現在英落三人眼前的,是一羣瘦骨嶙峋的苦工,他們男女都有,穿着破爛不堪的衣服,堪堪遮掩住乾癟骯髒的身體,手銬和腳鐐束縛着他們的四肢,不少人的手腕和腳腕都被磨的鮮血淋漓,甚至潰膿發爛,但他們仍舊揮舞着手中的鎬頭,猶如機械一般敲打着巖壁,剝離出一顆顆美麗的塵晶。

這些人的身體上多少都具備一些動物的特徵,要麼是頭上長有第二對耳朵,要麼就是身後長有尾巴,不知道他們在這裡已經工作了多久,但從那雙麻木的眼睛看來,時間一定不短!

“白牙是拯救弗納人的組織,而雪倪家族卻在奴役弗納人,他們會找你們家的麻煩並不奇怪!”英落問道:“這是你家的礦場,你不知道嗎?”

薇絲呆呆的回答:“我並未成年,還不是公司的核心成員,我也是第一次來到最底層……等、等一下,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爲什麼我家的礦場會用弗納人當做……當做奴隸,這是在觸犯法律!”

薇絲上前幾步,抓住一個弗納人的胳膊,大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在這裡?”

但那個弗納人只是用麻木的眼睛看了薇絲一眼,張嘴發出了幾個無意義的音節。

“該死!”薇絲鬆開了對方,那人就又揮舞起鎬頭,繼續自己的“工作”,薇絲一連詢問了數人,但都是一樣的反應。

“混蛋,這裡的領班呢?立刻出來,給我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薇絲憤怒的大喊,連身體都在顫抖,但始終無人迴應。

咣噹!

薇絲氣的一腳踢翻了裝着塵晶的箱子,美麗的塵晶潑灑到骯髒的裡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弗納人苦工齊齊轉頭過來,沒有抱怨也沒有斥責,只是默不作聲的扶起箱子,將散落的塵晶一一撿回,他們手腕上的傷口滴下血跡,與塵晶混合在一起,被整齊的堆放起來,僅僅是這小小的一箱,就價值數萬鋰恩幣。但看着上面沾染的鮮血,原本美麗的塵晶卻變得無比醜陋,讓薇絲忍不住的想要流淚,她彷彿被抽掉了骨頭魚,一屁股坐在骯髒的地面上,口中喃喃的說道:“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突然四周響起鈴聲,弗納人苦工放下手中的鎬頭,向同一個方向走去,那裡有一個巨大的鐵管從巖壁上伸出,距離地面十幾米高,等人羣聚集的差不多了,鐵管的前端打開,擠出大股漆黑粘稠的膏狀物,劈頭蓋臉的澆了下面的弗納人一身。

這些弗納人苦工對此毫不在意,只是麻木的張着嘴,大口的吞嚥,看來這就是他們的食物。但膏狀物並沒有發放太久,很快就停止了。弗納人苦工似乎習以爲常,又將地上的食物捧起,塞入自己的口中,連泥土也一塊嚥進肚子。

希路達分析了膏狀物攜帶的信息,皺着眉頭說道:“是一些營養膏,可以維持生命的基本需要。但其中含有一種精神藥物,會讓人逐漸喪失思考能力,他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應該就是受到了藥物的影響。”

薇絲急忙問道:“那……只要停止服藥,他們是不是就能恢復正常了?”

希路達看了她一眼,搖頭道:“很遺憾,藥物對他們的大腦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害,就算停止服藥,他們也恢復不了。”

薇絲臉色一暗,突然咬牙說道:“你們是來救他們的吧,我會幫你們支開守衛,至少……至少讓他們可以回到家鄉……”

“然後呢?”英落突然問道:“等着被你們再抓回來一次?真正的問題出在哪裡,你難道不明白嗎?”

薇絲攥緊了拳頭:“我、我會說服父親,說服他停止這種行爲!”

“讓貪婪的資本家放棄低廉的勞動力,這就像讓人類放棄空氣一般,根本不可能實現!”

“我不允許你詆譭我的父親,他……他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不,他就是我想象中的那樣,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他或許是個和藹的父親,優秀的商人,成功的企業家,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人。”英落一揮手,那些弗納人苦力齊刷刷的倒地。

薇絲一驚,瞪大眼睛問道:“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讓他們睡一覺而已。”英落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大概需要十五分鐘左右,你趁這個時間可以好好想一個充分的理由!”

“什麼理由?”

“一個讓我不毀掉雪倪家族的理由!”英落冷冷的說道:“我不喜歡你們的做法,一點都不喜歡!”

可怕的氣勢讓薇絲渾身發抖,但她還是硬撐着沒有後退,用發顫的聲音維護着家族的榮耀:“就憑你們白牙,也想毀掉雪倪家,別做夢了!”

“並不是白牙,而是我!”英落湊到薇絲耳邊說道:“你大可以不信,但我殺過的大人物不少,比你們雪倪家權勢更大的也不在少數,最終我活了下來,而他們早已煙消雲散!仔細思考一下吧,你只有十五分鐘!”說完,英落就向前面走去,留下一頭冷汗的薇絲呆立原地。

希路達走了過來,拍拍薇絲的肩膀,用小宇宙安撫了對方的心靈,語重心長的說道:“她是真的生氣了,並不是在開玩笑!相信我,毀滅雪倪家族對她來講不算什麼難事,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這個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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