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母還真是神奇,錦瑟幫過弄玉都是十來年前的事兒了,老祖母竟然也能知曉。”錦瑟只愣了會兒便神色如常,一臉笑意吟吟的說道。
老夫人點頭笑道:“這世上啊,可沒我知曉不了的事。”老夫人說着便看了眼在屋子角落裡坐着的三姐兒,三姐兒感受到老夫人那邊傳來的目光,明明屋內很暖和,但她的身子卻沒來由的抖了一下。
三姐兒眼神飄忽不定,就是不與老夫人對視,老夫人只是笑了笑,又重新把目光轉向錦瑟的身上。
“對了,你有了身孕的事兒我等會就讓人去通報蘇府,讓你母親家的人也高興高興。”老夫人笑着道。
錦瑟也笑着點頭,本來昨日大夫人走了後就要去告訴蘇府的人的,可候府裡卻沒有這個意思要第一時間去告訴,想來是因爲她昨兒身子不舒服的緣故。
若是候府報喜的人去了蘇府的話,錦瑟估摸着大太太是會要過來看看的。
不過麼,大太太這會兒應該已經知曉了,錦瑟眼簾垂了下來。書兒這個線人指定昨兒就想辦法讓人去蘇府報了喜,大太太若是這麼大的事還不能第一時間知曉的話,估計會覺得留著書兒也並沒有什麼用處的。
看書兒跟了她這麼些日子,錦瑟倒是放下了心,書兒本性就不壞,相反倒是和她原先想的那樣,性子活潑,服侍她也很用心,最關鍵的是,書兒和弄玉的關係確實不錯,一直把弄玉當自己的親姐姐看,錦瑟想着肯定是弄玉提醒過書兒,所以書兒才愈發的老實起來。
“不如直接把蘇大太太和蘇大老爺請過來聚聚?媳婦兒昨兒還在那想,已經許久未見過蘇府的人了。”大夫人插話進來道。
老夫人低頭想了一會兒便允了。
“那老奴這就去蘇府報喜可好?”盧媽媽自告奮勇的站出來,蘇府裡的大姐兒是皇后,蘇府便是皇親國戚,她若是能去報個這麼大的喜事,指不定蘇府的人會給她什麼賞呢
老夫人自是一眼就瞧出了盧媽**心思,也不戳破,只是微微地笑着道:“你倒是遇着這種喜慶的事兒就積極得緊。”
待盧媽媽出了靜園後,老夫人便側身和錦瑟繼續閒話着,大夫人在一邊偶爾搭幾句嘴,屋裡其餘的人都說不上什麼話。
老夫人、大夫人和錦瑟三人是坐在一齊談笑風生;其餘的人皆是坐在一旁乾乾地看着,霎時一陣微妙的氣氛從屋裡蔓延開來。
錦瑟與老夫人和大夫人說了一陣子話,餘光老早就瞟到其餘的人臉色或者有些尷尬或者有些不滿,便輕輕地咳嗽了聲,眼睛看到一邊。
老夫人順着錦瑟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她和大夫人一不小心把一大家子人都給冷落了。
老夫人笑了笑,對着衆人說道:“瞧我,人老了就是這樣,只顧着和錦瑟說話,倒是忘了你們還在這兒呢,是不是又得埋怨我了?”
二姨娘三姨娘等人聽着皆是一愣,連連擺手道:“母親您多慮了,這可是沒有的事。”
“這次母親出遊一次回府後氣色可是愈發的好了。”三姨娘笑着說道,明明是一雙勾人的鳳眼,看上去卻是分外的純淨。
而一旁的二姨娘也接過了話,眨着笑彎了的眼兒道:“可不就是麼,原先我就像母親討要過讓臉蛋兒維持紅潤的方法,母親卻是不肯告訴我,這會兒出遊一趟回來更是讓媳婦眼紅了。”
二姨娘和三姨娘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老夫人哄得很開心,笑意直達眼底,錦瑟側頭看過去,老夫人卻是不止是精神頭兒好,臉色的皺紋也是極少的,頭先就說過了,這和老夫人日日服用補品有關係。
那般昂貴的補品,光是老夫人一人服用花費就夠大的,自是不能告訴二姨娘和三姨娘。即使告訴了,這二位姨娘也絕對沒有足夠的銀兩來支付每日補品的花銷。
而且錦瑟雖然不懂醫理,但她卻總隱隱覺得,雖然補品自是能起到滋補身子的功效,不然老夫人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富態,一臉紅潤的色澤。但凡事都不可過量,即使是宮裡的娘娘妃嬪們也不至於每日服用那般多的補品。
若是過量了的話,錦瑟聽別人說過,是會引起氣血過盛的,老夫人面色雖然紅潤,但卻總給錦瑟一種過頭的感覺,就連着富態的身形,錦瑟看着也覺得老夫人其實是有些浮腫。
不過候府裡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就連候府裡的家醫子也不提,想來是有什麼隱情。
