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蘇念有準備，她用力抓住樓梯的扶手，擺脫了黃綺珠，迅速跑向樓下。
“念念，怎麼回事？”
迎面恰好遇到聞聲趕來的夜慕寒。
“媽在那裡！”
蘇念用手指向沿着樓梯追下來的黃綺珠。
夜慕寒攔住了母親，“媽，你這是做什麼？”
黃綺珠瞪着血紅的眼睛指向蘇念，“是她！當年就是她要殺我！”
夜慕寒將蘇念護在身後，“媽，八年前，念念根本不認識您，而且那時她還不到十五歲，她怎麼可能殺你？”
黃綺珠愣了片刻，又用力地搖着頭，“不對，一定是她，那雙手我認得！”
夜慕寒握了一下蘇唸的手，低聲對她說，“你回臥室，這裡有我！”
蘇念明白，夜慕寒這是擔心她被髮病的母親傷到，才讓她走開的。
不過，她走了，黃綺珠不是打夜慕寒吧？
可她轉念一想，再怎麼說，夜慕寒也是她的兒子，她應該不會的。
於是，蘇念慢慢地從夜慕寒的身邊走開，移向臥室的方向。
“別讓她跑了，快抓住她！”黃綺珠大吼着衝向蘇念。
夜慕寒將她抱住，“媽，我帶你回臥室休息！”
黃綺珠雙目直勾勾地盯着蘇念，“幫着殺手，你也不是好人，跟誰學壞的？我今天就好好教訓你！”
緊接着，“啪啪”幾聲脆響，黃綺珠掄起巴掌，用盡全身的力氣抽在了夜慕寒的臉上。
“慕寒！”蘇念轉身跑回來，用力抵住黃綺珠兩隻狂舞的手。
“念念，你離這遠點，小心傷到你！”
夜慕寒一面控制着黃綺珠，一面轉向命令蘇念。
“我不能看着你白白捱打，你嘴角流血了！”
蘇念倔強地咬着脣，用力抵住黃綺珠的手腕，既要保證她的手不落下來，又不能傷着她。
“快去媽的房間，把牀頭的藥取來！”
夜慕寒顧不上脣角的血，但一說話，便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
他沒想到母親發起病來，力氣這麼大。
蘇念試着鬆開手，準備去樓下。
可她一放開，黃綺珠又開始瘋狂地撕打夜慕寒。
蘇念轉身回來，從後面抱住了夜慕寒，黃綺珠巴掌悉數落在了蘇唸的身上。
“念念，你快走！”夜慕寒低吼。
“我不走，她要打的是我，你幫了我才受牽連的！”
蘇唸的雙臂緊緊纏在夜慕寒脖子上，護住他的臉。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我一個人大男人，打幾下沒事！”
夜慕寒掰開蘇唸的手，卻被黃綺珠從空隙中掙脫出來，撲過去扭住了蘇唸的胳膊。
“打死你，我可以報仇了！”
夜慕寒扼住黃綺珠的手腕，“媽，我說什麼您纔會信？念念是我的妻子，她沒有害你，請您放手！”
“當年，就是她，把我害得人不像你，鬼不像鬼，我死都不會放過她的！”
夜慕寒覺得黃綺珠說得太離譜，想直接將她拉開。
蘇念攔住了他，“讓她說，她每次都把我當成要害她的人，或許是有原因的！”
然後，蘇念把臉轉向黃綺珠，“你說我殺了你，那麼時間、地點、起因是什麼，有什麼證據？”
黃綺珠指向蘇念，“當年，在黑暗中將我推下樓的，不就是你嗎？”
此言一出，夜慕寒立即想起了夜景明臨終前的話，莫非真是他做的？
“媽，你記起了當年的事，那時有人推你？”
黃綺珠方纔的瘋狂模樣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雙目中的恐懼。
蘇念感覺到，被黃綺珠扭住的胳膊漸漸鬆開。
就當她要把手臂迴歸身側時，黃綺珠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臉看向夜慕寒。
“我接到電話，說你的父親出了事，正在醫院搶救。一路上，我的心抖得厲害，因爲是五層，不算很高，我認爲從樓梯走上去，應該會快些。
大概是感應燈壞掉了，拐角處很暗，我沿着臺階跌跌撞撞地向上走。
就快要到達五層了，突然，黑暗寂靜中，忽然伸出一隻手，對，就是這樣一隻手，用力推我。
那家醫院的樓梯扶手很矮，材質很滑，我的身體一下失去重心，頓時倒向扶手裡側的空隙。
我記得自己本能地抓住扶手，可後面的那隻手又伸過來，更大力地推我。
那隻手的力氣並不大，但卻執着地想置我於死地，那指甲很長，即使透過衣服，我的後背還是有觸感。
本來已經頭重腳輕，身體難以平衡，再加上當時心裡慌亂，便滑了下去。”
說到這裡，黃綺珠雙手抱頭，兩眼緊閉，顯然這段回憶讓她不堪回首。
“這些年，我的世界一片黑暗，而那隻手，卻始終縈繞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失重後是怎樣墜入地獄的，我已經不記得了，但那絕對是我生命中最悲慘的最可怕的瞬間，我……”
黃綺珠蜷縮在牆角，自言自語，旁若無人。
繼而，她又緩緩地擡起頭來，眼神在夜慕寒和蘇念之間遊移片刻之後，呼地站起身來，兩眼對着蘇念放出仇恨的光。
“出身卑賤的人，永遠站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就像你，永遠配不上我的兒子！”
誰也沒想到，她的話題轉變得這麼快。
“媽，您該休息了！”
夜慕寒扶起黃綺珠，直接往樓下走。
黃綺珠也沒有再鬧，一反常態地保持着平靜的情緒，隨着夜慕寒走下樓梯。
到了樓梯的拐角處，她還伸手摸了一下樓梯的扶手，然後探出頭去，向下看了看，表情難測。
“媽怎麼樣了？”
十幾分鍾後，夜慕寒回到臥室。
“服了藥，已經睡了。”夜慕寒掀開被子，也上了牀。
蘇念把早已準備好的藥箱打開，“來，上點藥！”
夜慕寒擺擺手，“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了吧？”
“不行，嘴角還在流血呢！”蘇念調整了下枕頭的位置，“你躺好，馬上就好！”
取出棉籤，打開碘酒的蓋子，輕輕地點在傷口處。
“痛嗎？”
夜慕寒微微蹙着眉，“還可以。”
蘇念收起藥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一枚堅強的孩子，可以了！”
夜慕寒嘆了口氣，拿起蘇念被黃綺珠扭過的手腕，“沒事吧？”
蘇念搖了搖頭說沒事，“你認爲，媽說的話，會不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