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齊齊望去,一青衣男子負手慢慢向着赫連敏鄂走來,淡漠的眼眸緊緊盯着赫連敏鄂,赫連敏鄂瞳孔驟然一縮,垂下頭不再去看青衣男子慕容軒。
對於慕容軒的出現,女子內心有死死愉悅,因爲慕容軒居然找到了自己,可是下一刻也悲哀着,因爲男子前不久還想殺了她。
慕容軒推開門,看見女子的那一刻,內心無比複雜,聽說她失蹤遇刺,她手下的丫頭居然第一個找的卻是慕容睿而不是自己,心裡就恨不得殺了她。可是一想到之前對她起了殺心,纔會讓她手下的人覺得只能找慕容睿幫忙。而自己昨夜讓人暗暗在皇城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早上接到墨非的來信,才知道女子在這裡,自己就馬不停蹄地趕來。只是覺得畢竟是跟了自己十年的丫頭,曾經那麼維護自己,但是心裡還是心存芥蒂,對她和慕容睿甚是懷疑。
看着女子低下頭不再看自己,側眸看向墨非公子,冷冷地說道:
“怎麼樣?”
看着兩人的表情,墨非公子挑了挑眉,
“本公子已經把過脈了,她……”
“我很好,墨非公子只是說我感染風寒而已,身子從小就不好,這你知道的。”
赫連敏鄂聽到兩人的語氣好似認識,再聽到墨非公子說自己的脈象,心提到嗓子眼,立馬打斷墨非公子接下來的話,搶先說道,只是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不擅長撒謊的赫連敏鄂,內心有點忐忑,地瞄了眼慕容軒,又看向墨非公子。
慕容軒睨了榻上女子,挑眉看向墨非公子,
墨非公子看了眼赫連敏鄂,女子的眼神帶着祈求,墨非心中無奈,對着慕容軒點點頭。
慕容軒看了看赫連敏鄂,終是擡步走向牀榻,俯身準備將赫連敏鄂連人帶被一起抱起。
赫連敏鄂卻是擋住慕容軒的手,垂着眼眸,低低說道:
“敏鄂自己還能走,不勞煩王爺了。”
“隨你。”慕容軒被赫連敏鄂突來的動作手一頓,隨即收起手,起身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着女子,冷冷地拋下兩字,擡步向外走去。
赫連敏鄂起身下榻,欲追上慕容軒,在經過墨非公子身邊時停下,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低說道:
“求墨非公子不要將我的身子狀況告知軒王,赫連敏鄂感激不盡。”說完提着裙襬跑着去追慕容軒。
墨非公子轉身,看着女子漸漸消失的身影,略有所思……
赫連敏鄂自從回到軒王府後,日子過得算是平淡,偶爾慕容軒會來敏軒閣,淡漠的眸子只看一眼赫連敏鄂,轉身就走了,赫連敏鄂總是對着那個離去的身影,發怔,那個身影走的那麼決絕。
今日慕容軒臨走時只說了句,晚上一起出去賞燈,人就走了。
“小姐,今天是元宵節,有燈會,我們晚上可以出去玩玩了。”
若嫺剛剛進來就興奮地說道,若靜則是一直在赫連敏鄂身邊,自然知道慕容軒要赫連敏鄂晚上一同去看燈會。
赫連敏鄂看着若嫺,淺淺一笑,
“前些日子一直在榻上,讓你倆也沒好好過個年,今晚的燈會,你倆一起出去玩玩吧,不必理會我,剛剛王爺來說要我晚上陪同他和上官妍兒一起去賞燈會,就不必管我了。最好希望你倆能找到如意郎君,好讓小姐我早日把你們丟出府去。”
若嫺嘟着嘴,撒嬌式地對赫連敏鄂說道:
“小姐,你怎麼捨得把人家丟出去嘛,丟若靜一個吧,把那個成天冷冰冰的面癱丟出去最好了,小姐,你看她整體就那副臉,受不了。”
赫連敏鄂掩脣而笑,若靜則是無語地頭撇向一邊,翻了個白眼,不再看若嫺。
“小姐我,說的可是真的,你們也出去玩玩吧。”
“小姐,可是你的身子我不放心,讓若嫺去吧,我陪你。”
“若靜你什麼意思嘛,就你知道陪小姐,難道我不願意嗎?”赫連敏鄂輕輕打斷若嫺的話,說道:
“不了,就這樣吧,王爺剛剛也說了只帶我,並未提你們。”
臨近傍晚慕容軒帶着上官妍兒和赫連敏鄂一同去賞燈會。上官妍兒看着慕容軒和赫連敏鄂兩人都不說話,兩人看着怎麼都 怪異,上官妍兒一手挽住慕容軒的胳膊,一手則攙着赫連敏鄂的。
一路上上官妍兒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擺弄擺弄那個,剛開始還一起拉着兩人,後來由於赫連敏鄂身子虛弱,實在跟不上腳步,便成了上官妍兒拉着慕容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發現赫連敏鄂在後面,擔憂的想原路返回時,被慕容軒長臂一勾,攬住其纖細的腰身,在耳邊說道:“我們繼續看,走慢點就是。”
上官妍兒看向男子,“這不好吧?那你可要看好敏鄂姐姐。”男子微微頷首。男子眼眸中一片眷眷情深,自從上次酒後把上官妍兒當成赫連敏鄂,慕容軒就內疚不已,對其就十分寵溺,再加上自己和上官妍兒一起,感覺從來未有過的輕鬆自在,和上官妍兒一起,沒有思想負擔,能敞開心懷地區接納她,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很想將這種感覺一直延續下去,乃至一輩子。
