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君睜開眼,陽光透過⻄窗,照到榻上,光束⾥的塵粒,有規則的⻜舞着,雅君伸出⼿攪了⼀下,塵粒舞的更是歡快了,每次⻅到這束光塵,雅君就會禁不住咳嗽,然後避開它,好像這樣就避開了塵埃⼀樣。
"這個孩⼦不知道怎麼了?躺了兩天,呆呆的。"
媽媽在和⼈聊天,她的病好了嗎?
"看看她有沒有發燒?"司馬叔叔的聲⾳?他怎麼來了?
⾃從爸爸⾛了以後,他可是很少進我家⻔的。
媽媽進來,見雅君睜着眼睛,也不問她話,⼿往雅君額頭上探了⼀下,⼜摸了下肚⼦:"好像沒熱。"
"我來看看……"司⻢叔叔伸⼿過來,雅君往牀⾥⼀滾,下意識的避開。
不知道爲什麼,從⼩關摸雅君的頭,甚⾄會抱起她哈哈⼤笑時,雅君都會像爸爸把她放他肩膀上騎坐着⼀樣得意,只有司⻢叔叔要伸⼿摸她腦袋時,她都會避開,弄的司⻢叔叔總是訕訕的。
"會不會是中邪了?我看你家這個⼥仔,和別⼈家就是不同,前⼏天我看她從麻園那邊過來,麻園那是什麼地⽅?不是清明冬⾄,連⼤⼈都不敢去的!她這麼⼩的⼈……哎,你要注意點哎,不要再像以前的那個,⽩養了……"朱⼤媽揹着⼿嘚嘚着。
"那怎麼辦啊?"媽媽有點慌張。
"請個神婆看看唄,⼜不花什麼錢是不?就是抓個⺟雞,⼏⽄油,填謝填謝⼈家就是。"
“ 可別提中邪!也不要什麼神婆!不管是要油和雞或者是拿柳條往我身上招呼,都是架不住的,即使我喊痛,只怕別⼈也會說是⻤在叫,⽩⽩把我打死了呢?媽雖然⽐別⼈多讀點書,可架不住別⼈說三道四,三兩下就改了主意的,不⾏!”
雅君趕緊咳嗽了⼏聲,下牀⾛了出去,腳下有點飄":媽,吃啥?"
朱⼤媽端詳着雅君:"哎呦!曉得要吃了?曉得要吃了就事不⼤,我去別的地⽅⾛⾛。"揹着⼿撲噠⽽去。
媽媽裝了碗稀飯,點⾖豉和鹹蘿⼘⼲,雅君默默的扒着。
司⻢叔叔對媽媽說:"我跟你說的,你看看⾏不⾏?我等下再來。"
他剛要⾛,媽媽說了句"好!"
司⻢叔叔⽴刻站住,顯得很⾼興:"那等下我買點菜,中午就在你家吃或者去我家吃?還是在你家吃吧,秀才不喜歡去我家。"
他們說了什麼事?
雅君疑惑的看下媽媽,媽媽卻不看她。
………………
明⽉不諳離恨苦
斜光到曉穿朱戶
…………………
"嘭嘭",雅君正在窗邊,⽆病**,⽿聽的嘈雜聲起,司⻢叔叔⼀家,除了那個“⽔⽜”⼈,就全部來了,⼩⼩的屋⼦,⼀下子就失了清靜。
司⻢叔叔的四個⼉⼦,⽼⼤有⽑病;⽼⼆是個悶罐⼦,迫不得已要回答別⼈話時,聲⾳也是嗡聲嗡氣的,聲帶發育只⽐那個⽔⽜⼈好⼀點,⼲活倒是不知疲倦,和⼈說話都是低半頭,好像偷了⼈傢什麼要賠罪⼀樣,⼆⼗來歲了,要是⼤聲說他⼀句就臉紅到惶惶不安,因此村⾥⼈都叫他"菩薩"。
⽼三是個包括他⾃⼰都覺得是全家腦袋最好使的,不想⼲不願⼲的活,編着法讓⽼二⼼⽢情願的去做。
⽼四是個遊⼿好閒的。⼩時因爲淘⽓,臉上落了疤,從此就叫"疤仔";後來放《⻄遊記》,他⼀天到晚迷的很,整天⼿上拿根棍⼦甩,⾛哪哪就不得安寧,嘴⾥還叫着"俺⽼孫……"所以⼤家⼜呼他"⽼孫"。
司⻢叔叔最⼩的是⼥⼉,和“胖⼩豬”⼀樣⼤,也許是從⼩沒有媽照料的緣故,頭髮亂糟糟的,身上⼀股味,⼿不停的在頭上抓來抓去。
姐姐和“胖⼩豬”看⻅這麼多⼈,許是感染了熱鬧⽓氛,難得的⾼興,忙前忙後。雅君卻喜清靜⽆擾,⾃是關⻔自娛。
竈下飄出⾁⾹,這在家裡,是少有的,除去過年買兩⽄⾁待客以外,平時是見不到⾁星的,可儘管如此,雅君還是連肥⾁炸的豬油都不吃,只有端午節時,媽媽會給姊妹幾人每⼈⼀個編織的瓔珞⼦,⾥⾯有兩個蛋,那是雅君最喜歡的,有時看着好看,不捨得吃,最後放臭了,只好丟掉,未免⼜惺惺然。
司⻢叔叔的到訪,讓家⾥有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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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的⽥從此在⼀起栽種收割了。
司⻢叔叔家勞⼒多,⽥就更多,有⼆⼗多畝,加上雅君家的,有三⼗多畝,⽥雖然多了,可⼲活好像沒那麼累了。
司⻢叔叔耕⽥,“菩薩”跟雅君和媽媽姐姐⼀起插秧;⽼三在隊上抽⽔賺錢;“疤仔”到處悠遊,“胖⼩豬”和司⻢叔叔的⼥⼉喜子以及“⼩貓妹”在家⾥做家務。⽽司⻢叔叔的⼥⼉,從此住進了雅君家裡,和“胖小豬”形影不離。
“菩薩”和姐姐,兩⼈做事都是好⼿,插秧時總是⽐肩⽽⾏,媽媽跟在後⾯,雅君遠遠的跟着,往往他們前排到頭了,第⼆排⼜趕上雅君,姐姐就斥她偷懶,“菩薩”和歇了犁也來插秧的司⻢叔叔就會笑着說,"她還⼩,讓她玩玩"。
“原來司⻢叔是個⼤好⼈,頂着村上那麼多⼈的唾沫⽩眼,讓我們過的可以喘⼝⽓,以後我的態度要對他好些。”
媽媽和姐姐農閒時就更忙了,除了自家六個的,又多了司⻢叔叔家六個的⾐服鞋襪要打理。
媽媽說:"以後你就專⼼讀書吧,給家⾥爭⼝⽓!"
楝花飄砌,簌簌清⾹細……
窗外,竟也有不爲⼈知的美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