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看着蔡琰,遲疑了半天,說:“琰兒,你莫非是對那西涼錦馬超,有了心思?”
被戳破心思,蔡琰急忙把頭搖得如撥浪鼓一樣,又嚴肅地說:“父親胡說什麼!”
蔡邕放下心來,說:“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蔡琰有些生氣,便說:“女兒先去看書了。”
說完,蔡琰就快步上了樓。
馬超一聽兩人對話,心想這還得了?衛仲道有重疾,一旦嫁過去沒兩年就死了,到時候蔡琰只能淪爲寡婦。而且馬超心說自己還在呢,怎麼能讓衛仲道有任何機會?
不過,當蔡邕問及蔡琰是否有意時,蔡琰卻如此果斷地否認了,馬超聽了,心裡多少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他才認識蔡琰多久?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芳心暗許?馬超也就釋然了,決定他還是先阻止蔡琰嫁給衛仲道,日後再努力不遲。
馬超又想,要阻止蔡琰嫁給衛仲道,他不可能直接去找蔡邕,讓他斷了這個念頭。解鈴還須繫鈴人,他還是要去勸服了蔡琰,這事纔有機會。
想好後,馬超悄聲走到蔡邕的窗口下,偷瞄一眼,看見蔡邕正面帶失望之色,頹然坐着,沒有察覺到異樣。馬超便放心地繞到小樓的另一側,躡手躡腳地爬上樹,正看見蔡琰正坐在臨窗的桌前,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握着筆,愁眉不展,心不在焉地拿着筆在竹簡上亂塗亂畫。
馬超一看,心裡竊喜,看來蔡琰也並不想嫁給衛仲道,這下好辦了。
馬超又折斷一段樹枝,扔到蔡琰面前的竹簡上。蔡琰一驚,扭頭看見馬超正在樹上,更爲吃驚。
馬超便從樹杈子上輕手輕腳地踩過,又踩着窗口,慢慢跳進了蔡琰的房間裡。
蔡琰好奇地問:“將軍,不是說好了夜裡再來一同讀書嗎?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
馬超解釋道:“夜裡,吾將率軍進攻城外的敵軍。怕失了你的約,吾乾脆此時就先來了。”
一聽要打仗,蔡琰有些擔心,說:“那將軍可要千萬小心,沙場之上,刀槍無眼的。”
馬超自豪地笑道:“放心吧!吾自從跟隨家父征戰西涼以來,在戰場上,未逢敵手,身上一個傷口都沒有。”
蔡琰回想起馬超的身上確實是完好無損,心裡先是一安;然後立即回過味來,羞紅了臉。
馬超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岔開話題,問:“咳,方纔吾在樓下不小心聽見,令尊要將姑娘嫁出去?姑娘好像有些不太願意?”
蔡琰這才放鬆了些,說:“小女還不想那麼早就嫁人,況且家父還在流放途中,小女想一直陪着家父。”
馬超點了點頭。
蔡琰又爲難地說:“可終究是婚姻大事,取決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恐也難抵擋。”
馬超一聽不好,連忙鄭重其事地說:“姑娘這般認識,便顯狹隘了。”
蔡琰好奇地問:“哦?不知將軍有何高見?”
馬超說:“請問姑娘,這婚姻,是爲誰所締結?”
蔡琰低頭想了想,說:“《爾雅·釋親》載,所謂婚姻者,婦之父母與婿之父母也。婚姻也就是夫妻雙方父母的總稱。故而婚姻,當是爲了父母而締結吧!”
馬超嚴肅地說:“錯!大錯而又特錯!”
蔡琰疑惑地說:“將軍,難道是小女引據錯了?”
馬超嚴肅地說:“姑娘所引《爾雅》當然無錯。但姑娘也當知道,所謂婚姻者,‘男以昏時迎女,女因男而來’也。所以婚姻,應當是爲了自己而締結,怎麼能說是爲父母而締結呢?”
蔡琰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馬超又說:“什麼父母之命?難道締結婚姻之後,是與父母相伴一生嗎?既然不是,何必聽父母之命呢?”
“可,畢竟是父母啊?”蔡琰遲疑地說。
馬超道:“父母當然要敬重,但並不代表要一味盲從,那是愚孝,不是真孝。只有自己才最知道,自己心之所願,心之所欲。也只有自己才最知道,自己當與什麼樣的人相伴一生。父母再怎麼了解,又如何能超越自己呢?若是輕信父母之命,便有極大可能與一個自己所不喜歡的人結爲夫婦,這必定是影響終生,甚至成爲一場災難。姑娘說,是不是這個理?”
蔡琰已經動搖了許多,又點了點頭,說:“將軍所言有道理。”
馬超道:“再說這媒妁之言,媒人不過是個商人,她們拿錢辦事。只要你給的錢多,她們定然在別人面前將你誇上天,極力促成此事。這樣的人,還遠不及父母靠譜,怎麼能夠輕信?”
“有道理啊。”蔡琰低着頭沉思。
看蔡琰真的聽進去了,馬超心裡狂喜,鬆了口氣,說:“所以啊,這婚姻大事,既然是爲了自己而締結,就該由自己決定,不能假手於人,哪怕是至親的父母。”
蔡琰頹然坐在牀邊,說:“小女也知道將軍所言,十分有道理。但如此道理,卻只適用於你們男子。我們女子,又如何自己決定婚姻大事呢?”
馬超趕緊勸:“誰說女子不可的?在吾眼裡,男女便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下。男子不過是長得高些壯些,除此之外,又有什麼可以勝過女子呢?只要女子有如同男子一般的雄心壯志,定然能與男子平齊,不分高下。姑娘自己,不正是如此嗎?姑娘之文采,這世上又有多少男子可以勝過?姑娘又何必自己妄自菲薄呢?”
一聽馬超這新穎的觀點和鼓勵,蔡琰心裡高興不已,笑道:“將軍說的是,卻是小女一時愚笨了。”
馬超又道:“這麼想就對了。婚姻,是人生大事。而人生短暫,決不可輕付。故而自己的人生,必須要由自己把握;自己的命運,必須要由自己決定。”
說完這句,馬超自己也更爲堅定。雖然穿越到這東漢末年來,成爲馬超,並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但馬超知道,自己能決定的事還有很多。他決定按照自己的意願,在這個時代活出自己,爲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