上官妍兒伸手握住慕容軒的手,反被慕容握住,然後兩人十指緊緊相扣。上官妍兒雖然上次對慕容軒的所作所爲憤恨不已,但是不可不說的是,自己對慕容軒確實已經到了深入骨髓的愛戀了。
赫連敏鄂立在後方,看着兩人十指緊扣,相依相伴,相視一笑,而慕容軒此刻臉上的淺笑卻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廣袖下的手緊緊握住,內心壓抑住自己這十年對那個男子的愛意和此刻的委屈。突然發現一直都是自己小心翼翼地呵護這這份青梅竹馬的戀情,而慕容軒對自己雖然寵溺,可是卻是一種不同於戀人的寵愛。
天空上突然綻放出一朵朵絢麗多彩的煙花,隨即又消失不見。而自己這十年的青梅竹馬般的愛戀,似乎也像這煙花一樣開出燦爛的花朵後,就消失不見。
視線回到前面那雙俊男美女身上,兩人如此般配,以前一直以爲自己是最和慕容軒般配的,此刻看來,不盡然是,那個靈動活潑的女子纔是,是了,上次不是都知道,那個女子會是他最好的歸宿嗎。
今夜,慕容逸也帶着上官可兒出來賞燈會,漫無目的的看着,驀然眼眸一縮,一個熟悉的女子身影出現在自己視線裡,而女子卻是愣愣地看着前方,順着女子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對璧人,男的俊俏冷漠,女的美麗靈動,慕容逸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於冷諷。
視線再次定格在赫連敏鄂身上,慕容逸手雙手拳頭緊緊握住,心下做出了一個決定。
幾步上前,將站在原地發愣的女子緊緊擁入懷中,低頭看向女子,女子的眼眸上一層薄薄水霧。赫連敏鄂反應過來時,發現是太子慕容逸,便使出全身力氣,將慕容逸狠狠推開,隨即朝着人羣中跑去。
赫連敏鄂眼淚止不住地流落,怕被人發現自己內心的脆弱,於是當即推開太子慕容逸,拼命的跑,內心一個聲音告訴自己:
跑,快跑,離的越遠,你就不會想那麼多,也不會傷心。你一定可以的,不是決定了嗎,那麼就走的決絕些。
慕容逸幾步上前,追上女子,拉住女子的皓腕,一個用力拉進自己懷中,飛身帶着女子來到街口一個空曠的角落。
赫連敏鄂用力推開慕容逸,卻是被慕容逸緊緊環住,
“你這麼傷心作甚,他不珍惜你,卻是有人想珍惜你。給本宮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嗯?”
赫連敏鄂錯愕的微微張開嘴巴,擡頭看向太子慕容逸,
“你可以不信,但是時間會讓你明白,慕容軒能做的,本宮也能做到,甚至比他對你好。”
“太子殿下,你莫要說笑了,敏鄂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都是軒王,就算現在軒王不愛敏鄂了,或者有一天離敏鄂而去了,敏鄂都不會怪他,亦心裡依然愛的是軒王。”
慕容逸聽着女子的話,臉色微白,握住女子的手,慢慢鬆開……
赫連敏鄂得到自由,後退兩步對着慕容逸微微行禮道:
“敏鄂先行告退。”就在女子欲要轉身之際,慕容逸突然開口道:
“陪本宮去逛逛燈會吧,反正都出來了,待會本宮送你回去,剛剛本宮說的話就當未曾說過,你把它忘記了吧。”
赫連敏鄂一怔,看向慕容逸,見慕容逸眼眸中帶着真誠與期盼,終是微微點頭,
“殿下請。”
“現在外面,你我不必那麼多禮,走吧。”
慕容逸陪着赫連敏鄂逛花燈,猜謎燈,看煙花……
慕容逸至始至終未曾再對赫連敏鄂做出任何輕浮的動作與話語來。
赫連敏鄂側眸看了看,身旁的紅衣男子慕容逸,突然覺得,慕容逸也不是那麼的殘忍不通情理。
雖然小時候吧,有次被他整的挺慘,那個時候,他見着自己都是看着自己笑,臉上的笑意的卻不達眼底。
他慕容逸,別看他總是對任何人笑,但他笑容的下面是何其的殘忍 ,很多人都在他的手筆下不是死的死就是苟延殘喘的活着。
小時候就爲了慕容軒,那一次才被他惡狠狠的整慘了,要不是當時有太后,估計連小命都不保。
其實赫連敏鄂不知道的是,慕容逸從未對任何人妥協過,只是在福臨寺見到她的那一刻,內心慢慢地激起絲絲漣漪,乃至到了今日被赫連敏鄂拒絕,還能待女子溫和,已經算是破天荒了,這也是慕容逸第一次和最後一次對一個人能如此相待了 。
其實慕容逸此番行爲算得上是自己救贖,日後命懸一線時,女子念着他曾經的這份特殊對待,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慕容逸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麼渴望地想對一個人這麼好,對於女子的拒絕,心裡無比難受,可是爲了不讓女子疏離自己,只能以朋友的立場站在她身邊,許是她應該不會拒絕了吧。而那個辜負了她的男子,他定不會讓他好過,可是……可是,如果有一天縱是那男子傷害了她,她還是不願意傷害他,到那時,又可如何是好。
喜歡一個人是自私的,可是看着她萬分痛苦的時候,心裡又如何能過的去,還不是照單妥協。
慕容逸定定地看着赫連敏鄂的側影,心下決定,不論將來如何,只要她開心就好,那麼自己就站在她身後就好。等自己強大的那天,再給自己機會,因爲那時纔能有護她一世安寧的能力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