屋裡的人坐了一陣子後,便開始紛紛離去,錦瑟本想也隨着衆人一齊離去,但卻被大夫人叫住了。
“錦瑟你先別走,一會兒盧媽媽回來了,你也好問問蘇府的情況。”大夫人一臉的笑意,語氣十分的和善。
大夫人都開口了,錦瑟也只好回身,不過這次她沒有坐到老夫人身邊,而是轉身坐到了大夫人右下側的軟椅上。
“我見錦瑟倒是個特別的,以前女兒家嫁人後的那幾個月哪有不想自家府裡的,我還見過哭着鬧着說要回自個兒家的。”老夫人開口道,看了眼錦瑟,見她神色如常又繼續道:“錦瑟來候府這二個多月,不僅沒有鬧過什麼,反而還把候府治理得妥妥當當的,你處事倒真的很有一套。若是換了別人,剛來陌生的府邸,便要掌家,按理來說是很難做好的。”
老夫人說完便是一臉的讚賞。
錦瑟笑着抿抿嘴,道:“都是老祖母和母親看得起錦瑟,錦瑟剛開始掌家的時候也沒什麼別的念頭,只想着萬萬不可辜負老祖母和母親的信任,而且母親又特意把盧媽媽留下幫助錦瑟,都是盧媽媽幫得比較多呢。”
“果然和蘇大太太說得一樣,你就是愛謙虛。”大夫人突然笑着道。
“你就未曾想過蘇府嗎?”老夫人問道,語氣平淡無波。
錦瑟隱隱覺得老夫人這句話隱隱有些試探的意味,但又怕是自己太過敏感,掂量了好一陣才道:“既然錦瑟已經嫁來了候府,那邊是候府的人,蘇府和候府至於錦瑟來說,都是家,反正都是住在家裡,所以也沒什麼特別想的時候。錦瑟還要感謝老祖母和母親給我嘗試掌家的機會,忙碌起來便什麼 不記得了。”
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問題她也問過錦年,也就是風哥兒的媳婦,錦年的回答和錦瑟的相差無幾,但卻明顯比錦瑟的要遜色。因爲錦年那人老夫人一看就覺得,她雖然外表看上去柔弱無骨,但骨子裡卻隱隱透着股說不出來的味兒。
老夫人現在還沒琢磨出來,但是對她來說,看穿一個人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風哥兒是她的嫡孫,而且還是嫡長孫,錦年只不過是個庶女,卻偏偏得風哥兒偏愛如此,而風哥兒雖是在邊關受了傷回來,但現在是看得到的日漸好了起來,風哥兒可絕對不會一直這麼閒置在家的,肯定在他好了后皇上會繼續重用。
所以到時候候府的風光和地位便又能再高几成,但是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那時候大老爺非得在風哥兒傷還未有明顯好轉跡象的時候讓位置,本該是風哥兒繼承的侯位卻偏偏讓離哥兒給繼承了。
讓老夫人覺得較爲欣慰的是,離哥兒本身也很不錯,娶來的媳婦兒雖然也是蘇府的庶女,但卻和錦年完全不一樣,錦瑟是福國公的義女,這是君朝裡大部分人都知曉的事兒,所以錦瑟也等同於是福國公府的小姐兒。
再加上錦瑟那揚名遠播的繡藝更是讓人覺得面上有光,皇上和皇太后娘娘都對錦瑟的繡藝讚不絕口。
想到皇上,老夫人忽而憶起了前不久知曉的事,一下子便回了神,望向正在和大夫人說着話兒的錦瑟。
她倒是沒注意過,錦瑟的眉目之間是和那人有些相像。
難怪得皇上對她如此的照顧,不僅僅是賞賜了鋪子,而且還連路子都幫她想好,讓他們候府的其他人一點兒插手的地兒都沒有。
不過好在錦瑟是個大方的,雖然才入府兩月多,也沒人與她去提及,但她卻這兩月裡,每月最後的算賬時都會從那幾間鋪子裡拿出些銀兩到候府來。
有些人好似是看不慣,老夫人是聽到過風聲的,說錦瑟看不起候府,還把自己鋪子裡賺的銀子拿來補貼候府的感覺,傳出去得讓人笑話。這話老夫人知道是誰說的,不過她卻一直沒正面去提;還有人說錦瑟只是拿着銀子過來討好候府的,想讓自己的地位往上乘走。
其實錦瑟會從鋪子裡拿銀子過來恰恰就體現了她的得體,每月是四兩銀子,抵得上風哥兒每月俸祿的一半呢。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錦瑟對候府完全的放心,就如同她自己說的那樣,把候府當成了自個兒的家,不然若她僅僅是爲了討好的話,何苦要掏出四兩銀子?
若是把這些銀子存下來,或者拿着做些別的用多好?哪用得着費這個心思來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