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片地算西海市最老的棚戶區了吧,早就應該蓋新樓了,不過回遷房款並不理想啊。對了,你們家的回遷同意書一直沒人簽字,有空你得把字簽了,否則啊開發商動不了土,會生氣的。”
“生氣?”
“是啊,記得大毛二毛不?”
“記得啊,我在**還見過他倆一次呢。”
大虎叔壓低了嗓音,偷偷的拉過林霄說道:“大毛他爹和他娘不願意搬,這裡雖然窮鄉僻壤,但空氣新鮮,而且物價也沒市裡那麼貴,最重要的是守家待地的住了好幾十年,實在不願意搬走。聽說這邊要蓋個什麼綜合度假村,不允許咱們回遷原址,大毛他們家兩口子和開發商那邊吵起來,還打得不可開交呢。”
林霄聽到這兒,眼睛瞪圓了問道:“那最後怎麼解決了?”
“唉,俺純農民看着有點力氣,其實沒啥本事,後來開發商那邊竄出來好幾個彪形大漢,把他爹孃揍了一頓,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出不來,揍的可不輕啊,好像肋骨都打折好幾根,還放出狠話,不想搬的直接找他們經理,可以給俺們活動一下老腰老骨。”
林霄聽到這兒,臉色越來越黑,一旁的柳白緊緊的拉着他的胳膊,生怕他一氣之下,把房子給劈嘍。
“大虎叔,咱們屯的老少爺們是不是都不想搬?”
“唉,要不是爲了錢,誰想搬啊,故土難離啊,雖然咱們窮,可街坊鄰里處得都好,也都習慣了。這一下子各奔東西,又不允許回遷,給的那麼幾個可憐的拆遷款根本就不夠在西海買處房子,可怎麼辦?胳膊擰不過大腿,開發商太兇了,因爲這件事小虎和他們吵,被他們關進局子裡,說他擾亂治安。”
“什麼?黑虎哥被他們關起來了?”
大虎叔說到這兒,老淚縱橫,控制不住的哭起來。一邊擦着眼角的淚痕,一邊憤憤的捶着桌子說道:“他們根本不講理,小虎說要告他們,結果就被抓了起來,聽說是開發商給派出所打點了錢,讓給關進去,一個多月了,也沒給放出來,還不讓俺去看,俺的虎兒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林霄氣的臉色漲紅,一怒拍在旁邊的桌子上。
“轟”的一聲,上面的杯子連同桌子一下被拍成粉末,散落了一地。
大虎叔止住眼淚,呆呆的看了一眼林霄,又瞅了一眼地上的粉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狗蛋啊,俺知道,小虎小時候沒少欺負你,可再怎麼樣也是咱一個屯的兄弟,而且他也已經改邪歸正了,你看在大虎叔的面子上,你幫幫他,把他撈出來,大虎叔給你磕頭了。”說着咣咣磕起來。
林霄連忙扶起大虎叔說道:“大虎叔,你不用說了,黑虎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先在家等我消息。”
“哎!哎!”大虎叔破涕爲笑,頭上的白髮閃閃的,看着讓人好心酸。
林霄看在眼裡,胸口的位置隱隱作痛,這些鄰居都很樸實,雖然與自己非親非故,但都沒什麼壞心眼兒。剛剛重生在這屯子的時候,他們娘倆也沒少受街坊的接濟,看着大虎叔才40出頭的年紀,已經滿頭白髮,可想而知,承受了怎樣的心理折磨和煎熬。黑虎哥畢竟是大虎叔唯一的親人,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恐怕非要了大虎叔的老命不可。
想到這兒,林霄回頭對柳白囑咐道:“你先在這兒陪大虎叔,順便召集一下街坊,聽聽他們的想法,這卡里有些錢,密碼是你生日,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律師,聽聽他的建議。”
柳白明白的點了點頭,“放心,你去吧,這邊我來安排。”
林霄抱了抱柳白,轉身出去。
警察局門口,“哲學,出來一下。”
撂下電話,念哲學一步三小跑的衝出來,一把抱住林霄說道:“嘿嘿,師傅,你怎麼不多陪師孃幾天啊,這麼快就回來了?”
林霄不屑的瓢了一眼念哲學說道:“等有時間再和你說這事吧。先跟你交代兩件事,第一,好好找找你師姐,聽飛虹子說她回山住了一宿,就下山了,現在也找不到,我倒不擔心她出事,不過這一天天的不着家也不行,趕緊把她給我找出來。第二,黑虎,知道吧,紅旗屯我兄弟,聽說被你們紅旗派出所給拘了,你看看那邊有認識人沒?”
