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光會上“焦點訪談”節目是誰都沒有想過的,田星空知道這個消息後特別高興。她們一起讀高一時,班上同學很喜歡看電視,有一次他們中午看了“焦點訪談”這個節目,來守午自習的老師說:“像我們這樣的邊區人民,一輩子就只能看別人在電視裡,沒有可能讓別人看我們在電視裡。”
當時很多同學都認同那位老師的話,唯有田星空覺得或許有可能不是這樣,不是邊區的人就沒有可能上電視,不是邊區的人民就會永遠呆在小小的井裡。當天下午她和王陽光說了自己的想法,她當時的回答是“我們和外面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我不覺得我們的天空比他們的小。”
現在當時的所想實現了,她們都見識了廣大的世界,山城的很多人都上了電視,不管是因爲好事還是壞事,他們讓別人看到了他們。節目播出那天,田星空一家和宋正文早早守候在電視機前,他們都期待着王陽光出現在電視上。
節目開始了,主持人,教育專家和王陽光都出現在了電視屏幕上,王陽光穿着山城中學的校服,不施粉黛的臉看着特別清雅秀美,主持人介紹了教育專家和王陽光之後,簡單介紹了一下山城中學事件。
介紹之後,主持人開始向王陽光提問“王會長,山城中學最開始是怎麼樣的?它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王陽光用有些邊區口音的普通話說:“山城中學一開始就是很普通的高中,學校的秩序和紀律和其他高中沒什麼差異。它開始變化大概是我讀完高一之後,那時我的好朋友意外死亡,學校秩序開始亂,一些老師表現得不像老師了。”
王陽光細講了學校的一些變化,教育學家加以精準深刻的分析,然後主持人問王陽光“你和惡勢力對抗的勇氣來自哪裡?”王陽光說:“來自我的兩個朋友。”她重點講述了兩個朋友在山城中學的遭遇,她作爲留下來的人,必須帶着她們的份一起努力。田星空的那段經歷及高考前她回山城和王陽光一起反抗都講得特別清晰。
電視上展示了很多圖片,有山城中學的圖景,有王陽光她們三人在高一五四文藝晚會上穿民族服裝的合影,還有田星空在掃把間牆上留的血字。
田星空在電視外面聽着王陽光的講述,感觸很深,當即找來紙筆寫了一首歌,爲友誼,爲堅持,爲真理。宋正文看着她寫的歌說:“我竟沒發現你這麼有才華,第一個彈給我聽好嗎?”她笑着輕輕點頭。
向家,向少楊和吳秋賢已經復婚了,山城中學的事情經過媒體的報導也引起了他們的關注。今天的“焦點訪談”節目提到了田星空,有圖有真相,當初那個嫁給向少楊的打工妹就是受冤出逃,在車禍中差點死亡的田星空。
吳秋賢不想聽田星空的經歷,煩躁的走開了,向少楊和向青天從頭沉默到了尾,那張牆上血字的圖片刺痛了他們的眼睛,她從苦難中走來,他們也沒給她希望,她沒有選擇成爲一個粗鄙的人,他們卻認定她是個粗鄙的人。
“媽咪被人欺負了。”年幼的向雲雨也知道田星空當時的苦澀。楊素慚愧的說:“星空受了那麼多委屈後到我們家,對我們家盡心盡力,可是我們沒有善待她,我們對不起她。”
向雲雨紅着眼睛說:“媽咪把她的錢都給我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向少楊覺得喉嚨發酸,田星空對他從來都是溫柔的,她從來沒有說過她的過去,她的冤屈,他根本不知道她來找自己時還出了車禍。
一隻白色的小狗趴在向家的門口,它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像是在哭泣,狗比人深情。
水子謙看了電視,馬上給田星空打電話,問她“你在那裡?”田星空說:“我在家鄉,山城中學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沒想到你這次回去還揭開了一個大事件啊。”水子謙說:“回成都來讀書吧,我幫你聯繫學校,你的書也還沒寫完呢。”田星空說:“我再陪家裡人幾天,很快就回來了。”
她會成都的那天,在路上接到了向雲雨的電話,向雲雨帶着哭腔說:“媽咪,我好想你。”田星空說:“我也想你了。”
向雲雨說:“我在電視上看到你的照片了。”田星空說:“那是我讀書時候的照片,好看嗎?”向雲雨說:“好看,媽咪怎麼樣都好看。”
田星空說:“我要在成都繼續讀書,你也要好好讀書,等我有空了,我會回來看你的。”向雲雨說:“你一定要來。”
掛了電話之後,田星空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爲她是一個不能陪在孩子身邊的母親。宋正文問她“誰給你打電話?”她說:“我兒子。”然後他們一路沉默到了成都。
到成都之後,宋正文叫田星空搬去和他一起住,田星空才和兒子打了電話,很清楚自己是個嫁過人的女人,客氣的拒絕了他。
田星空回了水子謙家,水子謙在門口給了她一個擁抱,輕輕對她說:“歡迎回來,我們出去吃飯,你想吃什麼?”她走之後,他總覺得家裡少了些什麼,有田星空在,他不會覺得心裡空空的。
田星空說:“吃什麼都行,今天坐車很累了,想睡覺。”水子謙接過她的包包說:“那我們就到最近的地方去吃吧。”
他們出去簡單的吃了個飯就回去了,田星空把媽媽準備的特產拿給了水子謙,他高興的收下了,她洗了澡之後就睡了。
田星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水子謙正在客廳看新聞,喝牛奶。她走出房間,倒了杯開水坐下,問他“我回家之後我的書怎麼樣了。”
水子謙說:“因爲你寫的歌《你的愛是我的眼》躥紅,你的書也火了,銷量已經超過了枯木家的芳華。”聽了這個消息,她有點驚訝“超過了嗎?我的文學功底不如芳華,她的書我看過,文筆不說,構思和設置都很華麗,我的小清新竟然能贏。”
“你小看了青春這個主題。”水子謙說:“芳華的書不夠通俗,這兩年青春題材的電影很賣座,你這本小說的風格正和大家的口味,在加上你歌曲的人氣帶動,這個成績你不該驚訝。”
田星空笑了笑說:“好吧,多虧了你。”水子謙說:“你在山城有足夠的內容炒作,要是公佈微末就是山城的田星空,你的書會更暢銷。”
“還是算了吧。”田星空說:“賣書要看作者的實力,讓微末和芳華去競爭就好。”他說:“好吧,你註冊一個微博吧,芳華在微博上說你的書是小孩子過家家,你也該有所迴應。”
田星空說:“好的。”然後她想起了向雲雨,站起來之後又坐下對水子謙說:“你能幫我出版一本可能會賠錢的書嗎?”他沒有猶豫的說:“可以,我相信你不會讓我賠錢的。”