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叨神情嚴肅:“對,還差一個。你記不記得還有一個送給誰了?看這間倉庫的樣子,沒有被盜過吧?”
“沒有。我真不記得送給誰了……”聞天宏神情很緊張。可能是意識到事情很嚴重,周正的五官都奇怪地變了形。
他稍微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記憶深處拼命搜索。他的眼睛有一線光亮一閃而過。祝建華敏感地盯着他:“你想起來了?”
聞天宏的眼神黯淡了下來:“警官,真沒有送誰啊?這東西就是會員福利,誰也沒有權利拿。”
“那爲什麼少了一個?”
“這個我也不清楚啊。這是個倉庫,不是金庫,安保措施沒有那麼嚴格的。”
“這個倉庫的鑰匙幾個人有?”
“嗯,三個人。我,民宿部尤經理,還有一個是保潔部經理。這裡存放了一些民宿需要的物品和比較高檔的保潔工具,比如戴森吸塵器什麼的。”
三個人回到辦公室,祝建華問道:“洪瀾湖的會員都有些什麼特權,會員費是多少啊?”
聞天宏面有難色,但只是一小會兒,他坦然道:“這個也不瞞二位了,洪瀾湖的會員年費是八萬一位,特權就是可以參加每天晚間的博彩活動。
還有這裡的民宿,在參加博彩活動期間可以免費住宿。”
祝建華哈哈大笑:“說人話就是賭場唄。”
聞天宏臉色尬了一下,繼爾也哈哈大笑道:“警官爽快!您二位也知道,如今生意不好做,不走點偏門,光靠老人釣魚孩子玩沙,我們餓也得餓死。
不過您放心,我們這都是有正規手續的,是在國家政策允許的情況下的娛樂博彩。嘿嘿,小賭怡情,小賭怡情。”
“我們要去看看。”
“可以可以,不過這個博彩場要等晚上八點半纔開始,二位先吃飯吧。”
祝建華看了看手機,已經是傍晚六點了。他和左小叨對了一下眼神道:“好吧。”
在祝建華和左小叨的堅持下,聞天宏帶他們倆去了職工食堂,吃了簡單的盒飯。聞天宏吃得很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吃完飯,聞天宏說有事要去忙,安排祝建華和左小叨在民宿酒店的大廳裡休息,說八點二十來帶他們去看博彩場。
左小叨點了兩杯咖啡,他嚐了嚐,朝祝建華豎起大拇指:“味道挺正宗的。哎你說,這個聞天宏說的是實話嗎?”
“哪一句?”
“所有的。”
“我告訴你,人都是一樣的,天生就會撒謊。尤其是面對一些可能影響自己生活的問題,有時候撒謊簡直就是本能。
但有些謊言無傷大雅,有的卻是致命的。我們就是要從這些大大小小的謊言中找到那個最關鍵的謊言。”
“聞天宏最致命的謊言是什麼?”左小叨又喝了一口咖啡。
祝建華道:“是關於打火機的。你記得他說過的一句話嗎?他說這東西就是會員福利,誰也沒有權利拿。”
“那是他拿了嗎?我看他有點慌啊。”
“這個就不好說了。我們等下先去看看那個夜場博彩再說吧。”
左小叨有點遲疑:“老祝,我們就這樣進去?真的不用跟頭兒說一聲?”
祝建華昂着下巴道:“這是多屁大點事啊,也要上報?我們又不行動,就是看看。有打火機的會員,大部分都在這裡了,萬一咱們能看出點啥來呢?呵呵,你懂的。”
左小叨撇了撇嘴:“你他媽的天天就想着立功。好吧,先看看去。”
8點20分,聞天宏準時出現在民宿酒店的大廳,他帶祝建華和左小叨走過度假村園區。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園區的路燈通明,還亮起了各色霓虹燈,閃爍不定,如夢如幻。
白天裡的遊人們回家的回家,沒回家的也都進入了民宿的房間,安享着豪華民宿帶來的奢華和舒適,等待着即將上演的煙火表演。
但這些客人們並不知道,這個園區還有着一個鮮爲人知的去處。聞天宏帶着他們繞過一座假山和魚池,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木門前站住。
他輕輕地敲了敲門,裡面傳來沉悶的聲音:“誰?”
聞天宏道:“是我,聞天宏。”
木門“吱吱呀呀”地開了,一個彪形大漢出現在他們面前。他有點驚訝地看着聞天宏。聞天宏指了指祝建華和左小叨道:“沒事,是我的兩個朋友,隨便看看。”
大漢的臉色放鬆下來,退到了一邊。聞天宏引着他們倆走過一條寂靜的走廊,這裡安靜得簡直有點疹人,左小叨覺得自己的背上有點冷冷的,汗毛直立。
聞天宏推開另一扇不起眼的木門,就像打開了一個巨大的音樂盒,“嘩啦”一下子,所有的嘈雜喧鬧像洪水一樣涌向他們。
同時,一股子刺鼻的怪味也撲面而來。這是汗臭、煙臭、空氣不流通的悶臭夾雜在一起的奇特的味道,還有地下室特有的混和着腐敗氣息的酸臭。
他們走過一個女人身邊,她身上有一股子濃烈的香水味,這味道混雜在這裡酸腐難聞的氣味裡,更讓人感受到了一種無以言表的曖昧和危險氣息。
祝建華放眼望去,這裡是一個巨大的賭場,裡面有大約6、70個人,他們圍坐在麻將桌和輪盤臺桌前,被桌上頂燈照射着,一個個面目扭曲猙獰。
有兩個桌上還有兩個年輕女孩,脫得只剩下文胸和內褲,坐在男人大腿上,扭動着腰肢,時不時地發出尖銳誇張的大笑。
祝建華和左小叨目光警惕地看着這些人。
突然,一張麻將桌上的一個男人像豹子一樣一躍而起,閃電般向門口跑去。祝建華邁開長腿,三步跨欄似地追了過去。
兩人在並不十分寬敞的空間裡騰挪跳躍,很快就引發了連鎖反應。
先是幾個男人厲聲咒罵,接着是一個女人尖利的大叫。混亂中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有條子!”
所有的人羣都紛亂起來,人們四散而逃,涌向門口。那個不起眼的小木門好像是這裡的唯一出口,幾十個人像潮水一樣涌了過去。
左小叨想要大喊,卻只聽到桌椅板凳被踢倒的聲音、男人女人高聲叫喊的聲音,還有紛亂雜沓的腳步聲。
他拼命推開人羣,想要找到祝建華,卻聽到“啪”的一聲響,整個場子一片黑暗。停電了!
左小叨摸着黑,憑直覺往門口的方向跑去,腳下卻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重重地朝後倒下,屁股着地。
他的尾椎骨像裂開一樣,痛得他齜牙咧嘴,還沒來得及叫喊,後腦上就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
他的眼前更黑暗了,男人女人的叫聲也離他的耳朵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