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鐵和馬休好不快活,他們兩個的年歲相加起來也都未曾加冠,但現在卻統領五百騎,好不威風。當然,如果加上方纔馬超交給他們的五千多騎和七八匹良馬的話那他們實際上統領的大軍,已經是一個兩三個校尉的兵力了。
這兩個稚嫩得還梳着兩個總角的小孩,此時正共乘一馬(因爲只有稍大些的馬鐵會些馭馬,馬休還不熟練),兩兄弟手持馬鞭,時不時對五千多降卒指指點點,頗有些魏武揮鞭、指點江山的意味。兩兄弟也確實是這麼覺得的,看着這五千多降卒們時而透露出的憤怒,馬鐵和馬休卻覺得好玩極了。
聰明的兩兄弟很清楚,降卒們都比他們年長,誰會服從兩個小兒的指揮呢?然而他們也確實不願服從,但馬超給馬鐵和馬休留下了五百騎,這五百騎自然懂得馬超對他兩兄弟的栽培之意,對兩兄弟言聽計從。
然而麾下士卒知道,馬鐵和馬休兩兄弟可就不太知道了。雖然馬超知道(也只有他知道),馬鐵和馬休長大之後會成爲不亞於馬岱的良將,但畢竟他倆還是總角小兒。其實他們都以爲馬超這是看在他們堅持從軍、毫無怨言的份上,才讓他們過把將軍癮。
不過儘管兩兄弟還未能體察到馬超的良苦用心,好在兩兄弟也確實如馬超所知道的那樣,早早地就顯現出名將之風了。一路上,馬鐵和馬休都會刻意學着馬超,向其四方派出斥候,防止敵軍來襲;在途徑水井時,首先以一匹老馬先飲水,試看水源是否乾淨,然後讓戰馬飲水,最後才讓士卒飲水;兩兄弟的方向感也很好,從馬超那裡學來了看日頭判斷方向的方法;兩兄弟也沒有慢待降卒,知道兄長是需要這些降卒的,只是把武器都收起來,軍糧還是足量發放的……
總之,一路無事,兩兄弟過足了癮。
這時,一流星馬從東南方向跑來,馬鐵和馬休立即緊張了。但流星馬回報,說是碰見了龐德、馬岱和段煨三人率領的主力軍,並非有敵情,兩兄弟這才放下心來。
兩兄弟高高興興地驅趕着降卒奔向主力軍去,龐德和馬岱等人先是狠狠地誇讚了兩兄弟,又從兩兄弟口中得知,馬超已經大敗了韓遂派來的前鋒,心下大喜。不過聽了韓遂的計中計,三人都不由心悸。
又得知馬超決心率前鋒突襲韓遂叛軍,三將心中放心不下馬超的安危,立即急行軍奔向馬超而去。
三將馬不停蹄,急行軍一百里後終於聽見了大股騎兵的響動,登上一高岡遠觀,正好看見馬超率領部曲大搖大擺地從叛軍陣中出來,叛軍已經亂成一團,屍體橫七豎八。馬超率部曲突圍,叛軍就如劈波斬浪地自動讓開一條路。那景象讓主力軍的將士們都看得呆了,這哪是打仗,這分明是歡送會啊!
看叛軍的陣勢:亂成一團,死傷沒個三萬也有兩萬,帥旗都被前鋒將士奪走了,韓遂也不見了蹤影,馬超的士卒們也開始議論紛紛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九曲黃河敗成這樣。
一眨眼,馬超早已提領着一衆前鋒軍高高興興地迎了過來,三將趕忙前去匯合。
“拜見主公!”三將道。
馬超笑盈盈地道:“免禮免禮,快起來。”
段煨仍然以不可思議地目光看着馬超,他雖知道這錦馬超有萬夫不當之勇,卻不敢相信他竟能取得如此一場大勝。他也在韓遂麾下待過,就親眼見證韓遂一夜之間殺掉了名震天下的北宮伯玉、李文侯和邊章,知道韓遂此人的厲害。要讓段煨相信就是眼前這個十五出頭的少年人,把韓遂打得一敗塗地,他纔不肯信呢。段煨就愣愣地看着馬超,也看着那凌亂的戰場,難以置信。
馬超也注意到了段煨驚異的目光,笑道:“忠明,吾臉上難道是有飯粒嗎?”
段煨驚醒,連忙搖搖頭,道:“不是,不是……”
“那爲何灼灼地盯着吾看?”
“末將…末將實在是…”
“哈哈哈!”馬超仰天大笑,“是不是不敢相信就是五擊敗了韓文約?”
馬岱和龐德會意,狠狠地瞪了眼段煨。不過他們,以及其他士卒們也不是太敢相信這一事實。
馬超拍拍段煨的肩膀,笑道:“不怪你,吾如今都有些恍惚。”
段煨訕笑道:“謝主公寬恕。”
說着,馬超把三個首級從小白的脖子上給解下來,因爲馬超是把李堪、侯選和馬玩三將的長髮扯開當成繩子,解開頗費了馬超一些力氣。
“給!”馬超一伸手,爽快地把三個首級遞給段煨。
段煨雙眼都瞪圓了,恍惚間把首級接過來。
馬超笑道:“此乃韓遂賊將,替吾好好保管。”
“………諾…”段煨弱弱地道。
馬超看身上全是血,小白也被染成了棗紅馬,心知非洗浴一番不可了。又回頭看,韓遂正在收攏叛軍向後退卻,看來是要在渭水旁建立起營寨了。
馬超道:“聽令:在距離賊營二十里處建立營寨,天黑之前務必完成,並派出斥候刺探敵情,不得有誤!”
三將道:“遵命!”
於是馬超就獨自縱馬向着渭水而去,他想要在渭水中洗乾淨,並把小白也給梳洗乾淨。身後傳來了殘存的兩千多前鋒軍士卒興奮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他們在把今日一戰的經過說與全軍將士聽。馬超不由得心頭一喜。
小白在經歷一天的鏖戰後仍然精力充沛,未見疲態,馱着馬超飛快來到了渭水之畔。這裡是處在叛軍營寨的上游,馬超都能遠遠望見叛軍的營寨一點點地壘高。叛軍也能在瞭望塔上望見他,但卻無人敢來。
馬超解除了全身的衣甲,脫得一絲不掛;也把小白身上的甲片和鞍韉解下來,一人一馬在河水邊赤裎相見。
渭水上游水質澄清,馬超縱身一躍就扎進渭水中,身上的血跡立時被衝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