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的拐角處,霍靳琛不巧的正好聽到她說的那些話。
他微眯了眯眼睛,腳下的步子一頓。
財大器粗?
韓東本是走在霍靳琛身後,卻見霍靳琛突然停步,他這個助理當然便也停步順着他眼睛看的方向看過去,這就讓他看到了那個木氏集團二小姐木青舒。
韓東暗自驚奇,怎麼又遇到了那個女人。
他可是記得昨夜,他家老闆大半夜用電話將他從被窩裡轟炸起來,然後又讓他打電話將公司幾個部門經理半夜撈到公司去,陪着大老闆加了一夜班的事。
他這個助理現在都糊塗了,昨夜他家大老闆和木二小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才能把他們這些人禍害的這麼悽慘。
霍靳琛兩隻手斜插在西褲的口袋裡,挺拔偉岸的他脣角似無若有地微微輕勾了勾。
似乎對木青舒形容他“財大器粗”這四個字很是滿意。
木青舒說霍靳琛比江慕城好“一百、一千倍”,這話成功的讓江慕城那張溫潤的臉龐佈滿陰霜,男人的自尊讓他現在恨不得直接掐死木青舒。
事實上若不是邊上的許珍芳先動了手又將木青舒狠狠的往地上一推,他可能還真會對她動手。許珍芳目眥被憤怒撐得大大的,她朝摔在地上的木青舒譏諷着,“真是個沒教養的女人。你但凡有白薇一半的好,慕城都會喜歡你的。現在好了,你自己沒本事留住慕城,還怪起慕城和白薇起來了。”
白薇在邊上挺着肚子,還當好心人,不停的上前勸說許珍芳放過木青舒。她越是這麼勸,許珍芳和江慕城就越是覺得白薇善良、溫婉,比木青舒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手術室的燈這時滅了。
手術室大門被人打開,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來,被推倒摔在地上的木青舒眼疾腳快,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推開許珍芳他們,朝那醫生跑去,小臉上寫滿了關心和緊張,“醫生,江奶奶她怎麼了?”
醫生摘下口罩,對她笑了笑,“江老太太昨晚的病情雖然兇險,不過手術很成功。等麻醉後,她會醒來的。”
木青舒聽醫生這麼一說,一顆心不安的心終於敢放回肚子裡了。
拐角處,霍靳琛睨到她嘴邊的笑,他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韓東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的觀察他臉上的表情,見他一張幾近完美的臉龐上神情難辨,他便也不敢再說什麼,兩人去心理科。
如醫生說的那般,江老太太很快的醒了。
木青舒本來就坐在她病牀前,她一清醒,她便知道了。她一雙黑耀石般晶亮的眸子閃爍着滿滿的擔憂和關懷,附在江老太太耳畔邊輕聲的問着,“奶奶,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許珍芳上前,一下子用力的把木青舒推開,她自己笑着對剛剛清醒的江老太太說道,“媽,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木青舒被她擠到邊上去,她剛想再上前,白薇挺着肚子又將她撞開。江慕城一個冷冷的眼刀剜向木青舒,上前扶着白薇走到病牀前,“奶奶,知道你病情惡化,白薇她一大早就趕來醫院守着你了。”
許珍芳爲了讓江老太太喜歡白薇,便也在邊上附和着說道,“是啊,媽,白薇這孩子心實。我擔心她肚子裡的孩子讓她先回去休息,她也不肯,說要守着您醒來。”
這三人圍在江老太太面前,江老太太虛弱的目光透過這三人的間隙,纔看到被他們排擠在外的木青舒。
病房外的陽光照在木青舒的臉上,她的小臉蒼白,身子瘦弱,嘴脣邊似乎因爲沒有及時喝水的緣故,都有了死皮。
再看白薇,她一頭精心養護的波浪卷,臉上還畫着精緻的妝容,紅脣豔豔,一身合體的衣服把她的神采襯托的凹凸有致。
這樣的她,說是一大早就來守着她這個病人了,她是不信的。
“小舒。”江老太太有些艱難的伸出手向木青舒招了招手。
許珍芳三人見她一開口就喊木青舒,這三人心裡皆是不悅。但礙着江老太太,三人不得不給木青舒讓出一條路。
“奶奶,你現在好些了嗎?”木青舒上前,輕握住江老太太的手。
江老太太有些困難的向她擠出了一抹笑容。
許珍芳見江老太太眼裡只有木青舒,她心裡不忿,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媽,你不要再對木青舒這麼好了,你都不知道她在外面做的那些事,簡直把咱們江家還有慕城的臉都給丟盡。”
江老太太是江家的掌舵人。即使她現在生病了,聽許珍芳這麼一說,她雙眼一瞪,還是不怒自威。許珍芳在她駭人的目光下,還是閉了嘴。
江老太太伸出另一隻手,又攥住江慕城的手。她緊緊的握住兩人的手,虛弱的說着,“奶奶現在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你們已經結婚了,快點努力,讓奶奶走前還能抱抱曾孫子。”
江老太太這話一說出來,那就完全是不承認白薇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江家的人了。
“奶奶,白薇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出來了。你一定可以抱到曾孫的。”江慕城說着,沒有被江老太太攥住的那隻手就想去握白薇的手。
江老太太直接甩開江慕城的手,“我已經讓人打電話給你的姑姑了。她過幾天會帶着阿浩回來的。她和阿浩以後會幫你管理公司的事情的。”
讓他的姑姑和阿浩一起幫他管理公司?
老太太這意思難道是想告訴他,他的姑姑和阿浩也是有權力繼承整個江氏集團的。
江慕城已經握住白薇的那隻手忽的又是一鬆,放開了白薇。
“奶奶,你放心。我和小舒一定會盡快的讓你抱到曾孫子的。”江慕城將手搭在木青舒的肩膀上,轉而信誓旦旦的向江老太太保證。
木青舒被他這麼一碰,全身一僵。嘴裡泛起濃濃的苦澀之味。
明明她今天就可以和江慕城離婚的,怎麼又成了這樣。
江老太太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對許珍芳他們說道,“你們都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單獨和小舒說。”
剛做完手術,都沒有什麼精力,這一清醒過來不多休息下,還是要找木青舒說話,許珍芳十分的不滿。
不過長期被江老太太壓制,她也不敢再反駁她的話,便和其他人離開病房。
病房裡江老太太等他們都離開後,才拉着木青舒的手,虛弱的說着,“小舒,慕城不懂事,讓你嫁給她,你真是受苦了。不過奶奶也是真的沒有辦法了,當年江家欠了人一筆人情債。他們肯定要回來報仇的。如果你不在江家了……江家就再也保不住了。”
木青舒不明白老太太這話裡的意思。
她又不會經商,又當不了江慕城的賢內助,怎麼她不在江家了,江家就保不住了?
木青舒想開口向江老太太問清楚,江老太太雙眼的焦距已經不如之前那般集中了。
她又虛弱的喊了一聲,“西恆……”
木青舒更糊塗了,江家的那些親戚們她大概都認識,但她還是第一次聽老太太喊這麼一個陌生的名字。
西恆?
老太太不會是因爲麻藥的關係,意識混亂了,亂喊的吧?
等江老太太服了藥又睡下後,木青舒才匆匆離開病房要去上班。可電梯剛停,電梯門緩緩一打開,就讓她看到了電梯裡的霍靳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