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服務員的聲音越來越小：“老大，歡姐跟陳龍的老婆保證，說以後再不來往了。真的，我聽見的。歡姐說那天陳龍喝多了，兩個人又有舊情，所以才……老大，您別生氣啊，我覺得歡姐……”
男服務員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是對方掛斷了電話。他輕聲地咒罵了一句，推開隔間的門出去了。
左小叨在隔間裡又耽擱了一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出去。
鄭無謂和祝建華聽着左小叨的講述，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有點沮喪。鄭無謂道：“這樣說來，陳龍是真的有不在正場證據了。”
祝建華也煩躁道：“是啊，沒有證據的話，我們再怎麼懷疑，也不能動他啊。”
鄭無謂道：“那個男服務員是怎麼回事？”
左小叨道：“據我觀察，他應該是程大發放在田歡身邊的人。看起來，這個程大發對田歡一直不放心啊！”
祝建華警覺道：“那我們還是要多加小心，程大發對背叛他的人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鄭無謂道：“加強對田歡的監視性保護，人手不夠的話，問局裡要支掛援吧。”他頓了一下，看着祝建華道：“對了，這個命令應該由你來下，何春子何國良案由你責責了。”
左小叨大聲地“切”了一聲，祝建華尷尬道：“別呀，頭兒，誰負責還不都是一樣的嗎？咱們組就三個人，還是你說了算吧。”
鄭無謂邁開長腿走出辦公室：“不，你來。”
左小叨惡狠狠地瞪着祝建華，祝建華擺了擺手，打着哈哈道：“這個鄭無謂也真是的，誰來還不是一樣的？”
田歡店裡的小虎給程大發打電話時，盧靈楓就在老大身邊。程大發和一幫朋友正在喝茶，接到小虎的電話，起來走到了茶館門外。但盧靈楓一聽就知道是小虎打來的。這段時間程大發對田歡盯得緊，盧靈楓才知道他在田歡的店裡早就安排了內線。
小虎的聲音很小，但程大發越來越發青的臉色告訴盧靈楓，他聽到的是壞消息。
果然，程大發掛斷電話後回到茶桌上，一言不發，眼神是直愣愣的。他的朋友們不明就裡，也不敢亂打聽，一個個都低眉順眼地埋頭喝茶。盧靈楓機靈地招呼着大家，陪笑說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客人們見程大發情緒實在不高，各自找個理由擡起屁股告辭。程大發也不挽留，鐵青着臉不做聲。盧靈楓把客人們一一送走，回到程大發身邊。他小心地看着程大發的臉色：“老大，今天怎麼不開心啊？”
程大發彷彿回過神來，揮了揮手，像是趕走一隻靠近自己的蒼蠅：“你先忙去吧，我自己呆會兒。”
盧靈楓踮着腳尖輕輕地走出去。他的腦子有點發懵，不知道田歡的葫蘆裡倒底買的什麼藥。按道理說，上次他跟程大發一起去田歡家，程大發追問田歡和陳龍的關係時，她就應該很清楚程大發對她和陳龍是起了疑心的。如果她真是做了僞證，那麼今天彭秋燕去找她對質，她更應該把話說清楚，把自己摘乾淨纔對啊！
前兩天小蠻來告訴他，說彭秋燕不知怎麼聽說了陳龍有個情人，名叫田歡，還讓她去找鄭無謂打聽田歡的情況，盧靈楓心裡明白，他寫的那封匿名信終於讓彭秋燕起了疑心。小蠻說不想去麻煩鄭無謂，問他該怎麼辦。
盧靈楓對小蠻毫無把握，他不知道小蠻的小腦袋瓜裡的想法，更不知道她對過去的事情記得多少忘了多少。但他同意小蠻的想法，找鄭無謂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他對小蠻說：“你就告訴彭秋燕，說田歡的確給陳龍做過不在場證明。”
小蠻爲難着：“我這不算撒謊嗎？”
盧靈楓篤定道：“這是事實，你沒有撒謊。”
小蠻一定是告訴了彭秋燕這個事實，彭秋燕找到田歡的酒吧去跟她對質，纔有了今天小虎打給程大發的這個電話。而讓盧靈楓百思不解的是，田歡憑既然跟陳龍沒有一腿，又對程大發有經濟上和生存上的依賴，她爲什麼一定要把這個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呢？她跟陳龍之間，除了十幾年前那樁捉姦案之外，還有什麼交集嗎？
盧靈楓心裡很亂，在這場亂局中，他其實是心裡最清楚明白的那一個。但他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願意說！現在，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小蠻。只要小蠻能平安幸福，他就這樣渾渾噩噩一輩子也行。但如果小蠻……他不敢想下去。
小蠻今天回家早，她到家的時候，司機還沒有接豆豆放學。彭秋燕的車停在車庫裡，小蠻走進客廳時，保姆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脣上：“小蠻，今天太太脾氣可不太好。”
小蠻吐了吐舌頭，感激地朝保姆點頭。她輕手輕腳地上樓，回到自己的臥室。
5點左右，司機把豆豆接回來了。豆豆一回家就找小蠻姐姐。小蠻把他拉到自己的房間，陪他說英語、做遊戲。彭秋燕一直沒有出現，小蠻回家，豆豆回家，她都沒有走出自己的臥室。
小蠻小聲對豆豆說：“豆豆，媽媽今天心情不太好，我們小點聲音好嗎？”
豆豆懂事道：“小蠻姐姐，要不我們到頂樓去玩吧，讓媽媽好好休息。”
小蠻說：“也好。”她帶着豆豆坐電梯上了頂樓。
他們正上樓時，陳龍的聲音響起：“秋燕，豆豆，小蠻，我回來了。”
小蠻答應了一聲：“陳叔，我和豆豆在頂樓呢。”
“哦，”陳龍的聲音很開心：“你們玩吧，一會吃飯了我讓阿姨叫你們。”
彭秋燕的聲音傳來，脆而短，且冷：“陳龍，你來。”
陳龍也覺得聲音不對：“你在二樓嗎？秋燕？好，我馬上來了。”
小蠻跟豆豆在頂樓玩着，二樓的聲音幾乎完全聽不見。她心不在焉地陪了豆豆一會兒，悄悄下樓。二樓彭秋燕的房音裡有說話的聲音，但是聲音不大。她聽了一會兒，什麼也聽不見。房門輕響了一下，小蠻嚇得往旁邊跳去，一邊大聲叫道：“彭姨，吃飯了。”
她蹦跳着下樓，像是剛從樓上下來似的。保姆看着從樓下跑下來的小蠻：“對對對，吃飯了，你叫了太太和先生了吧？”
“叫了叫了。”小蠻跑到桌邊，看了看滿桌子的菜，開心地叫：“今天有蝦呀？我的最愛！”
陳龍的聲音在樓道上響起：“小蠻，你帶着豆豆吃，不用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