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無謂心頭的怒火衝上了腦門,他強忍着一拳打在對面這張漂亮臉上的衝動,接着問:“你跟小蠻說,想起來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是什麼意思?”
盧靈楓徹底放棄地靠在了椅子背上:“警官,這也叫問題嗎?誰的童年不是血淚和流啊?想起來幹嘛?”
“血淚和流?”
“是啊,爸爸打媽媽罵,爸爸媽媽男女混和雙打,只用手的叫素打,加棍棒器械的叫葷打……”
鄭無謂打斷了他的話:“這是你吧,小蠻是個女孩子,父母不會這樣打她的。她經歷過什麼跟你不一樣的事嗎?”
盧靈楓推開椅子騰地站了起來:“你老人家別問了,我不想說!我告訴你吧,我就是知道,也不想說!”
他斜着眼睛擰着脖子,一副“你來打我呀”的挑釁表情,真是其賤無比。
他踢開椅子,轉身走向門口。門口,祝建華詢問地看着鄭無謂,鄭無謂輕輕地搖了搖頭。
祝建華閃開身子,盧靈楓緊緊了皮夾克,吹了一聲口哨,滿不在乎地走了出去。
祝建華、左小叨走進來,同情地看着鄭無謂。左小叨道:“頭兒,這也太氣人了,這小子是啥來路,這麼猖狂。”
祝建華拿出一個文件夾:“這是盧靈楓的背景調查資料。我給你們讀一讀啊。盧靈楓,27歲,葛南縣葛樹鄉南望村人。
文化程度,小學。父母盧顯才,母親王湘梅。盧顯才和王湘梅一直在外打工,盧靈楓跟隨祖父生活。
10歲那年,盧顯才和王湘梅在回鄉的路上遭遇車禍,雙雙身亡。成爲孤兒的盧靈楓跟祖父生活了一年後,祖父去世。
他被堂叔盧顯運收養。小學畢業後就沒有再讀書,幫堂叔幹些雜活。
15歲時,他離開南望村,不知去向。他堂叔也沒有找他。現在他是天瑞貿易公司的員工,負責一個項目部。
其實就是討債公司,他的頭兒是程大發,漢東市的黑社會頭兒。現在也洗白了,是天瑞公司的法人代表。”
鄭無謂沉思着:“這樣看來,盧靈楓在15歲以前都在葛南縣,這跟丁小蠻的身世相吻合。
小蠻13歲隨丁向倫到漢東,在此之前,她應該也是生活在葛南縣的。
但據小蠻說,她跟盧靈楓回南望村時,見到了一個大爺,這個大爺認識盧靈楓,但並不認識她。
這樣說來的話,小蠻應該是更早就離開了南望村,所以村裡人對她沒什麼印象了。”
左小叨道:“小蠻在13歲以前的生活經歷,很可能就是丁醫生遇害的原因。”
祝建華道:“丁醫生死了,他夫人早就去世了,小蠻失憶,這個原因很難查了呀。”
鄭無謂用拳頭輕捶着桌子:“那也得查,我再去一趟葛南縣醫院吧。”
他對左小叨說:“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去時那個周士奇醫生吧,我們再會會他。”
葛南縣醫院,鄭無謂和左小叨順利見到了周士奇醫生。瘦小精幹的周醫生還記得他們倆,連聲問好。
鄭無謂開門見山地問:“我們還是爲丁醫生來的,關於丁醫生,您還記得些什麼呢?”
周士奇爲難撓頭:“這個,還真是沒……”
鄭無謂把手機遞給他,手機上是丁小蠻抿嘴微笑的照片,嘴角的笑渦清甜可愛:“這個女孩您認識嗎?”
周士奇認真地端詳着:“這個女孩啊,不認識,沒見過。”
左小叨不抱希望地道:“這個女孩小一點的時候呢?你就想象一下她13、4歲左右的樣子,這樣的女孩你認識嗎?”
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周士奇奇怪地問:“那你們爲什麼不給我看她13、4歲時的照片呢?”
左小叨煩道:“有還說啥呢?”
周士奇客氣道:“幫不上你們,很抱歉。”
鄭無謂和左小叨告辭,兩人剛走出幾步,身後傳來周士奇的聲音:“有個事……”
兩人趕緊轉身回去。周士奇摳着耳朵後面,遲疑着說:“其實丁向倫醫生,在我們醫院有個最好的朋友,她對丁醫生的事肯定很清楚。你們剛纔給我看的這個女孩,那個酒窩有點像一個人。”
“誰?”
“醫院的一個病人。這也過去十來年了,我真不能確定是不是她。”
“她是爲什麼來醫院的呢?”
“好像是不小心從懸崖上掉下去,摔傷了,被送來急救的。那天晚上狂風暴雨的,不小心掉下懸崖很正常啊。
她送到醫院來時,我也只是看了一眼,後來就沒再見過她的,當時覺得這孩子挺可惜的,有這麼漂亮的酒窩,但我真不確定現在這個女孩是不是當年的那一個。”
“當時是丁醫生給她看的病?”
“不是,就是我剛纔說的那個醫生。她姓馬,當時是急救科主任。”
“哦,那這個馬主任呢,我們想見見她。”
“那不太好找了呢。馬醫生前幾年跟她丈夫一起,移民到美國去了。”
“馬醫生是個女的?”
“對,女醫生,名叫馬思雲。”
“怎麼才能找到她呢?”
“聽說她在美國的加州定居,但我們醫院好像沒誰跟她有聯繫。你們可以去問問醫院人事處,看她走的時候有沒有留下聯繫方式。”
鄭無謂和左小叨在醫院人事處詢問的結果是,馬思雲醫生與丈夫一起移民美國時,並未留下聯繫方式。她在醫院辦理的是辭職手續,跟醫院也不再有任何關係。
從葛南縣回來,鄭無謂和左小叨又去了漢東市立醫院,找了幾個跟丁醫生生前關係相對密切的醫生和員工瞭解情況,但收穫甚微。
劉保坤把鄭無謂叫到自己的辦公室,扯了些閒話後突然問:“丁醫生的案子進展怎麼樣了?”
鄭無謂把在葛南縣醫院和漢東市市立醫院調查的情況說了一下。劉保坤託着下巴道:“協查通報發了吧?”
鄭無謂道:“早發了,沒有流竄作案的慣犯的動態。而且丁醫生這起案子,作案手法殘忍,也很專業,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我判斷不是流竄作案,更像是職業殺手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