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思緒,在自己的青蔥年代飛馳。有苦有辣,有酸有甜,混雜在一起,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目光望向車窗外的遙遠處,一時沉默不語。
曹八修煉得成了精的老狐狸,見凌陽偌然慨嘆的模樣,雖然不知道凌陽在憂思些什麼,卻也知道和想念故鄉的人和事脫離不了關係。於是委婉解勸了幾句大丈夫志在四海,天下爲家,建功立業後衣錦還鄉的話,開始旁敲側擊起凌陽的身世來。
凌陽心知曹八這種身家雄厚的大生意人,招攬的手下和護衛,必須家世清白,人品端正,否則引狼入室便得不償失。好在凌陽瞪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是與生俱來的天份,後天又不斷錘鍊,緩緩講述出一通悽苦的身世,半真半假,曹八也沒有聽出什麼破綻。
“我的故鄉,是華國東北黑省的一個小山村,家族男丁稀薄,始終在深山裡狩獵爲生……家族的狩獵技能和拳腳刀槍本事,傳到我的身上。因爲不堪寂寞,在江湖上混了幾年,卻並不如意,樹下了數不清的仇家……最後只能帶着家人,和幫會裡所剩不多的幾名兄弟,偷渡來南朝,想要投靠我在平壤一個開飯店的親戚。”
凌陽雙手一攤:“後來的事,您都知道了。”
曹八知道這些江湖人士,一旦踏入江湖,便會養成一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狂暴脾性,走到哪裡都惹是生非,仗着武技在身,四處攪風攪雨。
曹八把凌陽講述的過往,前後仔細梳理了一遍,突然狐疑道:“我剛纔見識了你的身手,可以說你的這一身能耐,在南朝的地界上,幾乎可以縱橫一方,難遇敵手,怎麼會被一羣小毛賊追得落荒而逃?”
凌陽暗罵了一聲老狐狸,不敢漫無邊際的憑空捏造,露出一副不解而後怕的神情:“我和八哥初次見面,剛纔說被匪徒打劫,只不過是言不由衷而已。實際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和兄弟們身上沒有盤纏,坐不起車,徒步經過一條湖底隧道的時候,遇到了一羣奇怪的打劫者。”
“哦?怎麼個奇怪法?”曹八追根究底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把兄弟你嚇成這樣?”
凌陽故作羞赧:“我也看不出那羣人的來頭,而且他們似乎不是衝着我來的,好像是在隧道附近設下埋伏,不知道要伏擊什麼樣的目標人物。我和家人兄弟湊巧從那裡經過,打亂了他們的計劃,那些人才悍然動手,想要把我們的性命留下。”
凌陽壓低了聲音,往曹八身邊湊了湊,神秘兮兮道:“我聽那些人不小心露出的話,好像說什麼樸家李家的,我也沒聽的分明。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些伏擊者裡,有四五名達士存在,否則也不可能一個照面,就把我打得落荒而逃。”
“什麼,你無意中撞破了這樣大的一件事?”曹八大驚:“他們口中說的,是不是江界市的樸家,和平壤李家?”
凌陽道:“我一路從江界市而來,確實聽說過江界樸家這個龐然大物,不過平壤李家又是個什麼玩意兒?比樸家還要厲害嗎?”
“別亂說!小心禍從口出!”曹八嚴厲的指責了凌陽一頓:“你初來南朝之地,不知道那些龐大家族的恩怨情仇,千萬不要口不擇言,小心帶累了我。”
曹八既然已經將凌陽收爲護衛,說話語氣不再像剛開始一樣客氣:“好了,既然你已經入我麾下,我也不會委屈了你的一身能耐。就跟在我身邊做個護衛隊長,手下管着幾十號人,負責保護我的安全,錢自然少不了你的。”
曹八的語氣轉爲嚴厲:“除了你分內的職責,其餘的事情,一律不準多嘴多舌!就算看到了什麼,也要裝成瞎子;不小心聽到了什麼,就得裝成聾子。幹這一行的,嘴嚴耳背,才能活得長久,你明白了沒有?”
凌陽誠惶誠恐,點頭哈腰道:“我明白了,謹遵八哥教誨。”
曹八滿意的點點頭:“車廂後面有空閒的牀鋪,安排你的媳婦女兒先休息一下,等會兒到了夷洲,咱們還要轉乘下一趟火車,直接去平壤東站。你養足精神,到了平壤以後,還要跟着我去談一筆大生意。”
凌陽鞠躬應諾,把凌楚和甜寶安置在空餘的一個單間裡。
凌陽見甜寶手裡攥着一塊巧克力,口袋裡裝滿了花花綠綠的糖果,一股腦搜了出來:“少吃點甜食,對牙齒不好。”
甜寶扣了扣一口細密整齊的小白牙:“你聽,我的牙齒很堅固的,快點把糖還給我。”
凌陽把糖果揣進自己的口袋裡,把甜寶按在牀上,蓋上被子:“每天不許吃超過三顆糖,你今天已經吃了一個月的量,剩下的糖果,下個月月初再發給你。”
“還有你。”凌陽瞪了凌楚一眼:“你這麼大個人,不知道看着甜寶,也跟着狂吃零食,等你發胖成豬頭的時候,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我胖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擋你家WIFI信號了?扯你家布料做花褲叉子了?”凌楚說完,看着甜寶道:“我說錯了沒有?”
甜寶眉開眼笑:“對,一個字都沒錯,你記性真好!”
凌陽無語:“寶兒你能不能教她點兒好的?貧嘴賤舌的多討人嫌哪!”
說完這句話,凌陽覺得老臉有些發燒,因爲自己的嘴巴最是毒辣,不損人不說話,的確沒有教育別人的資格。
因爲凌陽好凌楚扮成夫婦,如果出去別的格子間裡睡的話,一定會被猴精的曹八看出紕漏,只好在這個格子間裡對付睡下。
凌陽爬到上鋪,閉起眼睛和甜寶聊了一會兒,兩個人說的每一句話,凌楚都會大感興趣的小聲重複上一遍,努力學習凌陽和甜寶說話的用詞和語氣,體會着言語間的意義和規則。
聊了一會,凌陽抵不住疲憊,恍惚間睡了一覺。睡得正香甜,卻被下鋪的凌楚搖晃醒來:“別睡了,那些人說到站了,催我們下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