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高挑的年輕女子正站在門口,穿着一身職業裝,外面套着一件長款的風衣,卻怎麼也不像能禦寒的樣子。現在都已經是12月了,南方的冬天可沒那麼溫柔。
風衣並沒有合攏,能看見她穿在小西裝裡的T恤領口開的極低,露出一道深深的溝壑,西裙是那種包臀款的,估計一坐下就會被扯到大腿根部,絲襪也是那種纖薄的類型,包裹着一雙筆直的大長腿,這身裝扮,是典型的要風度不要溫度。
或許也會有溫度?不過是別人的溫度。畢竟男人看見了她,某個部位說不定會起變化,充血,發熱……
然而她的身材雖然極好,五官也很漂亮,只是臉上的妝有些濃,也不知道是不是爲了遮蓋自己的臉色,而且她那兩個巨大的眼袋是任何化妝品都難以遮掩的。
陳晉曾經在譚姿的臉上見到過相似的妝容,可能所有的女強人都是這樣的吧?被工作折磨掉的容光,只能靠化妝品來勉強維繫着。
而兩個人之間不同的是,譚姿的衣着肯定要比她保守得多。
儲嶽一看來人,連忙打招呼道:“呀!孔小姐,這麼巧。”
“還有些零散的東西沒有拿走,而且不是明天才到期麼?你現在來幹什麼?”那位孔小姐似有些不悅的蹙眉,擡腳要進門。
站在後面的陳晉連忙讓開身子,只不過玄關有個巨大的鞋架佔了空間,很是狹窄。孔小姐也是一個側身,不經意間,胸前豐潤的部位就擦過了陳晉的手肘。
“實在不好意思,昨天你說已經沒住在這了,我就帶客戶來看看房。”儲嶽解釋道。
孔小姐也感覺到了敏感部位的異樣觸感,回頭瞪了陳晉一眼,隨後狐疑道:“客戶?在哪?”
“哦,就是我們這同事,他想把這套房子租下來。我們正準備回去籤協議呢。”儲嶽道。
孔小姐本來都已經要拐彎進臥室了,聽見這話卻又回頭,再次認真的審視了陳晉一番,好像不太相信儲嶽的話。
她輕笑一聲,打趣道:“你們幹中介的現在收入都這麼高了麼?”
儲嶽笑道:“也就他這獨一號。他可是我們公司上個月的銷冠呢!”
“銷冠?”孔小姐看着陳晉,眼神玩味。陳晉也看着她,帶着禮貌的微笑,點點頭。
“那沒事我們就先走了,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實在抱歉!”儲嶽說了聲,拉着陳晉走了。
下樓之後,儲嶽朝陳晉笑道:“看見了吧,這女人怎麼樣?夠勁吧?”
陳晉癟嘴道:“人家住一個月5000的房子呢!能看上你是怎麼滴?”
“不就是這麼一說麼?你怎麼老愛打擊人呢?”儲嶽不爽道:“再說了,天知道她那錢是怎麼來的?看她那樣子,哪點像正經上班的人?”
“你又知道了?真是的,少在背後編排客戶,讓人聽見,反手一個投訴,你就舒服了。”陳晉道。
儲嶽急道:“是真的。她本來簽了兩年的租約。結果前陣子說買好了房子所以要退租。你最清楚現在的房價了,沒個乾爹啥的資助她,她一個20歲出頭的小姑娘,又是農村來的,拿什麼買房子?”
“要我說,她估計就是那種被人金屋藏嬌的女人。”儲嶽道。
陳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儲嶽會對這孔小姐的情況知道的這麼清楚也不奇怪。畢竟籤合同的時候,身份證一看就有數了。
更何況像他們幹中介的,遇上這種被人金屋藏嬌的女人的概率也不低。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裡,漂亮女人一張開雙腿就等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所以多的是這種情況,並不稀奇。
宮燦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麼?
只不過這個孔小姐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也就懶得聽儲嶽在那扯八卦,反倒是對儲嶽叮囑道:“明天你讓家政阿姨徹底打掃一下啊,別到時候牀底下留着套套啥的,多難看!”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囉嗦。”儲嶽應着,兩個人已經回到了門店裡。
剛一推門,就見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望着他們,儲嶽有些心虛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陳晉卻是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小會議室裡的李厚國,他的臉上有些焦慮神色,顯然是在等着什麼人。
李厚國到門店裡等的人,除了陳晉還能是誰呢?
陳晉急忙走了進去,衆人的目光也就追着他望了過去,留下儲嶽一個人站在原地,好不尷尬,心道原來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陳晉進了小會議室順手帶上了門問道:“老李,找我有事?”
李厚國見他來了,臉上的焦慮神色這才消失,起身轉而笑道:“來來,我差點就忘記了,這個必須得給你!”
說着,他遞過來一張紙條,陳晉接過來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澀。
只見紙條上寫着:“今收陳晉23萬用於繳納土地變更費,特立此據。”
簡簡單單的一行字,下面還有他的正楷簽名以及一個鮮紅的手印。
“老李,你這是幹什麼?合同上不都已經把這筆錢給減掉了麼?你又不是欠我的。”陳晉尷尬道。
李厚國卻搖搖頭:“不管怎麼樣,我收了你的錢,肯定是要給你開收條的。你不提這茬,我也是老糊塗了,一時沒想起來。還是回家了之後我老太婆提醒的。我李厚國雖然沒什麼錢,但是活到這個歲數了,也從沒欠過別人錢。但是這條子不寫,我就總感覺自己欠了你似得。”
陳晉一聽,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不是滋味。
沉默了半響,陳晉對李厚國道:“老李,你先坐下,我得跟你說個事。”
“什麼事?”李厚國納悶道。
陳晉深吸了一口氣,對李厚國道:“老李,其實我買了你的商鋪,是坑了你了。”
李厚國聞言一驚,皺起眉頭看着他,等着陳晉的下文。
陳晉緩緩道:“你這個商鋪,我買下來跟你簽完合同之後,就立刻租出去了。”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你不租出去收本,難道跟我一樣空着發黴麼?”李厚國笑道。
陳晉頓了頓,有些艱難的開口道:“租金是……36萬一年,加上押金,我收了45萬!”
“啊?”李厚國驚訝得長大了嘴巴,難以置信。
他問道:“我跟那個開超市的老闆打聽過呀。他那個店面,有150方呢,也就8萬一年。你怎麼能租這麼高?”
“因爲碧海軒可以賣了,所以中介公司都要上那去開店。但是我們找來找去,都沒找到其他的房東,就只有你。物以稀爲貴,所以我才動了心思,把你的商鋪買了下來,再轉手一租……這租金嘛,自然也就隨我喊了。”陳晉道。
李厚國雖然人實在,但卻並不傻。相反,他其實極其聰明。
聽陳晉這麼一解釋,這事情裡的彎彎繞繞立刻就明白了。
只不過陳晉沒有等來他想象中的情形……
沒有損失了大筆金錢的暴跳如雷。
沒有那種束手無策的哭天喊地。
更沒有試圖反悔的糾纏不清。
有的,只是老李的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