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來夢遠,欲尋陳跡悵人非,天教心願與身違……
晚上八點多,雅君正在看書,手機電話響起,雅君拿起一看,美國來電?雅君想也不想將它掛斷,繼續看書。
電話再次響起,還是那個號碼?雅君皺了皺眉,現在的詐騙電話真是無孔不入啊!我從來沒有相關美國的聯繫,怎麼還盯上我了?我倒要看看這個騙子怎麼施騙!
“Hello.who are you?”雅君的聲音裡,全是冷漠和戒備。
“你好!雅君嗎?我是阿~哥。”
“誰?你說你是誰?”雅君一時耳盲,心卻沒來由的慌跳起來。
對面的男中音沉穩儒雅,聲音裡有一絲笑意,似曾相識:“我是阿森哥。你的信我收到了。弟弟把信傳真給我時,我看到第一個字,就知道是你。”
雅君一時有點眩暈,這個消息來得太遲,但畢竟是來了。
“阿森哥?真的是你?你在哪裡?”雅君把電話從耳邊拿開,用眼睛確認一下:“美國?你爲什麼會去了美國?”
阿森的笑意更濃了:“爲什麼來美國?爲了生存啊。你現在過得好嗎?”
雅君靜默了一會,已是淚流滿面。強忍着心中打翻五味瓶的灼烤,清晰而柔和的說道:“阿森哥,你還記得嗎?我還以爲你對我完全失憶了。”
“瞧你說的!怎麼可能呢?其實這些年,一個人的時候,真的常常想起你,不知道你過的怎樣了,是不是還是喜歡哭?想起時也挺傷心的,想去找你,害怕會因此給你帶來不好的結果,所以一再放棄。直到你寫信給我,聽說你嫁了個廣州當兵的,應該過的還好吧?”
雅君感覺到遙遠的阿森換了個姿勢的聲音,“廣州當兵的?你聽誰說的?我的人生裡,就從來沒有認識到有個廣州當兵的。從何說起?”
“沒有嗎?”對面的阿森顯然吃了一驚,“難道我做了個夢?”
沉默,凝固了時間,無聲勝有聲。
良久,阿森嘆了口長氣:“三十年了!時間太久了,可又好像就在昨天。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到現在,還不只三十年了。”
雅君悄悄擦了下淚水:“阿森哥,你告訴我,三十年前,你來向媽媽提親時,後面爲什麼會不告而別?我哪裡都找不到你,我去找你時,你在哪裡?”
“我……”阿森欲言又止“我不知道你有找我,等我知道時,已經過了一年多,我就趕緊去你家找你,可是沒有見到你,後來又去了一次,聽說你嫁廣州了,纔沒有再找……”
雅君轉頭看向窗外,月光如練,風悄然,葉瀟瀟。園子裡的鐵樹,執拗的向着更深露濃去;七八個白底青花的瓷盆裡,若翠玉一般的葉片頂端,玫紅、粉紅、淡黃花顏的蟹爪蘭,擠擠挨挨的,綻放着不合羣的青春。
不悟風花冷,焉知思夜長?
山河依舊,花事未絕。
雅君起身,拿了個羊絨披肩圍上,書是無心再看了。
女兒養的一隻英國短毛貓~“十月”,在雅君腿上蹭來蹭去,揚起的銀白色毛髮在空中飛舞着,雅君不自禁的打了個噴嚏。
今天週末,十三歲的兒子老白,在他房裡練琴,許是那如泣如訴的琴聲逗引,雅君剛剛收住的淚水又潸然而下。
雅君翻了下枕頭,裡面有她前些時收集曬乾的幾種小野花。留在窗臺上的月光,似乎更久了些,伴着細索的淡香,印在了雅君清絕孤寂的臉上……
你在他鄉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