念哲學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師傅,你等我一下。”說完轉身向局裡走去。
不一會,林霄聽到裡面傳來大聲的質問,“你們紅旗所怎麼着?膽肥了,敢對老百姓揮舞拳頭了?不就開發一塊地嗎?怎麼還把人給關起來了,你等着我這就過去,我要好好問問你們所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啪”電話摔斷的聲音。
不一會,念哲學跑了出來,拉着林霄的胳膊就住停車場走,“師傅,我已經把活派下去了,兄弟們馬上就能找到師姐,到時候會給我打電話。至於黑虎哥,恐怕有點麻煩,我得親自走一趟。”
林霄點了點頭。
車來到紅旗派出所,這是一幢很漂亮的小樓,佔地雖然不大,可花崗石鑄造的石塊一看就價值不菲,比起總局也不遑多讓。
“擦,他們哪來的經費重新裝修,肯定腐敗了。”念哲學氣呼呼的,一回到西海,警察大隊長的氣勢立刻擺出來。
“哎喲,這是哪股邪風,把我們念隊給盼來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樓上傳出來,林霄往上一看,只見一個體態發福的肥佬從上面走下來,滿面春風,熱情的拍了拍念哲學的肩膀。
念哲學聳搭了一下肩膀,冷冷的說道:“老劉,紅旗屯的村民被你給扣了?”
被喚做老劉的肥佬表情一變,兩秒就恢復過來,雖然只是短暫的變化,可還是被林霄發現了。
他極其無辜的說道:“哪個村民?我這裡可沒有什麼村民老百姓,都是些偷雞摸狗的小偷小犯,你知道的,派出所能拘些什麼人啊,也不能超過48小時,真要出了什麼大事,也得送到你們總局,我們沒權限的。”
念哲學一聽眉毛立刻豎了起來,“你說紅旗屯的村民沒在你這?老劉,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啊,我怎麼聽說紅旗屯的村民因爲和開發商起了矛盾,被你們給拘起來了,而且一拘就是一個月。”
“根本就沒有這回事,你聽誰瞎說的,這簡直就是造謠生事,你把這人給我找出來,我非要和他理論理論。”肥佬裝作氣呼呼的樣子,肥碩的身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表演的特別逼真。
念哲學表情微眯,看了看劉局,冷冷的說道:“既然這樣,我去裡面看看轉轉。”
這句話剛落,肥佬“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渾身的氣勢頓時一變,再不復剛纔的溫和模樣,氣勢洶洶的,樣子很嚇人。
“念隊,這裡是紅旗派出所,不是你刑偵科,更不可能是宗教邪異場所,你恐怕來錯了地方。就算你是總局的人,但在我的派出所,沒有我的允許,你也不能這麼膽大妄爲,肆意搜查。”
林霄聽到這早就坐不住了,這肥佬越是想掩蓋,他就越心裡感覺不對勁。再等幾天,黑虎還不知道被轉移到哪去,沒準連人都找不着了,他們衆口一詞,就說沒扣押這人,咱們也是沒招兒。
念哲學看了兩眼肥佬,微眯的雙眼有火光閃爍,林霄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徒弟若不是從小和人類一起成長,現在早就成了一頭兇獸,怎會任這肥佬在這耀武揚威。
“哲學啊,別衝動,和劉所長好好說話,我去外面買盒煙去。”林霄向念哲學使了一個眼色,自己從派出所裡出來,轉身拐到小樓的後面,“嗖嗖嗖”的爬上二樓,轉眼就溜了進去。
一般的派出所,關押犯人不是在底下就是一樓。
林霄進了樓,看到幾個警察在裡面打着撲克,吆五喝六的玩的正爽。
“唰”的一聲,一道影子閃過。
“咦?老李,剛纔是不是有人過去?”
姓李的警察,手裡捏着撲克,慢慢走到門口,四下瞅了瞅說道,“哪TMD有人,我看你就是想偷牌,別輸不起啊。”
老王嘟囔了一句,“誰JB想看偷牌,算了算了,繼續打。”
“三帶一!”
……
林霄“嗖嗖”的躲過幾個警察,來到一樓,看到一個所警在旁邊打着盹。他躡手躡腳的閃過去,輕輕的摘下他腰上彆着的鑰匙,打開門一間一間的找起來,終於,在最後一個鐵籠裡,看到了瘦得不成人形的黑虎。
“黑虎哥,黑虎哥,醒醒,快醒醒。”林霄拍了黑虎兩下。
奄奄一息的黑虎,雙頰塌陷,原來圓圓的小臉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整人都瘦的脫相了。氣若游絲的擡頭看了一眼林霄,猛的睜大了許多,“狗蛋,狗蛋是你嗎?俺,俺不是眼花了吧?”
林霄苦笑了一下,架起他的胳膊說道:“是我,兄弟,我來晚了,走,咱們出去。”
說着架着黑虎往外走,這下終於還是驚動了外面守門的警察。
“你,什麼人?竟然——”
話還沒說完,林霄“嗖”的一聲衝過去,一個手刀將之打暈。
接着,外面就喧譁起來,“來人啊,有人劫獄,有人劫獄。”
肥佬和念哲學冷冷的面對面坐着,聽到喊聲,“呼”的一下齊唰唰的站起來。
只聽到“呯呯!”
“轟!”裡面一點聲音也沒有了,整幢樓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