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火雨,遍地熔岩,和煉獄般蒸騰的熱霧中,魔獸軍團立時間遭到了重創,肌膚筋肉寸寸碎裂,潔白的骨骼瞬間被摧枯拉朽,消失得毫無行跡。整個魔獸軍團來的快,去的也快,剛剛還千軍奔騰,威風不可一世,下一秒鐘,卻已經完全化爲烏有。
凌陽火神下凡一樣,睥睨着被岩漿充斥的大地,在一片火雨中緩緩降落到地面上,雙足深深沒進流動岩漿裡的同時,眼前的幻象立刻崩碎殆盡,眼前依舊是骯髒的一條小巷,寒風吹動了紙屑和塑料袋,貼着雪地滾動間,困獸頹然坐倒在地,大口地喘息,望向凌陽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懼之色。
凌陽剛剛其實並沒有異化成“火焰神”的形態,而是同樣催動了“幻魔者”的能力,在困獸製造出的幻境裡,疊加出一個異能空間,在精神意識的領域裡,形成了純精神力支撐下的虛無異化。
破碎掉困獸的異能攻擊後,凌陽似乎一直站在原地,從未出手一樣,似笑非笑地望着頹敗的困獸,淡淡道:“如果你剛剛發動異能攻擊的時候,沒有故意爲我留下一絲生的空隙,恐怕你這會兒已經變成了一縷飛灰,你信是不信?”
困獸大口喘着粗氣,苦笑道:“信,怎麼不信。果然是華國上邦來的俊秀人物,畢竟不同於朝之鮮語彈丸之地,養育出來的高手,令老夫感到萬分佩服。老夫看走了眼,還以爲你只是一隻猛犬,沒想到卻是一隻狗熊,哈哈哈哈,真是好笑……”
困獸哈哈大笑,口中卻已經咳出血來:“老伕力盡不敵,敗在你小子手裡,卻也不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點骨氣,老夫還是有的!”
凌陽蹲下身子,從口袋裡掏出一方手帕,遞到困獸面前。手帕上面還帶着淡淡的香氣,顯然是楚婉儀平時用來擦汗的那塊,不知什麼時候落到了凌陽手裡。
困獸毫不客氣地接過手帕,擦拭着嘴角的血痕,只聽得凌陽說道:“你剛剛製造出來的幻象裡,那些魔獸對我只有殺氣,卻沒有殺意。想必是你不知道我同樣身爲異能者,又憐惜我身手不錯,今後道路長遠,這纔有意放水。我很承你的情,老傢伙,我謝謝你!”
凌陽乾脆盤腿坐在地上,隨手撿拾起斷掉的半根柺杖,塞進困獸手裡:“既然你一開始就沒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又不是一個不懂得感恩的人,爲什麼不能放你一碼呢?”
困獸沒想到凌陽如此豪俠仗義,臉上露出讚許的神色,像老友般拍了拍凌陽的肩膀:“好小子,不僅身手高絕,難得的是這一副胸襟氣度,將來定然會前途無量。可惜老夫年紀太大,怕是等不到看你君臨天下的那一天嘍!”
凌陽扶起困獸,慢慢走進了獵蜥的屋子裡,在桌下拎出兩瓶燒酒,用指甲彈飛蓋子,大喇喇遞給困獸一瓶:“不打不相識,我看你老頭子也是個妙人,來,我敬你!”
凌陽本來酒量淺薄,不過自從和羅圖老炮等人混在一起後,酒量日益見長,而且漸漸愛上了杯中之物。這會兒揚起脖子,對着瓶口灌進去小半瓶燒酒,喉結上下蠕動間,竟然已經把弱點毫髮畢現地展露在困獸眼前,沒有一點防備。
困獸嚴重的讚賞之色愈濃,突然哈哈一笑,也仰起脖子,喝掉了大半瓶燒酒,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頓,喊了一聲痛快。
凌陽把一塑料袋豬頭肉倒進盤子裡,一直手托住盤底,手掌已經變成了燒紅的烙鐵,把盤子裡的豬頭肉燒烤得滋滋冒油,這才放在了困獸身前,笑道:“您老人家忙累了一個早上,跟晚輩狠狠幹了一架,相比體力流失得不輕,吃點肉補補,也是晚輩的一番心意。”
困獸訝然道:“你剛剛露的這一手,分明是火焰神的架勢,可是剛纔打鬥的時候……”
凌陽眨眨眼睛,大有深意道:“剛纔動手的時候,前輩雖然只是展現出幻魔者的手段能力,不過異能之術並不精純,異化後對於魔獸的掌控之力,隱隱也透露出一絲驅使者的氣息。這樣對於個人來說無比隱秘的事情,想必不用晚輩點得太透,咱們爺倆只要心有慼慼,不久足夠了嗎?”
困獸越來越感覺到凌陽的神秘莫測。
一般情況下,就算是兩個身負截然不同能力的異性異能者結合,誕下的孩子,能夠同時擁有雙重異能的機率,也幾乎爲零。身負雙重以上能力的異能者,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一旦出現,恐怕會在異能江湖上掀起一陣軒然大波,不少背景強橫的異能組織,定會千方百計地將這類異能者捉住,當成小白鼠一樣,扔進實驗室裡晝夜研究,生不如死。
所以困獸一旦相繼覺醒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異能之力,父母立刻叮囑困獸,要把其中一種能力終生隱瞞起來,萬不可有絲毫泄露。這也是困獸如此能耐,卻始終不肯踏足國外,一直隱匿在小小的南朝,勉強混口飯吃的原因所在。
凌陽剛剛在困獸創造的幻象中,同樣展露出“幻魔者”的能力。卻能夠在勝利之後,輕易看出困獸同時身具兩股異能的事實,而且自身又輕描淡寫地表現出火焰神異化後的能力,先不說凌陽天賦異稟,單是這份眼力,在凌陽同樣的年紀的江湖人物裡,滿世界也翻找不出來三個兩個。
凌陽說透了困獸一直死死隱瞞的秘辛,又半含半露地展現出剛剛的一手,將困獸搞得驚疑不定,完全摸不清凌陽的底細和來路,又心知被凌陽這樣可怕的人物抓住了把柄,凌陽終於才達到了目的。
“既然咱們爺們兒不打不相識,而且彼此惺惺相惜,我也就不和您見外了!”凌陽兜了一個大圈子,終於把話題拉回了正軌:“剛纔在外面放哨的那些兄弟,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還請前輩您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