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叨又問道:“那你知道尚曾奇有什麼仇人嗎?”
趙姝兒爲難地低下頭:“對不起,我跟他真的還沒有那麼熟,他的情況我瞭解得不多。”
鄭無謂輕笑了一下:“也可以理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天在山上,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接近你們的車呢?”
“這個……”趙姝兒回憶着:“我一時想不起來,當時也沒有注意……”
鄭無謂歉意道:“好了,打擾你半天,我們走了。如果你想起什麼重要情況,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他遞給趙姝兒一張名片,跟左小叨一起轉身離開了病房。
鄭無謂走出病房,疑惑道:“我怎麼覺得這個趙姝兒太冷靜了呢?”
左小叨道:“她跟尚曾奇的感情還沒那麼深,這個反應應該屬於正常範圍吧。”他問鄭無謂:“尚曾奇這個案子我們還要不要跟?”
鄭無謂斬釘截鐵:“跟,我一定要搞清楚這個案子是不是跟小蠻有關係,否則我不放心。”
何國良遇害案的進展也很緩慢。
雖然有疑點指向陳龍,但他提供了除了羅藝文的假造監控之外的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現在已經查明,羅藝文是持探親簽證前往美國的,他很有可能去投奔了自己的母親。
警局對於羅藝文的殺人嫌疑證據並不充分,他和何國良何春子之間的關係找不到相契合的點。
他殺害聞天宏的證據也很薄弱,只是一盒咖啡。有員工證言顯示那盒咖啡是羅藝文送給聞天宏的,但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一點。
如果羅藝文在國內,就可以刑拘審訊,但他跑到了美國,而他又不是國家級別的紅通人員,所以警局無法向國際刑警組織提出合作要求。
羅藝文這一走,肯定是石沉大海,迴歸無期。他這條線索顯然是斷掉了。
尚曾奇車禍案歸由景區公安分局偵辦,鄭無謂請求他們隨時通報案情進展。
鄭無謂和鄭無花眼下最焦慮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小蠻能不能甦醒過來。
鄭無謂每天都要到醫院去看看小蠻,向醫生詢問她的情況。
醫生不樂觀地告訴他,現在看來她的情況不好,仍處於昏迷狀態,至於她能不能醒來,只能看她自己的意志力和上天的安排了。
鄭無謂坐在醫院的小花園裡。
初春的陽光燦爛明媚,他的心情卻陰冷得如同沉沒在冰窖裡,一點一點地被冰封冷凍起來,讓他的整個身體緊緊地揪結在一起。
從脖子往下直到心臟,他都有一種被人壓實並狠狠地踩在地上的壓迫感,喘不過氣來。
他剛剛進重症監護室看了小蠻,她躺在冰冷的病牀上,一動不動,就連睫毛都不眨一下。
原本生動鮮豔的臉龐如今蒼白憔悴,沒有一點血色。她周身插滿了各種管子,牀頭是各種監控儀器。
唯有監控儀表上心跳和血壓數據的波動,還表明她是有生命的存在。
鄭無謂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冷僵硬,一點生氣都沒有,往日的溫潤柔軟不復存在。
他心疼莫名,把她的手放在嘴脣上,輕聲叫着:“小蠻,是我,鄭無謂,你的帥哥哥。
你不要不理我,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求你了,小蠻……”
一旁小護士的眼睛有點潮溼,靜靜地看着他。
探視時間過了幾分鐘,她也沒有催促他離開,直到醫生進來,責備她怎麼還讓家屬留在重症監護室裡。
鄭無謂朝醫生和護士彎了一下腰以示歉意,轉身走出重症監護室。
突然,鄭無謂的後背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掌,他猝不及防,朝前趔趄着,險些栽倒在地上。
他勉強站穩,忽地轉身就是反手一拳,重擊在來人的左臉上。那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鄭無謂近前一看,是盧靈楓。
倒在地上的盧靈楓一臉恨意,兇惡地叫着:“鄭無謂,你他媽的什麼玩意兒!”
鄭無謂怒視着他。盧靈楓抹着嘴角流出的血,還在罵罵咧咧:“鄭無謂,小蠻跟你在一起,怎麼會出這樣的事?你是怎麼照顧她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鄭無謂忽然愣住,他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他低下頭,用雙手捂住了額頭。
盧靈楓大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無謂懶得理他,起身往醫院外面走去。
盧靈楓跟在他身後,不依不饒地問:“是不是有人針對小蠻?是不是那個陳龍?我跟你說鄭無謂,小蠻要是有個好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鄭無謂忽地轉身:“你在說什麼?陳龍怎麼會針對小蠻?”
盧靈楓還在用拳頭擦拭着嘴角的血:“難道不是陳龍嗎?那還會是誰?”
鄭無謂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說,陳龍爲什麼會針對小蠻?”
盧靈楓呆住了,臉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真不是陳龍?”
鄭無謂道:“小蠻是跟趙姝兒和尚曾奇一起出的車禍,你知道些什麼,最好馬上告訴我,否則的話……”
“趙姝兒,就是小蠻公司的那個同事對嗎?尚曾奇?對,她的相親對象,就是叫尚曾奇。果真出事了……”盧靈楓語速很快地說。
鄭無謂警覺地盯着他:“看樣子你真的知道些什麼?”
盧靈楓臉色陰沉,緩慢地點了點頭:“你還記得前幾年羅布泊的女白領失蹤事件嗎?”
鄭無謂搖搖頭,不解地看着他。盧靈楓緊抿住嘴脣:“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尚曾奇的家人趕來,認屍,做DNA鑑定,確定了死者的身份。他的母親哭得幾近暈厥,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扶着她的是一個年輕女孩,也很悲傷地哭泣着,卻得體而剋制,清秀的臉上淚水在靜靜流淌,嘴裡卻在不停地勸着:“媽,您的身體也要緊,別太傷心了……”
鄭無謂迎上前去,對女孩輕聲說:“我叫鄭無謂,市公安局的刑警,你是?”
女孩紅着眼眶:“我是尚曾奇的妹妹,我叫尚蘭蘭。”
鄭無謂道:“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尚蘭蘭把母親交給另一位親友,文靜地點頭:“可以。”
鄭無謂引着她走到另一個房間裡,低聲說了句:“節哀。”
尚蘭蘭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她用手背擦拭着眼睛。鄭無謂道:“你跟你哥哥的關係很好吧?”
尚蘭蘭點頭。
鄭無謂又問:“那你知道你哥哥平時跟什麼人有過矛盾或衝突嗎?”
尚蘭蘭擡起淚眼,眼裡是很明顯的疑問:“我哥哥不是因爲車禍嗎……”
她靈秀的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他是被人殺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