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麗湖酒店對面的另一家酒店裡,年輕男子立在窗前打電話。
通話時間不短,他把所有細節都做了說明才收線,卻發現對面那個窗口裡的人,已經離開了他的視線。
男子撥了一個電話,得知房間裡的女孩子已經出門,向來溫和的眉宇間也擰成了一個結。
他立即來到麗湖酒店前臺,詢問了一些細節中,又到保衛處調取了監控錄像,查到一輛出租車的車牌號。
從司機那裡打聽到,他要找的人,去了雪山。
因爲調查耽擱了一些時間,男子從酒店出發時,已是傍晚。
男子到達雪山腳下時,景區已經到了只出不進的時間。
“時間太晚了,就算是進了景區,你也沒有時間遊玩,明天再來吧!”景區的管理員對男子說道。
“麻煩通融一下,我進景區不是爲了遊玩,我女朋友在裡面,現在還沒出來,而且她的身體情況不太好,我擔心她出事,您放心,找到她之後,我立即出門!”
“哦,是這樣。”管理員有些擔憂的說,“用不用高音喇叭播一下尋人啓事?”
男子擺手,“暫時不需要,如果我找不到人,再聯繫景區幫忙!”
管理員收了男子手裡的票,“好,你快去快回吧!”
男子進了景區,逆着人/..流,沿着山路大步向前。
一邊走,一邊向四處張望着,但視線範圍之內,始終不見那個小小的身影。
天色漸漸暗下來,溫度也逐漸降低。
但男子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冷,一路狂奔,額角掛滿了汗,遲遲找不到人,讓他心急如焚。
在麗湖酒店的監控中,他看到夜紫依穿着粉紅色的外套,上了出租車。
於是,他每見到一個從山上下來的遊客,就上前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一個穿粉紅色外套的年輕女孩子。
遊客們不斷的搖頭,表示沒有注意到。
終於,有一對中年夫婦說,在雪山的半山腰處,見過他要找的人。
“她往哪個方向走了?”男子急切的問道。
中年女士說,“當時我見她衣服單薄,提醒她山上會更冷,上面沒有羽絨服是不行的,她當時只是客氣的道了謝,仍然往山頂的方向走去。”
男子又問,“當時大約是幾點?”
中年男士看了看錶,“距離現在大概有一個多小時了。”
中年女士又補充道,“對了,那姑娘沒戴手套,懷裡還抱着一個長長的紙筒,裡面大概放的是字畫,手快凍僵了。”
“謝謝你們!”男子更加着急,加快了上山的速度。
天越來越黑,風越來越大。
山頂的雪,被風吹了下來,瀰漫着遊客上山的路。
來到半山腰處,男子擡頭望向面前的雪山,滿眼是飛揚的雪花,耳邊是呼嘯的山風,哪裡有她的影子?
或許,她去了山頂。
這個時間又下了雪,山頂的溫度大概有零下三十幾度,她沒有戴手套,只穿了件薄外套,可怎麼受得了?
必須儘快找到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男子冒着風雪,奔向山頂。
腳下的坡度很陡,路面很滑。
這樣的路,一個女孩子,上得去嗎?
男子又開始猶豫,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忽然看到不遠處矗立着一棵雪松,旁邊是百米冰廊。
這才意識到,他已經來到雪山上一處著名的景點。
咦?這裡的雪好像被人動過。
男子忽然發現,雪松樹下,有一堆新雪,不像是風的傑作。
仔細一看,雪地上橫七豎八的擺放着一些幹松枝,一看就是有人故意集中在這裡的,至於要做什麼,他不得而知。
難道是她?男子心裡一動,四下看去。
除了風雪在肆虐,根本沒有什麼人。
男子焦急而茫然,就在他準備離開,目光收回時,發現冰廊的兩道欄杆交匯處,有一隻淡紫色的旅遊鞋。
他連忙走過去,將鞋拾起來,是她,這是她的鞋!
可她人呢?
男子焦急地四望,冰廊的兩側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他的心忽然一緊,不敢再往下想。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順着此處的冰廊滑下,而冰廊的盡頭,等待他的不知道會是什麼。
男子拿着那隻旅遊鞋,沿着冰廊下行。
百米冰廊的表面,覆蓋着一層新雪,又硬又滑,表面的冰層經過風的煅築,形成一道道鋒利的冰刀,但凡一個地方碰到皮肉,都會被劃破,難以想象人在上面被動滑落時,會遭遇到什麼。
一陣狂風襲來,掀起漫天飛雪。
男子雙手用力地抓住冰廊一側的欄杆,風過了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冰廊的盡頭。
腳下全是雪,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他的心在不斷的下沉,這裡也沒有,她還能去哪?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如此的恐懼。
身側的那萬丈深淵,他更是一眼都不敢去看,不是因爲恐高,而是他根本接受不了那樣的結果。
他俯下身來,用手挖開腳下的積雪,明明知道希望渺茫,但仍然不想放棄。
只要一絲一毫的可能性,他也要試試。
忽然,手指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他用力將雪挖開,雪地裡出現了一個畫筒。
他迅速將畫筒打開,光線雖然不是很清晰,但他一眼就認出那幅畫。
“紫依,你在哪?紫依,你回答我!”
男子像瘋了一樣,俯身繼續挖開積雪。
終於,一件粉紅色的衣袖從雪裡露出。
夜紫依從冰廊滾下,因爲懷裡抱着畫筒,話筒又太長,受了兩側欄杆的阻礙,減緩了她下滑的速度。
在到了冰廊盡頭後,狂風迅速將刮來的積雪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雪山,堵住了她繼續下滑的路線。
但經過了百米冰廊的滑行夜紫依被撞的頭暈目眩,冰刀又把衣服劃破,身體痛得幾乎動不了,根本沒有力氣再爬起來,很快被後來的積雪又迅速掩埋住身體。
“好冷!”她雙手緊緊抱着那張畫,想像着白羽就在她面前,四肢很快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