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詭異的眼珠上下打量着汐月,似乎受了什麼刺激般,猛地顫動起來,渲以握住她手腕的手頓了頓,當即施法隱去了額間的眼睛,良久,才恢復正常。
深吸了一口氣,渲以的臉色很難看,幾經思考,終究開口道:“此毒,名喚黯夜,只是……。”
還未等渲以說完,殤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周身暴虐的殺氣猶如刀鋒般凜冽,頓時讓渲以不敢言語。
汐月不明所以,只得把詢問的目光投向渲以。後者看了殤一眼,見對方沒有制止,便解釋道:“黯夜是魅族獨有的一種詛咒,中此術者生前飽受萬蟲蝕體之苦,一年後,肉體消亡,靈魂受到地獄業火的灼燒,永世不得安寧。”
微微扯了扯嘴角,汐月心下嘆息不已,桃夭還真是送了份大禮給她啊。不過,一年的時間倒是足夠她處理後事了,想到這裡,汐月提起青冥劍就準備離開。
“等一下。”渲以一聲低呼,伸手就去拉汐月的袖子,卻不料青冥劍突然寒光一閃,凜冽的刀氣向着渲以狂卷而去。
汐月當即變了臉色,渲以雖然是尊級神術師,但畢竟不精通武道,若是被這劍芒所傷,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殤的眸子一緊,一道銀光先一步護住渲以,隔開了那肆虐的殺氣,目光詫異地望向汐月手中的長劍,殤微微蹙起眉,劈手就奪過青冥劍,仔細探查起來。
“果然是青冥劍。”似笑非笑地開口,殤的表情瞬間有些落寞。
像是猶豫,像是掙扎,殤冰藍色的眸子神色變幻,終究開口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便可以解釋你體內的力量是什麼了。”
殤若有所思地沉下眼:“青冥劍是冥王蒼劫的佩劍,此劍是冥族的鎮宮之寶,它既然在你手中,便可以說明你對他意義非常,至少,也應該是他的血脈,黯夜乃是至陰至煞的怨毒匯聚而成,想必是這煞氣喚醒了你體內沉睡着了冥族血脈,才導致你的力量暴走,出現剛纔血瞳的模樣。”
“君上說的不錯。”渲以接過話:“這冥力雖然難以控制,不過此番也多虧了它,你體內的黯夜詛咒才得以化解。”
被兩個人的話所震驚,汐月腦海裡一片混亂,冥族血脈?冥王?孃親直到離世前都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居然是冥族的王,怎麼可能?那個名字她在月族查了許久都沒有查到,一直以爲是月族的人毀掉了那些卷宗,殊不知那人根本不是月族之人。
不解,茫然,痛苦一下子涌入腦海,冷寒如冰的眸子滿是殺氣,縷縷紅芒若隱若現,絲絲血煞之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讓人脊背發涼。
渲以當即煞白了一張俊臉,求救般地望向一邊負手而立的殤。
來之前,他去檢查過那已經損毀的陣法,眼前的女子實力之強,連護法大陣都難以與她抗衡,若是血脈之力完全覺醒,後果不堪設想。
殤俊美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不知所措的神色,他本就不擅言辭,這會根本不知道怎麼安慰眼前的人,一時間不由地僵住了。
青冥劍發出的陣陣嘶鳴聲將汐月從神遊中拉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頓時收斂了周身的煞氣,眉宇間滿是歉意,拱手道:“對不起,一時情急,失禮了。”
殤的神情說不出的落寞,望向汐月的眸子滿是自責:“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你才……。”
搖了搖頭,汐月擡手拍拍他的肩:“不,我還要謝謝你,若非如此,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是冥王的血脈。”
微微一笑,汐月的淡淡地開口:“事到如今,君上打算如何處置我?”
殤驀地變了臉色,是啊,身爲一派之長,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異族的血脈混入其中,更何況是兇殘暴虐的冥族血脈,此事一旦公之於衆,正道必定不會放過她,可是……雙拳下意識地握緊,他做不到,明明不是她的錯,爲什麼要她承擔這種罪業……
“咳咳。”感覺到氣氛比較沉重,渲以上前一步,看着向來雲淡風輕的君上舉棋不定的模樣,心頭默默地嘆了口氣,語氣凝重地開口:“現在不是考慮如何處置你的時候,而是如何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垂下長長的羽翦,渲以解釋道:“你最好剋制一下自己的情緒,要知道任何負面感情都會激發你體內蠢蠢欲動的冥力,適才應該是你體內冥族的力量覺醒的前兆,那力量強橫而狂霸,你絕不可能一直用靈力去壓制它,爲今之計只有學會使用,引導那股力量與你體內的靈力共存,否則,繼續下去,遲早會爆體而亡。”
聽了這話,汐月不禁蹙起了眉,每個種族的力量都是特有的,除了本族的人,外族根本難以知曉,若想了解運用之法,怕是要走一趟冥界了,只是眼下,鬼族蠢蠢欲動,天下將亂,暫時怕是沒有那個機會了。
輕輕拍了拍汐月的肩,殤平靜似水的聲音響起:“此事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你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神界的那些人我會處理,你不必擔心。”
有些訝異地睜大眼,汐月不可置信地望向殤:“君上既然知道冥力的可怕,爲何還放我離開,就不怕我有朝一日爲禍人間嗎?”
輕輕搖了搖頭,殤如畫的眉眼瞬間染上了悲涼,天下,衆生,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不過是身爲神族之王,聖域之主的責任,每個人都把拯救天下的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殊不知他早就已經厭倦了這種滿是束縛的生活,只不過……看了看眼前清冷如水的女子,殤的冷眸閃過一絲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的溫柔,這一次,就讓他任性一次吧,哪怕是千古罵名,他也認了。
離開了神界,汐月一個人渾渾噩噩地走着,孃親的死本就撲朔迷離,這會居然又牽扯出了冥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汐月頭疼地抓了抓頭髮,眼下潛入鬼域勢在必行,怕是由不得她胡思亂想了,身形一閃,便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