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習結束後,菲麗絲在愛葛莎的陪伴下,再次來到了領主的城堡。
走進辦公室,羅蘭.溫布頓的神情依然和上一回一樣,並沒有顯露出什麼得意之情,似乎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然而此次會見,她卻感到紅木桌後坐着的那名凡人的分量明顯沉甸了許多,口中的稱謂也不自覺用上了敬語,“陛下,在聯繫塔其拉女巫前,我想先詢問您幾個問題。”
“說吧,”羅蘭點點頭。
“您所展示的防禦武器,能夠大規模生產嗎?”
如果尋找天選者的計劃不利,和魔鬼的戰爭無疑會持續很多年,若這種武器真需要近萬名凡人來製造,產量又上不去的話,無冬城依然會面臨一場苦戰。
到那時,自己也能爲塔其拉倖存者們爭取到更多的地位。
畢竟一百來位由女巫控制的神罰軍絕對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當要塞炮來不及解決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攻城獸時,就得靠她們來殺出一條血路了。
對方面露微笑,“首先我得指出一點,要塞炮並非單純的防禦武器。儘管它看起來十分沉重,難以靠人力或牲畜搬運,但對於一些載具而言不算什麼棘手的問題。事實上,只要稍加改進,它完全可以變成一件攻守兼備的武器。”
“載……具?”菲麗絲重複道。早在來城堡之前,她就聽愛葛莎說過,跟陛下交談時常會冒出一些拗口的生造詞,大多數都很直白,若是不明白,可以直接提出來,一般對方總是會很樂意解答的。
果然羅蘭搓了搓手道,“凡是能夠搭載它行動的都行,例如最簡單的……三桅大帆船,就可以視作一種載具。”
“可是這種大船隻能在漩渦海中航行。”
“我只是舉個例子,以後會有在陸地上行進自如的載具的——無冬城已經在着手研製這種東西了,雖說搭載要塞炮很可能只是它的副業而已。”
一種能在路上來去自如,還能揹負如此重物的戰爭器械麼?但聽國王的說法,卻又不像是爲火炮專門準備的。就在她還想多問幾句時,羅蘭已經接着往下說道,“至於產量問題,等新一代加工工具普及後,我相信它會在一兩年內鋪滿整個邊境城牆。”
這個回答讓菲麗絲暗自吸了口涼氣,一兩年內鋪滿城牆?就算是投石機和牀弩,也沒可能在短時間內造出這麼多架吧?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塔其拉倖存女巫恐怕很難有什麼用武之地了。
這算是一個好壞參半的答案,或許她們的地位會低於其他女巫組織,但……能少付出些傷亡總是好的。
不過鑑於之前的經驗,她決定暫不提出質疑,而是換了個話題。
“我瞭解了,陛下。第二個問題是,我在炮火演習中注意到,最後一次爆炸的聲勢不像是要塞炮造成的,它是您目前所掌握的最強殺傷手段嗎?”
當這個問題問出來時,菲麗絲注意到羅蘭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笑容,“如果要按掌握的技術來看,它只能算是最低檔的一等。”
“最低……檔?”她驚訝道,“難道您還能製造出比它聲勢更猛烈的爆炸?”
“爆炸是永遠沒有止境的,”羅蘭搖搖頭,“第二等正是無冬城目前實際擁有的武器水平,再往上,則是第三等……到了那個層次,一口氣將一座城市夷爲平地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菲麗絲完全怔住了,她本能地想要認爲這種說法是無稽之談,一次性摧毀一座城市?那根本不是凡人或女巫所能具備的力量,只有神明纔可做到這一點。可看到對方異樣閃耀的眼神,她卻發現自己無法輕易否決這番話。
到最後,她只能壓低聲音問道,“那是什麼樣的武器?”
羅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喝了口茶後才緩緩開口道,“你覺得最後一輪爆炸時的場景像什麼?”
這跟自己的疑惑有關係嗎?她閉上眼睛,回想了片刻後說道,“一輪新生的太陽。”
把煙塵看作雲彩的話,從中不斷騰昇的橘紅色火球無疑是拂曉時分的朝陽。
“沒錯,只是一輪赤紅的晨光罷了,而第三等級的武器,則是真正的太陽。”羅蘭揚起嘴角,像是在講述一件神造之物,“你無法直視它,因爲那會灼傷你的雙眼。離它太近的話,光是綻放的光芒都會令你渾身燃燒起來。它核心的溫度能將石頭化爲氣體,產生的氣浪足以推垮房屋。”
這番描敘讓菲麗絲打了個寒顫,她已經無法分辨對方到底是在誇誇其談,還是真有這麼回事。“那要如何才能造出它?”
“得完成兩個史詩級任務,一個叫璀璨的放射,另一個叫太陽的距離,還有——”
“陛下!”愛葛莎皺眉打斷了他的話。
“請不要在這種時候說夢話,”夜鶯的聲音也傳進了菲麗絲的耳中。
史詩任務?璀璨的放射?她發現自己一個詞都聽不明白。望向愛葛莎,後者則無奈地向她攤了攤手。
“咳咳,總之就是非常複雜,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女巫來推進研究工作,加速無冬城的各項技術發展。”羅蘭咳嗽兩聲,“當然,你們在遺蹟中發現的東西說不定也能幫得上忙,所以我希望儘快展開更深入的洽談。”
菲麗絲五味雜陳地望了凡人國王一眼,隨後摘下了手中的戒指。“按照約定,我將爲您聯繫帕莎及其他倖存者。當我碾碎這顆五彩魔石時,她們就能感應到我的位置,但想要直接對話,恐怕還需要一到兩天的時間……因爲我不知道帕莎何時能準備好魔力核心。”
“任何地方都能對話嗎?”
“是的,不過條件允許的話,最好是較爲寬敞的地方。”
“嗯……那就在會客大廳碾碎魔石吧,這樣也顯得正式一點。”羅蘭對愛葛莎說道,“你帶她過去好了。”
“是,陛下。”
離開辦公室後,菲麗絲深深吸了口氣。
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得看其餘倖存者們的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